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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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雲僵住的身子劇烈地哆噱起來。

“菩薩！我…我…我殺了他，殺了…他，殺了…”慧雲搖搖晃晃地到小鯉魚身邊，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又是一年。暮夏初。

慧雲跪拜在菩薩前，默默地請求菩薩饒恕自己的罪孽。

她已是很瘦很瘦了。她的臉也白得可怕。

禱告完畢，慧雲慢慢從蒲團上立了起來。

“慧雲師父，你好。”一個暗啞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

慧雲一轉身，只覺天暈地旋，踉蹌了好幾下，還是沒站穩:“你…你…”令人不可思議，小鯉魚還活著，就站在她面前。

他已經很憔悴很憔悴了，瘦得很厲害，鬍子拉碴的，好像已有三十多歲了。

只是他的眼睛還是那麼亮，那麼年輕。

他顯得很平靜，聲音也很低沉:“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句話，然後我就要走了。”

“問…問什麼？”慧雲艱難地直髮軟的腿，艱難地支撐住身子，不讓自己倒下，不讓自己散開。

小鯉魚冷冷道:“你願不願意還俗嫁給我？”

“不…不！”慧雲嘶叫起來:“絕不！”小鯉魚點頭，好像並不到吃驚，也不傷心:“這些子，太打擾師太清修了，真是很對不起。…告辭。”他倏地一轉身，抬腳就走。

“回來！”慧雲慘叫一聲，向前栽倒了。

但她並沒有倒在地上，她被一雙結實的胳膊抱住了，她倒進了一個寬厚的懷裡，她聽到了一個世上最最可惡、最最可恨的人的聲音:“我是騙騙你的，小尼姑。…我今天來，就是要把你帶走，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帶走你！你要自殺！我也自殺！”慧雲覺得自己一定是飛到天上去了。她只能到自己的一顆心還在狂跳，而她的手足身軀都沒有了。

但她的嘴還在。因為他的嘴在物她，咬她的，他在用胡茬扎她。

嘴似乎著了火，燒得她好疼好疼哦。疼得她的心亂抖，疼得她腦中一陣陣發暈，疼得她居然沒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抱住了他的，而且還抱得很緊。

上燃起的火，迅速地燒遍了全身。

慧雲覺得自己會死的，會被這熊熊的烈火活活燒死。

但她並沒有鬆手。她就想死，就想讓這奇異的火燒死，無怨無悔。

她到自己的身軀又漸漸從天上回來了，因為他的大手在她身上移動，充滿了情，充滿了愛意。

當她到他的手著她的脯時，突然驚惶了。

天啊，這可是在禪堂啊！

“抱我…出去，快抱我出去。”慧雲顫聲道:“有…有菩薩，菩薩會不高興的。抱我走，抱我走，求求你把我抱走！”小鯉魚打橫將她一抱，柔聲道:“菩薩會高興的。菩薩心腸好，當然希望世上所有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慧雲只是央求:“抱我走，求求你，把我抱走…”

“我們當然要走的。”小鯉魚的聲音裡滿是愉快和柔情；“我當然要把你抱走。我知道你走不動啦，小尼姑。”慧雲的確已走不動了。

菩薩和小鯉魚，誰肯抱她走，她就是誰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菩薩有腿不能走路，菩薩有嘴不能說話，菩薩有手不能動，便宜了小鯉魚。

小鯉魚娶了小尼姑為，這件事頓時轟動了江湖。

但沒人知道這小尼姑是哪個庵裡的，沒人知道她的法號，更沒人見過她的相貌。

小鯉魚的子，從來不見外人。即便有事非出門不可，她也都肯定要蒙著面，由文夫陪著坐在車裡，而且一定會將車簾拉上，擋得嚴嚴實實的。

小鯉魚的子，從來不和外人說話，以至有人懷疑她是啞巴。可有一次，常給“小鯉魚”魏大爺趕車的王貴兒酒後透說:那“小尼姑”的聲音又甜又糯，聽了讓人心裡漾漾的，只可惜說話時聲音很低，沒法聽清她和丈夫在說什麼，似乎她怕羞的。

其實，小尼姑若還了俗，就不再是小尼姑了，但人們還是願意這麼稱呼她。

不管怎麼說，娶回個小尼姑總比娶個尋常女人來得稀罕麼。

至於小鯉魚幸福不幸福，你可以從他喜氣的臉上看出來。

這人世間的事，可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