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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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在早餐之前,所有的高層都頂著嚴重的黑眼圈分別召集手下的犯人開了次訓話大會——可喜可賀的是,訓話大會的效果看上去不錯,作為高層,他們總有辦法用各式各樣的方式讓手下的犯人乖乖聽話…連帶著就連這段時間天天在搞“招兵買馬”的大板牙也跟著收斂了不少。

最明顯的效果是,當萊恩冷著臉走過三號樓通往餐廳的走廊時,跟這位新上任的王權者打招呼問好的那些底層看上去終於恭敬了不少,這讓三號樓的走廊難得地呈現出一幅聖誕節前後才有的喜氣洋洋和諧場面——在阮向遠上次的一番鬧騰之後,三號樓走廊上再也沒有出現過二號樓的人。

哪怕是心中依舊有不滿,絕翅館的犯人們還是終究是自我利益至上主義,敢在明面上跟王權者對著幹的人,除了某個人之外,其他的人暫時還沒有出生。

當太陽徹底從東方升起的時候,這個昨晚“用力過度”的“某個人”還趴在隔壁樓王權者結實寬闊的膛上著哈喇子睡得昏天暗地。

二號樓王權者的牢房飄窗之外,忽然黑影一閃,修長的身影順著還掛在那兒的登山繩,輕手輕腳得如同最捷的獵豹一般,無聲無息滑入王權者的牢房之中。

那個身影在無聲地滑下飄窗之後,頓了頓,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差點兒被自己碰到的木頭架子,木頭架子上的魚缸水波微震盪,裡面的黑金魚受了驚嚇,噗通一聲深深扎入魚缸深處,濺出幾滴水花。

而此時,在他的不遠處那張大上,紅髮男人早已在他出現於窗外的第一秒就睜開了湛藍的雙眼。昨晚因高熱而變得茫飄忽的神情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於那雙瞳眸之中,此時此刻,那凌厲的目光和在男人周遭瞬間爆發的警惕,無一不說明,絕翅館二號樓的王權者已經歸來。

當白雀沉默地走向雷切的邊,上的男人動作幅度很小地稍稍坐起,他順手撈起被扔到底下的薄毯覆蓋在上另一具皮膚在陽光之下顯得白皙到刺目的身體,薄薄的攤子被展開,以一種強勢佔有慾的姿態將睡中的黑髮年輕人整個兒蓋在下面,只留下了一戳柔軟的黑頭髮在外面。

白雀只是看了眼,在看見毯子勻長起伏著、覆蓋在這之下的人沒被男人蹂躪致死之後,就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這是白雀第二次在阮向遠在場的情況下跟雷切見面,上一次他們這麼幹的時候,還是在游泳館的那次。

白雀沉默,率先開口的,反而是滿臉神清氣的紅髮王權者,他上下掃了一眼站在邊的灰髮男人,角邊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昨晚在房頂上等了多久?”

“送一件衣服,只需要五分鐘。”而阮向遠能在五分鐘之內返回的唯二可能,其中之一,是雷切病死了,其中之二,是雷切暈倒了。

除此之外,哪怕倆人之間只是簡簡單單地以一句對話作為開始…

就會開始整宿的沒完沒了。

“超過五分鐘,就沒必要等了。”白雀想了想後坦然回答,“所以我等了六分鐘。”

“像是你的風格,”雷切看上去有些敷衍地回答,“後來呢?昨晚我注意到,你們那棟樓的動靜不小啊,拆房子呢?”

“…”現在時間還早,白雀非常確認在自己之前不可能有任何一名男人放在三號樓的眼線提前過來報告過,他能那麼及時地發現,大概完全是靠自己的雙眼以及雙耳?

非常地在心中計算了一下二號樓和三號樓之間的樓距,驚於男人的觀察力,白雀終於沒忍住掀了掀眼皮看了眼坐在上微笑的人,此時此刻,後者修長的指尖正繞著薄毯之下黑髮年輕人那落在外面的那一戳柔軟的頭髮戲耍,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白雀覺得這一幕瞎狗眼。

於是他強制地將自己的目光固定在了腳下地毯上的一處微微凸起的絨處,用十分鎮定的、官方的、打報告時用該有的淡定語氣回答:“是,昨晚我趕著回去,也是因為小丑告訴我,萊恩突然決定召集高層開臨時會議。”

“哦,那個是你們那層的技術員吧?和斯巴特大叔功能一樣。”雷切點點頭。

意識到對方說得是小丑,白雀頷首默認。

“用不著緊張,我知道他只是因為他和他哥哥在進絕翅館之前也有名的。”雷切微笑——活生生地把原本不怎麼緊張的白雀笑得忽然有那麼一點兒緊張起來。

而這時候,雷切卻放開了阮向遠頭上的,轉身在頭摸了摸,摸出一隻菸草,微微眯起雙眼掃了一眼站在邊話語稀少很難溝通的前任魔鬼訓練營教官,啪地一聲打開火機,點燃手中的菸草。

這一幕有點兒似曾相識。

白雀恍恍惚惚地想著,不知道怎麼地,眼前紅髮男人這張在火光之下被映襯得略顯柔和的臉,忽然就和昨晚的鷹眼重疊在一起…灰髮男人愣了半晌,最後心生慨——他們到底還是一類人。

