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破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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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軍在天黑後撤了下去,半個時辰的生死博殺,,雙方都沒佔到多大便宜。破虜軍想不出辦法對付蒙古人的高速馳,蒙古人也沒有辦法對付火炮的轟擊。最終戰果是,兩千多元軍戰死在永安城外,守城的破虜軍的總傷亡人數也超過了五百。城牆上下,堆滿了屍體。血厚厚地塗了一層,在溼熱的晚風中散發著濃重的腥味,燻得人無法呼
。
黑夜中,陸續有元軍趕來,在騎兵探明的火炮最遠程外紮下大營。為了驅趕閩地的溼氣和蚊蟲,士兵們砍伐木材,在軍營中點燃了無數個火堆。遠遠望去,燈球火把連綴成一片,比模糊不清的永安城規模還要大。
永安城附近的村莊中,百姓早已經逃光了。破壞慾望得不到發洩的北元士卒點燃了所有的竹樓,把人類文明的痕跡,從大地上乾淨徹底地抹去。破壞帶來的快讓士兵們不知疲倦,破壞帶來的快
,也讓士兵們忘記了彼此的種族界限。蒙古人、
項人、契丹人、女真人、漢人,還有西域而來不知名的民族,所有人,此刻都披著同樣的號衣,彼此的眼中,都充斥著嗜血的暗紅
。
蕭鳴哲枕著箭匣,躺在敵樓的磚地上,輾轉反側。城外敵軍紮營時的打樁聲、士卒們的喧囂聲順著箭匣上的銅箍,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偶爾還有細細密密的馬蹄聲從地下透出,蕭鳴哲知道,那是敵軍隱藏在黑暗中的巡邏隊。在楊曉榮手下吃了幾次虧,元軍變得非常警覺。大營外明裡暗裡佈滿了守衛,想要劫營,本找不到突破口。
眼下守軍也沒有力量劫營,敵我雙方人數差別過於懸殊,雖然破虜軍戰士個人戰鬥力已經比得上蒙古武士,但總計人數只有兩萬出頭。而城外敵軍得人數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並且陸續還有兵馬湧來。一旦劫營行動被敵軍發覺,單憑人海戰術,元軍就可以將破虜軍完全淹沒。
“蕭將軍,還沒睡?”一聲低低的問候貼著地面傳來,鑽進蕭鳴哲的耳朵。睜開乾澀的雙眼,蕭鳴哲看見近衛團統領完顏靖遠提著盞黯淡的黃燈球,蹲在自己身側。
“沒有,完顏兄,你怎麼上來了,丞相大人有新命令麼?”蕭鳴哲慢慢坐了起來,低聲問道。
“還沒,丞相怕韃子趁夜攻城,派我帶一個營上來幫你的忙。參謀們提了幾套方案都有缺陷,敵軍太多,我軍人數太少。而對方將領又太狡猾,不敢兵行險招。否則一旦給對方瞧破了,整條防線就會被攻破,後面的百姓就跟著遭殃!”完顏靖遠搖搖頭,低聲答道。
福建的三座重鎮,邵武、福州和泉州,離永安都有一段距離。即使永安防線被突破,破虜軍也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和元軍周旋。甚至可以利用山區複雜的地形,給元軍佈下重重圈套。但達的屠殺令讓一切佈置落了空,百姓們拖家帶口撤得慢,目前還有幾十萬人滯留在閩江西岸不願過江。一旦破虜軍讓開永安防線,這些人就會成為元軍刀下冤魂。破虜軍不願,也不敢這樣做。
“唉!”蕭鳴哲低聲嘆了口氣。反正睡不著,他乾脆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繞過其他躺在敵樓中休息的將領,與完顏靖遠一起走上了城牆。
城牆上,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抱著刀劍、鋼弩,相挨著躺在垛口後。有的人已經睡了,發出輕微的鼾聲。有的人還沒有睡,看見蕭鳴哲過來,掙扎著坐起來行禮。
“別起來,別起來,趕快去睡。明天還有大仗要打!”蕭鳴哲躬下身子,低聲命令道。憑藉以往對敵的經驗,他知道今晚的戰鬥,不過是元軍的一次試探。明天或者是後天,等後續的元軍到齊了,對永安防線的考驗才真正開始。
“白旭派人回報,水寨那邊,傍晚也遭受了元軍攻擊,持續時間不長,但威力很大。整個外圍木柵,幾乎被元軍踏平了!”完顏靖遠一邊檢查城牆破損情況,一邊低聲說道。
