第225章沒甚髭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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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道:“眾兄長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錢,把多少與他?”眾人道:“若要使得好時,管營把五兩銀子與他,差撥也得五兩銀子送他,十分好了。”正說之間,只見差撥過來問道:“那個是新來配軍?”林沖見問,向前答應道:“小人便是。”那差撥不見他把錢出來。

變了麵皮,指著林沖罵道:“你這個賊配軍,見我如何不下拜?卻來唱喏!你這廝可知在東京做出事來,見我還是大剌剌的。我看這賊配軍,滿臉都是餓文,一世也不發跡!

打不死,拷不殺的頑囚!你這把賊骨頭,好歹落在我手裡,教你粉骨碎身。少間叫你便見功效。”把林沖罵得一佛出世,那裡敢抬頭應答。

眾人見罵,各自散了,林沖等他發作過了,去取五兩銀子,陪著笑臉告道:“差撥哥哥,些小薄禮,休言輕微。”差撥看了道:“你教我送與管營和俺的,都在裡面?”林沖道:“只是送與差撥哥哥的。

另有十兩銀子,就煩差撥哥哥送與管營。”差撥見了,看著林沖笑道:“林教頭,我也聞你的好名字,端的是個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

雖然目下暫時受苦,久後必然發跡。據你的大名,這表人物,必不是等閒之人,久後必做大官。”林沖笑道:“皆賴差撥照顧。”差撥道:“你只管放心。”又取出柴大官人的書禮,說道:“相煩老哥將這兩封書下一下。”差撥道:“既有柴大官人的書,煩惱做甚?這一封書直一錠金子。我一面與你下書,少間管營來點你,要打一百殺威時,你便只說你‘一路患病,未曾痊可。’我自來與你支吾,要瞞生人的眼目。”林沖道:“多謝指教。”差撥拿了銀子並書,離了單身房,自去了,林沖嘆口氣道:“‘有錢可以通神’,此語不差。端的有這般的苦處。”原來差撥落了五兩銀子,只將五兩銀子並書來見管營,備說林沖是個好漢,柴大官人有書相薦,在此呈上。已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無十分大事。管營道:“況是柴大官人有書,必須要看顧他。”便教喚林沖來見。且說林沖正在單身房裡悶坐,只見牌頭叫道:“管營在廳上叫喚新到罪人林沖來點名。”林沖聽得叫喚,來到廳前。管營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舊制:新入配軍,須吃一百殺威。左右與我馱起來,”林沖告道:“小人於路冒風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頭道:“這人現今有病,乞賜憐恕。”管營道:“果是這人症候在身,權且寄下,待病痊可卻打。”差撥道:“現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時滿了。可教林沖去替換他。”就廳上押了帖文,差撥領了林沖,單身房裡取了行李,來天王堂替。差撥道:“林教頭,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時,這是營中第一樣省氣力的勾當,早晚只燒香掃地便了。

你看別的囚徒,從早起直做到晚,尚不饒他。還有一等無人情的,撥他在土牢裡,求生不生,求死不死。”林沖道:“謝得照顧。”又取三二兩銀子與差撥道:“煩望哥哥一發周全,開了項上枷更好。”差撥接了銀子,便道:“都在我身上。”連忙去稟了管營,就將枷也開了,林沖自此在天王堂內,安排宿食處,每只是燒香掃地,不覺光陰早過了四五十。那管營、差撥得了賄賂,久情,由他自在,亦不來拘管他。柴大官人又使人來送冬衣並人事與他。

那滿營內囚徒,亦得林沖救濟。話不絮煩。時遇冬深將近,忽一,林沖巳牌時分,偶出營前閒走。正行之間,只聽得背後有人叫道:“林教頭,如何卻在這裡?”林沖回頭過來看時,見了那人。

有分教:林沖火煙堆裡,爭些斷送餘生,風雪途中,幾被傷殘命,畢竟林沖見了的是甚人,且聽下回分解。***話說當林沖正閒走間,忽然背後人叫,回頭看時,卻認得是酒生兒李小二,當初在東京時,多得林沖看顧。這李小二先前在東京時,不合偷了店主人家財,被捉住了,要送官司問罪,卻得林沖主張陪話,救了他,免送官司。

又與他陪了些錢財,方得脫免。京中安不得身,又虧林沖齎發他盤纏,於路投奔人,不意今卻在這裡撞見。林沖道:“小二哥,你如何地在這裡?”李小二便拜道:“自從得恩人救濟,齎發小人,一地裡投奔人不著,迤不想來到滄州,投托一個酒店裡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過賣。因見小人勤謹,安排的好菜蔬,調和的好汁水,來吃的人都喝采,以此買賣順當。

