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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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逸動中一放忖道:“這少年定是名家高手,他年紀輕輕能夠臨危不亂,從下風扳成平手,真是很不容易,九直神尼上次被柳家堡趕出漠南,難不成到了這西北之地。”他轉念又想道:“漠南神尼一脈,怎會傳授男弟子?”他心中不解,此時兩拳兩掌相持空中,方天逸抬頭一瞧,只見兩人奮起內力,正在命相拼。
“三拳震天下”李猛,身形甚是矮小,可是天生就一雙大手,比起常人手指長了好幾分,這時他一雙鐵掌又大又黑,託著那少年一雙雪白細的小手,更顯得分明,那少年膚
瑩瑩發光,真若白壁美玉。
兩人相持一刻,額角微微見汗,那少年俊臉紅暈已起,顯得後勁不濟,吃力不住。
他們這一番又打又鬧,早驚動了全店住客,都紛紛出來觀看,那松潘二怪中老大黑通夭,臉上神不動,其實心內極是緊張,他知兩人內力相拼,除非一方力盡而倒,不然誰先鬆勁,一定被對方內力震傷。
他見把弟滿佔上風,不由心中略放,但他為人沉著,對那少年也無惡,並不希望傷了那少年,但自忖又無力上前解開兩人,一時之間沉
無著。
正在此時,忽然從大門外又走來兩個大漢,方天逸著煤氣燈光一看,原來卻是在路上碰到那兩人。
那兩人大步走上前道:“瞧兩位多半是遠道而來,定是敝主人請來客人,兩位如有什麼過節,瞧在敝主面上化敵為友如何?”李猛和那少年正在運勁相拼,不能吐氣發話,黑通天見來人是趙大俠部下,連忙應聲道:“在下黑通天,在場中的正是在下拜弟三拳震天下,兩位來得正好,尚望助在下一臂之力。”那兩個漢子一聽是黑通天,立刻改容相向,他兩人看了看情勢,心知黑通天希望他三人聯手解開院中相搏的兩人,雖然仍不免受些內傷,但這種以硬拼硬,不死不休的對耗著,一定兩敗俱傷。
三人互望一眼,一齊跨步上前,這時少年和李猛力道消耗將盡,兩人眼中都有了後悔之意,那少年更是強灣之末,臉
一片慘白。
方天逸忍不住待要上前解救,可是轉念想道:“我此行不直出鋒芒,免得多生麻煩。”他忽見那三人上前解救,心中暗喜道:“這樣最好,免得我出手
底。”那三人上前,出手便往那少年和李猛手臂重
抓去。方天逸忖道:“這樣雖可減去一部分力道,可是那少年氣力已盡,如果再受力一擊,只怕腹肺之間要成重傷。”他再無暇考慮,當下身子一動,兩袖一拂,那相搏兩人踉蹌倒退數步,砰砰兩掌,都擊在方天逸雙臂之下。
那三人只覺眼一花,院中兩人已然分開,那少年連退四步,一跌坐地上,方天逸眼睛一瞟,只見那少年臉
蒼白,可是怒容滿面,狠狠瞪著方天逸,眼眶中竟是淚水瑩瑩,好像對這當眾被人推倒,認是奇恥大辱,卻忘記想想乃是出手解他之危。
那兩個漢子見方天逸若無其事的受了兩掌,這兩掌乃是少年與李猛功力之聚,少說也有數百斤力道,可是方天逸神不變,竟然硬生生接下,這種化小無形的內家功夫,也只有在傳說中聽人說過,此時目睹之下,竟然不能置信。
他兩人一瞧方天逸,認出是路上所遇之少年人,當下又驚又佩,半晌才道:“兄臺神功驚人,深藏不,好生叫人佩服。”方天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其中一個漢子道:“在下姓簡單字白超,這位是敝三弟葛乾坤。”方天逸對這兩個名字甚是生疏,那松藩二怪齊聲道:“原來是簡二當家和葛三當家,兄弟真是失敬。”簡白超、葛乾坤連連謙遜。黑通天道:“四大金剛威鎮北睡,咱們松藩兩個怪物真是心儀已久,除了十年之外和鐵大當家見了一面,一直無緣和兩位見面,今是幸會,真是一大快事。”簡白超道:“原來是黑大俠、李大俠駕臨,真是幸會。”黑通天哈哈笑道:“我哥子兩個老不死的,從來沒聽別人稱叫大俠,江湖中人客氣一點的叫我們怪物,不客氣的乾脆就叫老魔,兩位這樣一捧,我老兒真好猴子上天,樂得有點飄飄然了!”簡白超微微一笑道:“兩位俠行風節,又豈是世俗之人所能看得到的?”他這一捧,恰到好處,松藩二怪中老二元由大起知之已
,恨不得立刻報答。
方天逸見此事已了,沒有什麼熱鬧可瞧,便想走回屋去,那四大金剛的第二葛乾坤道:“在下有一事請教兄臺?”方天逸答道:“在下初來貴境,一切都極生疏。”他不願和眾人打道,說完向眾人拱手作別,那葛乾坤忽然喜
滿面道:“兄臺尊姓可是姓何?”方天逸搖搖頭道:“小弟姓方,草字天逸。”葛乾坤滿面失望,口中卻是連道久仰。方天逸舉步回去,忽見那少年強支著身子站了起來,臉
