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魯宋相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此刻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登時明白過來,暗呼張泉厲害,這著確是殺人不見血的妙著。自己之所以會被聘用,就是張泉故意惹怒副管事沙立那個派系的人的妙著,最好鬧出事來,讓上頭知道沙立在排擠欺壓新人。
那張泉就可乘機編派沙立的不是,而沙立現在正乘坐另一艘船,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這一招真不可謂不夠絕了。
只憑張泉聘用他這行動,便可大殺沙立的威風,向一眾下人顯示只他張泉才是最得勢的人。誰想得到這麼一件事,竟牽涉到歌舞團內的權力鬥爭呢?這類歌舞團的壽命絕不會太長,一旦鳳菲倦勤又或嫁人,就須結束。
當然歌舞團上下人等都可獲得豐厚的遣散費,而那正是房生告訴他對歌舞團最大的期待。身後的崑山這時口道:“就算
出人命來,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張爺也會幫著你的,明白了嗎?”項少龍還有什麼話好說,無奈點頭。張泉語氣溫和了點,道:“只要你對我忠心,我張泉絕不會薄待你的。看你那皮黃骨瘦的樣子,這兩年必吃了很多苦頭,用心辦事吧!
你既曾服侍過魏無忌,自然明白我在說什麼了。”項少龍聽得心中一動,自己的樣子的確改變了很多,除了多了一臉鬚髯外,還瘦了不少。所以就算面對鳳菲和小屏兒,恐怕她們都不會認得自己呢!
那晚在小樓見面,燈光昏暗,兼之大部分時間又是坐下談,現在形象全改,確有瞞過她們的可能,想到這裡,心懷大放。張泉揮退他後,項少龍回到次層的甲板處,房生卻不知到哪裡去了。
正要往船頭找他,經過艙側窄小的走道時,有人攔路喝道:“張管事沒告訴你規矩嗎?下人都不準到船頭來。驚擾了小姐們,就有你好受了。”項少龍嚇了一跳,往前望去,只見一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圓瞪的狠狠盯著他,兩手叉,就像頭雌老虎。
他忙賠不是,退了回去,索返到底艙倒頭大睡。醒來時上方隱有樂聲傳來,該是鳳菲等在排練歌舞。午後的陽光從小窗透
入來,房內只得他一個人。項少龍擁被坐起來。
靠在艙壁,想著自己錯過了午飯時刻,房生卻捧著一碗堆滿餚菜的白飯推門而入,遞到他手上道:“我見你睡得這麼好,不想吵醒你,留下一碗給你。”項少龍心中一陣動,接過後扒了兩口,嘴嚼道:“房兄有別的親人嗎?”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才淡淡道:“都在戰亂中死了!”聽他的語氣,項少能便知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這房生談吐不俗,顯是出身良好的人。說不定是某小國的宗室之後,國破家亡時逃了出來,輾轉加入了鳳菲的歌舞團,當了御者。房生又道:“我現在別無他望,只想能賺幾個子兒,然後找個清靜的地方建一間屋子,買幾畝田地來耕作,以後再不用看那些小人的嘴臉。”項少龍見他滿臉風霜,年紀雖與自己相若,卻是一副飽歷憂患的樣子,心中悽然,衝動下差點把懷裡那兩錠金子掏出來送他,使他可完成夢想,但卻知這樣做非常不智,壓下這誘人的想法,繼續吃飯。
房生道:“黃昏時船將抵達谷城,明天才再起航,我們作個伴兒,到岸上尋兩個妞兒作樂,沈兄若沒錢,我可先借給你。”項少龍訝道:“你不是要儲錢買屋置田嗎?”房生道:“儲錢歸儲錢,我們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張泉他們般可打那些大姐的主意,有需要時都要忍痛花點錢,不過得小心點避開谷明那班人,剛才我見到他們和幾個家將頭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對付你呢!”項少龍聽得無名火起,冷哼一聲,再不說話。暗忖若不給點顏
他們看,以後
子怎樣過?旋又暗罵自己糊塗。有此良機,還不乘機開溜,就是大笨蛋了。***船抵谷城城外的碼頭時,天仍未黑。房生興高采烈的扯著項少龍要下船去胡混時,給張泉叫著項少龍道:“鳳小姐要用車,你去準備一下。”項少龍愕然道:“車在哪裡?”張泉不悅道:“你的眼睛長出來是用來瞧
股嗎?碼頭上不見停了輛馬車在?”項少龍話才出口,便知要捱罵。
