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肚子裡的雜貨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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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很痛,臉很痛,就連手指頭也像是被人切下來一疼。糊糊中有人在按她的肚子,那裡鼓鼓的,輕輕一擠就是一串水柱噴
而出。
好飽,好撐啊。白芷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肚子,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平凡的女人臉,她有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並沒有長出什麼青面獠牙,也沒有什麼三頭六臂,平凡的就像一個普通人。而且這人的臉還很面。
還好這裡不是閻王殿,也沒碰上水鬼,夜叉。白芷心中稍,試探的叫了一聲“小紅。”卻意外地現自己的聲音微微帶點沙啞,彷彿被沙粒磨過一般嘶厲,
糙。
“你別說話,你掉進河底才救你上來,聲帶受損,得將養幾。”小紅嘴裡說著話,手繼續輕按著她的肚子,起起伏伏,點點推推,彷彿在彈奏某種樂器。
“嗯。”白芷點點頭,忽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往上拱,一張嘴,‘卟’的一聲吐了一條魚出來。寸把長的小魚,魚鱗亮閃閃的,在地上撲騰撲騰著,居然還會動呢。又一張嘴,吐出一小截水草,綠綠的;接著是一隻有著堅硬外殼的小小河蚌,還帶著淺灰的花紋。
白芷撫了撫肚子,狠命地打了個飽嗝,有些自嘲的想著,再吐下去,估計可以開個河鮮鋪了。她身上沒受太多的傷,除了肚子飽飽,脹脹的,就是手臂和手指由於小紅在河灘上的拖動,輕微有了點擦傷,當然,如果汨汨的往外冒血也算輕微的話。
或許意識到白芷責備的目光,小紅聳了聳肩,有些委屈地辯駁道:“這不怪我,誰讓你最近吃太多,變太沉了呢。”河岸地勢陡峭,爬上來很難,河邊也頗多尖石,劃傷在所難免。好吧,不怨她,最次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基於恩圖報地心理,白芷只能強擠出一絲笑容,嘶聲告訴她,這次是她不對,下次落水前一定減肥。
這裡地處荒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本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不過好在距離錦州城不算遠。衡量了半天,小紅決定揹著她沿著河邊小路走上官道,想在天黑之前趕到城裡過夜。
也算是她們運氣不錯,走沒多久碰上一輛拉柴火到城裡的馬車。趕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好說話,被她們三求兩求的,就答應拉她們進城。兩人高高興興的坐上了馬車,放置地柴火雖硬,卻總比小紅那沒幾兩肥的後背舒服。
在路上白芷忍住嗓痛。問起小紅怎麼會恰巧去救。小紅微撇了下嘴。表情有些無奈地說道:“你一掉進水。我就看到了。本來以為肯定會有人救。本不用勞我動手。卻沒想到船不停。反而開地更快了。我見駛出了一段距離。你就沉下去了。只好跳水游回來救你了。”原來她一開始抱持地竟是愛救不救。不救也可地心態。否則怎麼會眼睜睜地讓她沉入河底。也真難為她把一件不怎麼正直地事。說地如此地光明正大。還真是不知道臉皮厚為何物。白芷學著她地樣子撇撇嘴。有些鬱悶自己把這位因為主子命令。而被迫跟自己在一起地人女人。想地太高尚了。
馬車沿著官道緩緩而行。趕車地小夥子體諒白芷受了傷。把馬車趕地活像是牛車。但饒是如此。每一顛動之下。她身上地傷處就會跟著震動。疼地鑽心。白芷硬咬著牙忍著。撕了條衣襟綁住患處。儘量讓血少留一些。折騰了半。她身體疲倦。頭靠在一
木頭上稍事休息。就這樣半睡半醒著。晃晃悠悠地來到錦州城。
錦州乃是北方最富盛名地三城。其歷史悠久和繁華程度一點都不亞於梁洲。還沒入城門。就瞧見一隊隊。一排排裝滿貨物地馬車。整齊列隊。等待入城。
白芷他們乘坐地柴車走地比較靠後。一點點向前蹭著進。足等了近半個時辰。才捱到了門口。
“車上裝地什麼?”一個城門守兵過來在車上翻了兩下。高聲喝問道。
“柴火。”小夥子答道。
伸手一指白芷和小紅“那兩個呢?”她們當然不會是柴火,就現在的狼狽樣,當柴燒,都嫌太溼了。小夥子皺了皺眉,半惑似地說道:“不是,這不是柴火,這兩個是人。”
“廢話,我是問她們是什麼人?”守兵明顯怒了。
“女人。”很好,太好了,他果然有氣人瘋的潛質,白芷頭一次現眼前這小夥這麼有幽默的潛質,不由看得饒有興味。若不是身上帶傷,她恐怕早就搬個馬紮,在一的等待了。
那守門果然氣得直冒火,扔了長纓槍,一把揪住那小夥的脖領子,怒喝道:“小子,你找揍是不是?”