大是難看,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方天逸忙道:“兄臺切切不可再妄動真氣,只須休息一夜便沒事了!”那少年吐出一口鮮血,臉漸漸恢復,他橫了方天逸一眼道:“誰要你多管閒事,你以為你會幾手武功便自空一切了嗎?”方天逸默然,那少年踉蹌而去,方天逸對他心生好
,竟然一反平
那種不管閒事的行為,又追上前道:“兄臺內腑微傷,十二個時辰內定然不能運力與人
手,否則血潰內
,那是終身之症。”他知少年脾氣
烈,一言不對便要打架,這十二個時辰內難保不和人對敵,是以一再叮嚀。
那少年回頭叫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你羅嗦什麼?”方天逸笑笑道:“死了倒也乾脆,如果養下一個傷在身上,一運氣便發作,那可不是舒服的事。”那少年尖聲道:“我偏偏不聽你胡說又怎樣?我自己愛死不愛活怎樣?我偏偏要運氣又怎麼樣?”他聲音又嬌又,分明是個童音,他一連反問三句,氣勢洶洶,好像將適才一場戰敗之氣,都要潑洩在方天逸頭上。
方天逸看看四周看熱鬧的人全已散去,那松藩二怪和姓簡姓葛的漢子也已離去,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討道:“這等不講理的人倒真少見,他好像是吃定我啦!”方天逸道:“我是為你好,你不愛聽那也罷了,再見,我可要去睡覺啦!”那少年哼一聲道:“你還說是為人家好,你幹麼要幫那兩個接鬼欺侮我!”方天逸一怔道:“我與那兩人無親無故,本就不認得,我怎麼幫他們了。”少年怒道:“你上來勸架也便罷了,可是幹麼要勸偏架?你當我沒有看出來?你推那矮鬼是輕輕一拂,推我卻是用盡全身吃
的力氣,你要我跌倒好看,丟人現眼,你當我不知道?”方天逸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全是為這發脾氣,他心中好笑想道:“如果我用盡吃
的力氣,像你這等腳
,十個八個也要滿地亂滾啦!”那少年沉聲道:“你承認了吧!你不要以為功夫高,便可隨便欺侮人,過幾天只要你不離開蘭州,可有你苦頭吃的。”他又
出那唬人的樣子,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雙眉上揚,極想裝得可怕的樣子,可是他天生面容俊秀,這一裝腔作勢,顯得不倫不類。
方天逸見不得要領。那少年想想忽道:“我想你這人一定不是和矮鬼一道的,那矮鬼一臉下相,看來便不是好人,你一定初入江湖,是非正
分不清楚,所以才幫他的忙,這就是每個初入江湖的人的通病。”方天逸見他態度忽變,神
誠懇,竟然苦心婆心地教訓人來,他覺得這少年脾氣多變,很是有趣。那少年又接著道:“只要你肯幫我,咱們前隙不計如何?”方天逸笑道:“你要我幫什麼忙啦?”那少年道:“以我兩人之力,合手去教訓那兩個矮鬼,好好羞他們一番。”方天逸搖搖頭。那少年氣沖沖道:“你別臭美,誰稀罕你幫忙了,好,好,好,將來吃到苦頭,可不要怨我手黑心辣。”他幾步便衝了出去,目中還不斷地說著狠說:“你欺侮我,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等著瞧吧!”他說到後來,語音中竟有便咽之聲。方天逸暗暗好笑,心想這少年有時老練,有時又像弱不
風,真不知哪頭來路,這樣的人,居然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是武功獨步天下,可是看到人一言不合便打,只怕不到幾天,累也要活活累死,江湖之大,古怪之人真多,這少年年紀輕輕,指使之間自有一種雍頤之氣,好像高不可攀。
他胡想了一陣,這一陣子耽擱,已是月正當頭,夜闌人盡,西北的夏夜,就像中原的秋天一樣。
蘭州城東,吳家花園。
一路上站滿了短衫漢子,替那來來往往的好漢接引,這吳家花園佔地數百畝方圓,住宅在花園當中,四面都是密密蘋果和梨子林。
穿過那牡丹盛開的走徑,林深處便是一座極為雄壯的大廳,青的印於牆,顯得莊嚴古樸。
大廳中喧譁之聲四起,這廳子極是寬敞,坐滿了數百個好漢,還是佔了一小角。
這些好漢都是西北省上大大有名之人,甘青寧康新五省好漢,都聚於一堂,這是西北武林近十年來第一次盛會,端的高手如雲,氣勢駭人。
這北五省好漢雖知主人發下英雄貼,定是有極重要之事相告,可是難得逢此盛會,都紛紛帶來徒兒或是兒子前來,大家開懷痛飲,歡談起來,那平有些樑子的,此時礙於主人面子,也只好把酒言歡,暫時捐隙不談。
突然人聲一寂,廳門一開,走出一個鐵塔般的中年漢子來,眾人一靜,立刻爆堂彩似的歡聲四起,聲動九霄,那中年壯漢抱拳相謝,他很快地在每桌上轉了一圈,不住地和眾人寒暄應酬。