馬車雖在另一艘船上,這時該已駛了下來,只不過他心中焦急難以逃遁,才胡亂說話。房生暗地扯了他一把,他知機的隨房生由踏板走下船去。方寸大亂間,忽地有人在背後向他猛力一推,他失驚無神下,失去平衡,往前跌去,撞到房生背上去。
兩人踉蹌滾下跳板,直跌到碼頭的實地去,若非跳板兩邊有扶手圍欄,說不定會掉進河裡去。項少龍爬了起來。
房生捧著左腳,痛得冷汗直冒,面容扭曲。船上響起鬨然大笑,只見谷明等一眾御者,擁著個矮橫力士型的壯漢,正向他們捧腹嘲笑。
有人叫道:“看沈良你個子高大結實,原來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給我們巫循大哥無意輕碰了一下,便跌個四腳朝天,還說什麼通武技。”項少龍認得說話的人叫富嚴,乃谷明那黨御者的中堅分子,同時暗暗記著那叫巫循的家將。張泉出現在船梢處,向谷明他們怒喝道:“什麼事?”谷明好整以暇道:“他兩人連走路都不會,怪得誰來。”接著爭先恐後奔下碼頭,呼嘯去了,張泉怒瞪了跌得灰頭土臉的項少龍一眼,罵了聲“沒用的傢伙”轉身去了。
項少龍動了真怒,默默扶起房生,房生仍慘叫連連,道:“我的腿斷了!”項少龍恨不得立即去追谷明等人,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歉然道:“是我害了你!”房生苦笑道:“他們原是要傷你,教你不能駕車,唉!今晚我和你都不用去尋樂子了。”這時有幾名御者奔了下來,協助項少龍把房生扶上船去。快到甲板時,有女聲嬌喝道:“你們在
什麼鬼,竟敢阻著鳳小姐的路。”項少龍心叫不妙,低了頭躬著身,扶房生移往一旁。
偷眼一瞥,戴了面紗的鳳菲盈盈俏立眼前,旁邊是那仍穿男裝的小屏兒和另四名俏婢,在十多名家將簇擁下,這美女正打量自己。那小屏兒顯然認不出自己來,一臉怒容道:“發生了什麼事?”張泉和另一個人不知由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待要說話,旁邊那長相頗英俊的中年人搶著道:“只是發生了無意的碰撞。”接著向項少龍喝道:“你就是那新來的傢伙嗎?真沒用!還不快滾下去,難道要大小姐等你嗎?”張泉聽他指桑罵槐,臉一變。鳳菲那妙比仙樂天籟的聲音在面紗內響起道:“沙副管事!”聽來隱帶責怪口氣。
沙立目的已達,得意洋洋的閉口不語。鳳菲瞧了項少龍一眼,淡淡道:“以後小心點好了,扶了房生回房後,再下來給我套車吧!”項少龍抹過一把冷汗,知道她們主僕果然認不出自己來,看著她在前呼後擁中步下跳板,心中只能苦笑。這麼一來,他就休想可開溜了。
何況他到房生一天腿傷未癒,自己也該留下來照顧房生。這就是他項少龍做人的原則了,不知何時,雪粉又開始降下來。
在黃昏的朦朧光線下,細雪輕柔無力地飄舞著,似很不情願才落到地上結束了那短暫而動人的旅程。一切都放緩了,被淨化了,項少龍策著健馬,載美而行。前方四名家將開路,後面還隨著八名家將。
魏兵的指揮偏將敖向也帶了十多名親隨,伴侍兩旁,益發顯出鳳菲備受各國權貴尊重的身分。她就像二十一世紀藝雙絕的藝人,譜出的曲詞均盛行一時,非是一般出賣
相的歌伎所能相比。
在這種前呼後擁的情況下,項少龍縱沒有房生這負擔,也溜不了,非是沒有可能,而是會教敖向生疑。最妙是敖向自然以為項少龍是已替鳳菲辦事多年的御者,故對他半點都不起疑心。
他完全不知目的地在哪裡,只知追在前方家將的馬後。蹄聲嗒嗒中,車馬隊暢通無阻的開入陷在一片白茫茫的古城裡。大多店鋪均已開門,但仍可從招牌看出此城以木工、繡工、織工和縫工等工藝為主。
項少龍雖非對文化有深厚認識的人,但因觀察力強,覺此城比之以前到過任何這時代的城市,都多了一份書香和古
的氣氛。
此時敖向策馬來到馬車旁,垂頭向鳳菲說話道:“昔年舊晉韓宣子來到魯國,看到魯太史所藏典籍,大嘆‘周禮盡在魯矣’,鳳小姐故地重遊,當有所。”項少龍心中一動,這才知道此城原屬魯國,魯亡後不知何時落人魏人之手。
連孔夫子都是在這土地上出生,難怪會有一種他國沒有的文化氣息。鳳菲幽幽一嘆道:“也正因此累事,若非我們魯人頑固守舊,抱著典籍禮樂不放。
也不致始受制於齊,繼受制於吳、越。雖得君子之邦的稱譽,還不是空餘亡國之恨。敖大人過譽了。”項少龍聽她語氣蕭颯,心中一陣慨,原來她非是宋國公主,而是魯國公主,不過魯、宋相鄰,更說不定兩國都和她有關係。敖向這著馬
拍錯了地方,尷尬地東拉西扯了兩句後,見鳳菲全無說話的興趣,知機地退回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