計謀。

利用。

鎮定,以及隱忍。

這些上位者應該有的情緒,被他們以最完美的姿態提現出來。

“說說你們的會議內容。”二號樓的王權者了口菸草,的濃煙之後,他以近乎於魯的方式毫不掩飾地打聽隔壁樓的機密,理所當然得讓人不知道怎麼拒絕才好。

“因為二號樓頻繁手三號樓事務的關係,三號樓的底層以及中層犯人最近變得不那麼聽話,所以萊恩看上去對此顯得有些焦慮。”白雀說著下意識地掀了掀眼皮瞅了眼上不動聲的男人,他不想去問雷切究竟想做什麼,雖然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一點兒…但,與此同時他也非常清楚,至少在這種情況下知道得少永遠是最好的。

頓了頓,沒等紅髮王權者繼續提問,白雀已經用同樣毫無一絲起伏的嗓音繼續道:“今天早上,我看見萊巴特已經召集他手下的中層開了一次會議,看上去…效果不錯。”萊巴特就是昨晚那個被萊恩點名的倒黴蛋,至少從立場上看,他可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萊恩支持者。

雷切翹了翹角,湛藍的瞳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嘲諷:“怎麼個效果不錯法?”

“昨天早上曾經出現一些底層人員停止輪值的現象,今早人似乎來的齊,抱怨聲也少了不少。”白雀將自己眼中說看見的一一說出來,想了想今早看見的用自己的鼻孔哼哼唧唧跟萊恩問早安的大板牙,他又補充,“那些昨天不怎麼願意跟萊恩問好的中層也變得老實了許多…”聽了白雀的話,雷切不以為然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低沉的笑:“這麼說來,三號樓聽上去還真給老子一切順利地走上正軌了?”自己的人坐穩江山這不就是你要的麼?現在這這幅不怎麼滿意的語氣又是怎麼回事?被雷切的態度搞得有些混亂,白雀猶豫了下,而後點點頭:“是。”

“白雀,你們好像搞錯了什麼。”雷切慢地說,“我要的是‘三號樓’,而不是要‘萊恩成為三號樓的王權者’。”白雀勉強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男人笑而不語,垂下的長長睫掩飾去了他眼底真正的情緒。將角的菸草摘下,看也不看地熄滅在頭的原木櫃子上,原本美的漆活兒上,伴隨著異常刺耳的“茲啦”輕響,硬生生地留下了一處焦黑的燒痕。男人的手搭在邊緣,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有規律敲擊,過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尾地問:“白雀,你有沒有去過美國?”

“曾經,”白雀沒有一絲停頓地,麻木地回答,“出任務的時候。”

“你有沒有聽過說波士頓猶太人屠殺紀念碑?”似乎被提及起了一項極其不願意提起的事情,灰髮男人的眼皮子跳了跳,沉默半晌之後,還是角緊抿地點點頭。

雷切笑了笑,用暢的德語背誦道——“當納粹來抓*者的時候,我保持沉默;我不是*者。

當他們囚社會民主主義者的時候,我保持沉默;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當他們來抓工會會員的時候,我沒有抗議;我不是工會會員。

當他們來抓猶太人的時候,我保持沉默;我不是猶太人。

當他們來抓我的時候,已經沒有人能替我說話了。”悉的字眼,此時男人的聲音彷彿和記憶深處某一個塵封已久的嗓音完全重疊在一起,白雀灰的瞳眸中難得一次出現了不確定的情緒,而就在這時,這對於他來說彷彿是魔音穿耳般的聲音終於停頓了下來。

雷切終於用他那緩慢而優雅得令人骨悚然的語氣,將這首詩背誦完畢。

“——德國新教牧師馬丁·尼莫拉留下的短詩,我覺得寫得不錯。”雷切微笑著說,“對於某些缺乏自覺的人,就應該一個字一個字地,標點符號都不能錯地背下來才行。”

“…”著站在自己邊沉默不語地灰髮男人,紅髮王權者收斂起笑容,移開目光,淡淡道:“去吧,給他們一點兒刺,至少讓三號樓的那些牆頭草清醒一下,現在可不是讓他們安然過子的好時候。”

“…”

“去吧。”白雀點點頭,完全領會了眼前的男人想要他做什麼,轉身就要離去,就在這時,他又被雷切叫住,他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上次讓你考慮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雷切輕鬆的語氣裡透著明顯地邀請意味,“雷因斯家族可是很稀罕你這一口飯呢。”白雀想了想,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答應了?”這回輪到雷切驚訝了。

“恩。”背對著男人,白雀不卑不亢地點點頭,“至少離開絕翅館之後,不能渾渾噩噩地過子…大概那個人也是這樣希望的吧。”

“唔。”雷切笑了,“我就喜歡你們這樣有情有義的活人。”在男人看不見的方向,白雀翻了個白眼。

“去吧,哦對了——下次不要再像是進出老鼠遊樂園似的在老子的牢房裡晃來晃去。”雷切輕描淡寫的嗓音從白雀身後飄過來,“翻了魚缸的話,我會生氣。”作者有話要說:_(:3)∠)_白雀的故事放在完結後的番外,大家可以選擇訂閱圍觀,只能算是對於故事完整的一個補充,比如說睡神大爺的故事恰好說明了他為什麼會在一開始就偏向狗崽子這邊——大概好像沒多少人對於這個產生疑問,是我自己跟自己彆扭,設定強迫症犯了。

以及這就差不多啦,接下來五章之內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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