“不想捱揍啊,俺爹說,除了俺媳婦,不許任何人打俺。”小夥憨憨地笑著,忽然擋開他的手,也不見他怎麼用力,只輕輕一推,就把那守兵從門這頭推到了城那頭,在地上翻了三個滾,才勉強停住。
好強的臂力!白芷和小紅相視了一眼,腦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這小子八成是練過童子功的。
被他們這一鬧,城門口頓時炸了營,前邊的人出不來,後面的人進不去,都一股腦的堵在城門處,猶如裝在鐵鍋裡的熱粥。當然其熱度自然也甚是燙嘴。
“喂,你們幹什麼?趕緊讓開,讓不讓人進城了。”
“吵鬧什麼,才一點小事,趕緊放人。”
“就是通過,通過,我們要通過。”
“通過。”
…
眼見著吵鬧聲越來越兇,那守兵自知打不過,也不敢耽擱下去,只好乖乖放行。
馬車緩緩而行,走過城門時,白芷忽然向兩旁瞥了一眼,接著她的眼珠子就再也不會動了。在城牆左邊,靠著牆
站著一個守兵,手中半抱著一杆紅纓槍,表情慵懶,頹廢,很有些萎靡不振的
覺。但那卻是一個極為美貌的男子,高高的鼻樑,寬寬的額頭,七分俊俏,三分瀟灑,雖穿著一身土土的士兵裝,卻硬是顯出幾分高貴的味道。
“長得不呢。”白芷忍不住讚歎一聲。走的更近些,她的眼不由瞪成銅鈴大,因為這個渾身上下寫滿‘我恨欠揍’的小子,無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很像是凌子墨。
不,不是很像,本就是嘛。白芷顧不得身上有傷,翻身躍下馬車,幾乎是蹦跳著跑到那守兵的面前。
“小子,子墨小子,你不是在做守備,怎麼守城門來了?”或許是太過驚奇,白芷的聲音急促而嘶厲,一張臉更是由於失血過多,慘白慘白的,活像剛從地府放出的女鬼。
凌子墨卻彷彿沒有聽到,抬頭望向天空,表情冷冷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白芷又追問了一句,他依然沒回應半句,連眼皮都沒多抬一下。
瞧模樣是凌子墨,這不會錯啊,可為什麼會是這種態度呢?若是往常,離老遠看到她,他早撲過來,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哪會像現在愛答不理的。難道他不是凌子墨,只是和他長得很像的人嗎?
“白芷,快來,車要走了。”身後傳來小紅的呼聲。
白芷遠遠的答應一聲,表情倏地嚴肅,很正經地對那守兵言道:“我從一數到三,如果你還不答話,我就要走了。”
“一。”白芷停頓了一下,他沒動。
“二。”他的睫眨了一下,依然沒動。
“三。”他的鼻子皺了皺,還是沒動。
白芷有些失望了,她一身的疲憊,滿心的悲傷,哪有心思哄他,只能轉身離開這裡。
一步,頓一下,兩步,停一下,三步,等一等。在邁出第三步,他還是沒追上了,白芷徹底絕望了,向前邁動的步伐也越來越大,步子停頓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突然,身後腳步急促,接著她的手臂被一隻強壯的手抓住。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既然來找我,為什麼就不能有點耐心,等我生完氣。”那聲音急切中帶著慌張,沒等白芷作出反應,又便如點燃一掛鞭炮似的,噼噼啪啪地緊急奏起“你連數數都不會嗎?一、二、三不是這樣數的,應該是一個半,一個半的一半,一個半的一半的一半。”他的語調憂鬱,緊張,更帶著濃濃的傷。讓人聽得鼻頭微酸。
自從那一被迫分離,已經好久沒再見過他了。她承諾守他一輩子,但卻違背了一次,又一次。或許她應該給他時間,容他反應,哪怕只是小孩子的脾氣,她都應該默默承受的。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給你時間。”白芷輕聲致歉。剛才那一刻,是她想拋下他就走了,沒想過聽他解釋,沒問個為什麼他不願搭理她,只自以為是的在那裡認為他不要她,她就可以放過他了。
“姐姐,對不起,以後不管怎樣我再也不會不理你了。”凌子墨緊緊的抱住她,不顧她身上很髒,也不顧她身上很溼,任憑那沾滿灰土的溼衣在自己身上沾來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