主人家有個女兒,就招了小人做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兩個,權在營前開了個茶酒店。因討錢過來,遇見恩人。恩人不知為何事在這裡?”林沖指著臉上道:“我因惡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場官司,刺配到這裡。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後如何。不想今到此遇見。”李小二就請林沖到家裡面坐定,叫子出來拜了恩人。兩口兒歡喜道:“我夫二人正沒個親眷,今得恩人到來,便是從天降下。”林沖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兩口。”李小二道:“誰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說。

但有衣服,便拿來家裡漿洗縫補。”當時管待林沖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又來相請,因此林沖得店小二家來往,不時間送湯送水來營裡,與林沖吃。林沖因見他兩口兒恭敬孝順,常把些銀兩與他做本銀。

且把閒話休題,只說正話。迅速光陰,卻早冬來。林沖的綿衣裙襖,都是李小二渾家整治縫補。忽一,李小二正在門前安排菜蔬下飯,只見一個人閃將進來,酒店裡坐下,隨後又一人閃入來。

看時,前面那個人是軍官打扮,後面這個走卒模樣,跟著也來坐下。李小二入來問道:“可要吃酒?”只見那個人將出一兩銀子與小二道:“且收放櫃上,取三四瓶好酒來。客到時,果品酒饌只顧將來,不必要問。”李小二道:“官人請甚客?”那人道:“煩你與我去營裡請管營、差撥兩個來說話。問時,你只說有個官人請說話,商議些事務,專等專等。”李小二應承了,來到牢城裡,先請了差撥。同到管營家中請了管營,都到酒店裡,只見那個官人和管營、差撥兩個講了禮。管營道:“素不相識,動問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有書在此,少刻便知。且取酒來。”李小二連忙開了酒,一面鋪下菜蔬果品酒饌,那人叫討副勸盤來,把了盞,相讓坐了,小二獨自一個穿梭也似伏侍不暇。

那跟來的人討了湯桶,自行燙酒,約計吃過十數杯,再討了按酒,鋪放桌上,只見那人說道:“我自有伴當燙酒,不叫你休來。我等自要說話。”李小二應了。

自來門首叫老婆道:“大姐,這兩個人來得不尷尬。”老婆道:“怎麼的不尷尬?”小二道:“這兩個人語言聲音是東京人。

初時又不認得管營,向後我將按酒入去,只聽得差撥口裡訥出一句高太尉三個字來,這人莫不與林教頭身上有些干礙?我自在門前理會。你且去閣子背後聽說什麼。”老婆道:“你去營中尋林教頭來認他一認。”李小二道:“你不省得。林教頭是個急的人,摸不著便要殺人放火。倘或叫的他來看了,正是前說的什麼陸虞候,他肯便罷?做出事來,須連累了我和你。你只去聽一聽再理會。”老婆道:“說得是。”便入去聽了一個時辰,出來說道:“他那三四個頭接耳說話,正不聽得說什麼。只見那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去伴當懷裡取出一帕子物事,遞與管營和差撥,帕子裡面的,莫不是金銀,只見差撥口裡說道:”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結果他命。‘“正說之時,閣子裡叫將湯來。李小二急去裡面換湯時,看見管營手裡拿著一封書。

小二換了湯,添些下飯,又吃了半個時辰,算還了酒錢,管營、差撥先去了,次後那兩個低著頭也去了,轉背不多時,只見林沖走將入店裡來,說道:“小二哥,連好買賣。”李小二慌忙道:“恩人請坐,小二卻待正要尋恩人,有些要緊話說。”有詩為證:謀人動念震天門,悄語低言號六軍。豈獨隔牆原有耳,滿前神鬼盡知聞,當下林沖問道:“什麼要緊的事?”李小二請林沖到裡面坐下,說道:“卻才有個東京來的尷尬人,在我這裡請管營、差撥吃了半酒。

差撥口裡訥出高太尉三個字來,小人心下疑惑。又著渾家聽了一個時辰,他卻頭接耳,說話都不聽得,臨了只見差撥口裡應道:”都在我兩個身上,好歹要結果了他。

‘那兩個把一包金銀遞與管營、差撥。又吃一回酒,各自散了,不知什麼樣人,小人心下疑,只怕恩人身上有些妨礙。

“林沖道:”那人生得什麼模樣?

“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淨面皮,沒甚髭鬚,約有三十餘歲。那跟的也不長大,紫棠麵皮。

“林沖聽了大驚道:”這三十歲的正是陸虞候。

那潑賤賊,敢來這裡害我!休要撞著我,只教骨為泥!

“李小二道:”只要提防他便了,豈不聞古人言:“吃飯防噎,走路防跌?’”林沖大怒,離了李小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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