形勢不容樂觀,自從趕到邵武投軍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文天祥的臉這麼沉重。其他幾次大的戰役,無論是對付頁特密實,還是對付索都,丞相大人都油然成竹在
一般。即使整個作戰計劃出現了紕漏,他那鎮定的笑容,也讓身邊所有人
覺到有了主心骨。而最近幾
,完顏靖遠明顯覺察到文天祥肩頭所承受的壓力。這個文職出身的統帥在眾將面前,依然泰然自若。但回到自己的寢帳後,整個人就像麻木了般,有幾次連官服都忘了換,坐在地圖前整晚一動不動。
這些話,作為文天祥的近衛團長,他是不能向外人說的。一說出來,恐怕會動搖整個軍心。但自己一方獲勝的希望在哪,他也看不到。蒙古人這手屠殺計,曾毀掉了盛極一時的金國。擁有比大宋還廣闊疆域的大金,在屠刀面前快速土崩瓦解。
“有火炮助陣,他們一時攻不下我們的防線。但是,如果就這麼被動挨打,我怕元軍還會想別的主意!”蕭鳴哲自言自語般說著。他想到的問題和完顏靖遠差不多,元軍兵勢大,完全可以分兵攻掠地方。破虜軍主力被張弘範釘在永安,其他幾路元軍就可以四下攻打漳州、汀洲等地。外圍城市如果紛紛陷落,縱使幾個戰略重鎮保住了,福建大都督府也是元氣大傷。沒有五年時間,被元軍糟蹋過的地方恢復不了生機。而蒙古軍去而復來,去而復來,五年之內不知還會殺來多少次。
二人都不再說話,聽著遠處的喧囂,各自想著心事。方圓不足五里的小城很快被巡視過一圈來,除了背後的太史溪外,西北、西南和正西三個方向都發現了敵軍的營寨。與連綿的營寨相比,整個永安城就像淹沒在燈海中的孤舟,顯得分外單薄。入侵者們用南腔北調的俚語嬉鬧著,高唱著,不知疲倦。
突然,一聲號角被夜風送了過來,蒼涼而婉轉。緊接著,所有喧囂聲都沉默了下去。靜下來的夜空,讓人到可怕。彷彿被卡住了脖子,蕭鳴哲聽見了自己艱難的呼
。心臟沒來由地狂跳不止,伴著遠處火焰起伏跳蕩的節奏。
“噗!”風吹過,燈籠裡的牛油臘,被吹熄了。
元軍的第二次進攻從太陽昇起的時候開始。
幾十面半人多高的大鼓架在高坡上。蒙古壯漢赤著上身,
據身邊的指揮旗不斷調整鼓點節奏。踏著鼓聲,元軍忽快忽慢,像蝗蟲一樣滾了過來。
這一次,步兵成為了進攻的主力。著初升的朝陽,他們排出了鬆散的攻擊陣型。以隊為單位,親頭並進。各牌子頭(十人長)站在隊伍中間,
據鼓聲調節本隊的進度。
佈置在城牆上的輕、重火炮同時開炮攔截。但對於如此稀疏且準備充分的陣形,火炮造不成初次投放戰場那種毀滅殺傷。有時炮彈打正了,可以毀掉一個小隊,但附近的其他小隊則跟著戰鼓聲繼續前進,
本無視隊友的死亡。有時炮彈落偏了,打在幾個小隊中間的空地上,附近的元軍立刻臥倒於地,等爆炸聲響過後,才繼續前進。這種避彈方式非常有效,炸裂的單片和加在火葯顆粒中的鉛丸在空中飛不了多遠,就失去了殺傷力,即使落下來恰巧砸在士兵身上,很難砸破堅韌的皮甲。
炮彈的爆炸,掀起了滾滾煙塵。數以萬計的北元士兵頂著炮火,穩步前進。中間偶爾有幾十隊人停頓下來,放下枯樹枝,點燃篝火。其他人則繞過火堆,繼續向前。點了篝火的小隊元軍完成任務,小跑回到本陣。又有小股元軍扛著新砍的樹枝、柴草衝上前,在戰場間點燃新的篝火。。
戰場上,火堆越來多,煙霧越來越濃。站在城頭的司炮長再看不清敵軍的動向,只好命令屬下士兵調整火葯發量,轟擊距離城牆最近的敵軍。而每一輪
擊過後,疆場上就會出現新的煙柱,炮彈炸出的,蒙古軍點起的,縱橫
錯混雜在一起。
一步步,元軍近了。幾門重炮無法再減少火葯的裝填量,相繼停止了
擊。很快,輕炮的聲音也稀落下來,司炮長不停地指揮炮手們用磚石墊高炮尾,把
角從仰
調節成平
,再改成俯
。
“隆-隆隆”戰鼓的節奏突然一邊,由錯落變為連綿。幾十隊元軍從硝煙後衝了出來,當先的兩名士兵豎盾於地,架起簡易防護。其他幾名士兵站在木盾後,拉開大弓,奮力向城頭去。
羽箭、鋼弩的破空聲取代炮彈爆炸聲,成為戰場上的主旋律。
破虜軍據高臨下,鋼弩得穩、準、狠。元軍手中的弓箭卻佔了一個快字,幾乎是毫無間歇地連續發
。每承受一輪鋼弩
擊的時間,他們往往反擊上兩到三次。
雙方都有士兵倒在了箭矢下,雙方的發出的箭矢都越來越密集。趕到城下的元軍手越來越多,層層疊疊有幾百組。雖然以稀疏陣型
擊,沒有列陣齊
那種浩大的聲勢。但如此多的弓箭手,也給城頭帶來的不小的殺傷。特別是炮位附近,幾乎站不下人,元軍每一次
擊,都有數十支羽箭落在火炮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