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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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潛心想這人或是由於眼界未廣,或是由於兇手們掩飾得好,所以他全然瞧不出來。

目下最要緊的事,不在探問鏢行名稱或所保之物,而是急須趁這唯一的目擊者尚未斷氣以前,查問出一點線索。

不過照這情形看來,希望實在很微。

若是換了別人,本沒有可能從這個奄奄一息不能開口回答的人身上,查出任何線索。

只有朱宗潛,專門做一些別人辦不到的事。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極重要的問題,連忙道:“這五個兇手都是用面具矇住面孔的?”那大漢搖搖頭,朱宗潛陡然被一股憤怒痛恨湧臆,只因對方這個否定的答案,分明揭示出對方早就有了殺人滅口之心,所以才不矇住面孔。

這等兇殘惡毒的行為,實在使他十分震怒。

他竭力追想一下李通天曾經告訴過他,那兩個突然重現江湖,化裝混入開封府的高手九指翁袁負和紫金環戈遠,這兩人雖然不是黑道出身,表面上亦全無理由會做出這種殺人越貨之事。

可是朱宗潛一來想不起有什麼其他嫌疑人物,例如黑龍寨這等兇手集團,目下正面臨被搜捕追剿的噩運,當然沒有可能幹這件血案。

其他龍門隊之人很少有此可能。此所以他一下子就聯想起這兩個名家高手。

一來這兩人失-許久,目下忽然出現,竟與東廠有關,這便不是全無可能了。況且開封距此不算遠,在路程上來說,相當方便。

他立刻說出九指翁袁負的相貌特徵,問道:“有他沒有?”那大漢既搖頭又點頭,意義甚是混淆。

朱宗潛用堅定的聲音,道:“你心中別慌亂,我猜你意思是說你在當時因為情況太亂,所以瞧不清楚,對不對?”這回對方用力的點一點頭,這一下動作中透出他的興奮和欣

朱宗潛迅即說出紫金環戈遠的特徵,可是對方依然表示看不清楚,未敢肯定作覆。

朱宗潛並不氣餒,把銀衣其後又探出的兩位高手說出來。這兩人是鄱陽漁隱鄆水雲和大力神洪振。

那大漢依然無法作答,不但如此,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已有散渙之象。

朱宗潛一望而知他最多再支持片刻,腦筋一動,衝口說出計多端的形貌。

那大漢連連點頭,朱宗潛不也興奮起來,道:“你就是被他所傷的,對不對?”他點點頭,眼中出忿恨的表情。

朱宗潛何等聰明,馬上道:“我明白啦,這人壞透了,竟不是明刀真槍的與你動手過招,而是使用詭計手段,所以你敗得不服,難以甘心。”對方又點點頭,朱宗潛恨聲道:“你放心吧,這個賊子早晚得死在我手中。”那大漢安地微笑一下,眼皮漸漸下垂,,終於落下不再睜開。

朱宗潛仰天長嘆一聲,把他平放躺在地上,拔出“陰極針”收回在皮套內,四下查看一遍,確定沒有什麼遺蹟,這才翻崖而上。

佟長白已站在樹蔭下,見他回返,便問道:“有什麼發現沒有?”原來朱宗潛和那大漢是在崖下說話,上面沒法子瞧得見。

朱宗潛道:“我已從各種跡象中瞧出下手的人大約有四五個,俱是堪稱名家的身手造詣,非常乾淨俐落,但也慘酷非常,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自然那些趕鏢車的把式這刻還在替他們出力,可是遲早也只有一個死字。這一譬c毒的兇手們真是可恨,我決不放過他們。”佟長白問道:“這一趟鏢保的是什麼東西?”朱宗潛道:“恐怕是鉅額的銀兩,因為我發現那幾輛鏢事的車轍,都顯出十分沉重。

假如不是銀兩,決不致於令匪徒垂涎下手。然而假如真是幾車銀兩,則這些贓物搬移困難,又不易收藏,匪徒們會自找苦吃麼?”康神農笑道:“這個難題只有靠你自己解答了。在我來說,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過我不抱怨你的愛管閒事,因為若然你沒有這種佚義神,這次也不會把我救出死地了。”朱宗潛一直沒有說出查知計多端也有份的事。

他道:“康前輩言重了,但咱們目下還是暫時別討論這件事,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妙。好在鏢車被,乃是紙包不住火之事,咱們到了洛陽,很快就能打聽得出詳情。”他們一行又翻山越嶺的向前走,落時分,已踏入洛陽地面。朱宗潛先把康、佟二人留在近郊的一片樹林之內,獨自入城。

不久就回轉來,偕同康神農、佟長白趁著暮混入城中,到達一座孤立的屋宇,一逕入內。這間屋子坐落在僻靜的街道,四面都是寬巷,與別的人家分隔開。

屋子只有兩進,內中傢俱齊全,很是乾淨。但一個人都沒有,顯然這座屋宇乃是最近方始搬空而又有人打掃。

康神農視察過全屋之後,揀定後進右邊的上房作為他的臥室。

已黑,朱宗潛把廳中的油燈點燃,佟長白則燒了一壺開水,又找到茶葉以及一些食物,大家在廳中進食和休息。

朱宗潛向康神農說道:“等一會晚輩會找到兩個下人供你老使喚,他們都是很靠得住而又能幹的人,將會帶同兒長居於此,專門服侍你老。沈千機目下已是暮途窮之際,已經沒有力量可以展開嚴密的偵查。所以你老在此處居住一定很安全。晚輩有兩個朋友,分別在每個月的上旬和中旬送銀子來。他們亦會十分小心謹慎的。這種措施須得等到沈千機、計多端兩人都誅除了,才敢放鬆。”康神農瞠目道:“你真有辦法,簡直好像在變魔術一樣。”佟長白接口道:“咱也這麼想呢!”朱宗潛又道:“晚輩與佟兄將到別處歇宿,不到沈、計二人誅除,不再來此,以確保此地的安全。”康神農眼中出依依不捨的神,他雖然沒有說出,可是朱宗潛已大受動,心知這位平生冷酷無情的老人,經過這一連串的患難之後,已對自己產生出真摯的情,一如父子之間的那種深摯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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