他緩緩走到主人席上,端起一碗白酒道:“列位好朋友不遠千里而來,趙某何德何能,競蒙各位如此抬愛,小弟在此先行謝k,咱們乾一杯再說。”眾人七嘴八舌紛紛遜謝,那姓馬的主人一口喝乾碗中之酒,眾人又是一陣歡呼。眾人正在乾杯勸酒,方天逸閃身進了大廳,客人都沒注意,他在大廳中瞧了瞧,自然走到那些青年人席上去,他找到一個位子,正要坐下,忽見鄰桌有人向他招手,他定眼一看,原來卻是前夜和他格槓惡的那個少年。
方天逸見他滿臉歡之
,不像是作偽,便走到他身旁位子坐下,那少年似乎很是高興,低聲對方天逸道:“今天真是熱鬧,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便替你留了一個位子,剛才有人想坐,那人油頭粉面自命瀟灑,真是令人作嘔,被我趕走了。”方天逸暗笑想道:“你真是喧賓奪主,依他脾氣,適才只怕又是一番爭吵。”他點點頭表示
謝,那少年指指主人席上道:“趙大俠剛剛才到,他一到這英雄大會便要開了。”方天逸順他所指瞧去,他一瞧之下,恍然大悟,原來那人人尊若神聖的趙大俠,就是在司徒越莊中中毒的趙元定,他在西北道上如此聲威,難怪司徒越和柳五常對他特別慎重了。
那少年道:“趙大俠為人仁義血,已經當了十年的西北盟主,從來無人說他半句惡言,人如能到如此地步,也真是一代人傑了。”方天逸點點頭,那少年又遭:“他一定是武功俊極,不然這幾百條好漢,又豈是易馴之士?你瞧對他多麼恭敬。”他臉上
出羨慕之
。方天逸忖道:“領袖群英,豈能光憑武功,趙元定天生正直,待人推心置腹,這才能成為西北盟主,這個和你講你也不明白。”這時菜餚紛紛上來,一道道全是名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那少年卻是胃口基小,動筷便止,他眉
連皺,似乎對這種菜極是不屑。
方天逸默然不語。那少年低聲語道:“喂,你也是混進來的嗎?”其已道:“主人好客之名遠揚四海,他擺宴請客,難道還怕人多了?”那少年得意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趙大俠請來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準洩。”他眼睛連動,似乎神秘已極,方天逸心道此人脾氣真怪,自己和他毫無深
,竟要告訴自己秘密,卻又怕自己洩
,倒不如不說省事,真是多此一舉了。
那少年見方天逸神不動,半點不
興趣,臉帶溫
,看了方天逸一眼道:“你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對人家愛理不理的,武功高便不得了嗎?哼哼,你武功再高,也抵不上另一個人一
指頭,哼哼,那人還是女子。”方天逸注意著趙元定主人席上,那桌子上坐了十個人,顯然都是西北道上最負盛名的好漢。他
本沒有注意那少年說話,那少年更氣道:“喂,你耳聾了不成,別人要想聽我一句話,都是幹方百計
我歡喜,你…我其非得理你不成嗎?”他聲音愈說愈高,這桌上都是二十歲左右少年,見他那種目無旁人的作風,都不
暗暗有氣,偏偏那少年又高居首席,不知遜謙。
方天逸忖道:“別人巴結你只是有求於你,你卻自以為天下人都該如此似的。”他中城府極深,只是覺得這少年思想古怪幼稚,對他那種咄咄迫人的態度,倒並不介意於懷,方天逸道:“兄臺有何神秘之事,小弟洗耳恭聽。”那少年這才回嗔作喜道:“你知道這回趙大俠為什麼要大宴西北英雄?”方天逸搖頭,那少年更湊近他耳語道:“趙大俠是遇到了極強敵人,西北道上只怕無人能敵。”方天逸心中一震。那少年接著道:“趙大俠怕自己不是對手,這才邀集西北道上群雄共謀對策。”方天逸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那少年得意道:“這就是我的本事了,有道是江湖愈跑愈老,經驗愈來愈足,我因為要瞧這個熱鬧,便混進這會場來。”他隨便胡謅兩句,好像是銘言至理一般,方天逸道:“那你是有意來助趙大俠一臂之力。”那少年道:“這個也不一定,我…我…我師父說江湖上恩怨廝殺,千萬不可能認真,否則生生不息,永遠沒有一個完,我們豈能和那些草莽之人一般見識,我不過是瞧一瞧熱鬧!”方天逸不語,那滿桌少年,見兩人竊竊私語,不理會眾人,都不由怒目而視,那少年連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只自顧和方天逸談天。
那少年又道:“我可沒有接到什麼英雄貼,趙大俠這次因為事關重大,門權是森嚴,我愛到哪去就到哪去,別人怎能擋阻我,喂,你猜我怎樣混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