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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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光正看的兩眼發直，花無已走至近前，緩緩拜禮，對德光言道:“後宮太妃王氏，拜見大遼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耶律德光道:“太妃免禮，為何來至陣前駕？”花無道:“我主郭重貴聞天兵南下問罪，自愧不敢來見陛下，特遣臣妾恭萬歲。”耶律德光言道:“郭重貴背信棄義，拒不稱臣，朕豈能饒他。”花無道:“妾在此接駕，一來替郭重貴討得命，望陛下莫計小人之過，從輕發落重貴；二來替開封百姓祈求免受亂兵之災，莫使將士鐵蹄踐踏。”耶律德光大笑道:“太妃乃朕皇嫂，嫂嫂既然有訓，朕今就依了太妃。太妃方才所言二事朕皆準奏，不過朕若有求太妃，太妃可要依我？”花無一見耶律德光兩眼生光，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只是輕聲答道:“妾代開封百姓謝過陛下。”耶律德光遂傳下詔令，二十萬大軍皆不許入城擾民，自帶五千親兵入晉宮緝拿郭重貴。

耶律德光率兵闖入晉宮，晉出帝郭重貴率領百官在午門跪候遼主。耶律德光令人拿下郭重貴，德光問:“朕與你叔父郭無為對天盟誓，晉國向遼稱子稱臣，你卻為何背棄舊盟，亂起刀兵？”郭重貴嚇得多哩哆嗦，手指景延廣道:“全是此人勸我出兵抗遼，兒臣不過受人指使而已。”耶律德光大怒，既命人綁了景延廣。

這時，國賊喬榮在耶律德光身後言道:“為臣尚存有景延廣親兵字據。”喬榮從懷中掏出布囊，取出一紙，當面讀道:“大晉尚有十萬口橫磨劍恭候遼邦，若是冒犯中原皇威，契丹雖遠但必誅之。”耶律德光聞聽，遂問景延廣:“此言可是你的親兵所書信？”景延廣一見喬榮不由得怒上心頭，破口罵道:“喬榮你這這個無君無父的國賊，竟設此計害我，你必不得好死！”耶律德光怒道:“來人，將這景延廣打入死囚牢，聽候發落。”左右刀斧手拖走景延廣，景延廣卻高聲對郭重貴喊道:“陛下寧要盡節而死，不可屈膝苟安！”連喊數聲，卻使耶律德光目光轉向郭重貴，這郭重貴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苦苦哀告:“皇爺爺饒命，孫兒年少無知，還望皇爺爺饒我狗命。”只聞耶律德光一聲冷笑。

卻說這郭重貴哀聲求饒，耶律德光心中暗笑如此膽怯之人為帝，大晉豈能長久。德光羞辱道:“真乃阿斗在世！就姑且饒你一死，貶為負義候。”郭重貴聞聽免得一死，趕忙磕頭謝恩，左右遼國將官無不哈哈大笑。

耶律德光拘了郭重貴，將朝中百官封了遼國官號，又招榜安民，自在開封作了皇帝，改年號大同元年。

第二天晚間，耶律德光駕幸後宮，忽聞有笛曲婉轉悠揚，德光文左右侍者:“此曲何處而來？”侍者答:“後宮諸妃，惟有王太妃善吹笛子。”耶律德光大喜，遂往太妃寢宮。

寢宮的侍女見是遼主皆不敢攔。耶律德光挑珠簾往寢室望去，見花無背坐鋪墊，獨吹橫笛。耶律德光心中暗暗稱道，這婦人年老而美不衰，遂拍手言道:“太妃好雅興呀！”花無扭頭望去，嚇了一驚，趕忙起身下拜:“不知陛下駕臨，臣妾有失遠，還望恕罪。”耶律德光搖著腦袋道:“太妃一曲消人魂，猶如閨夢裡人。”花無答:“妾妃孤守宮闈，自作笛曲已解愁悶罷了，豈敢取悅陛下。”耶律德光湊近花無，笑道:“太妃不知，今晚朕亦煩悶，特來為太妃解憂。”花無頓時臉紅，自知耶律德光存心不良，言道:“妾妃立志守節，今有明宗皇帝趙爍畫像供奉於此，家夫像前怎敢亂想。”耶律德光轉臉一看，果真一幅半身像，畫卷八尺有餘，懸掛牆壁之上。上畫之人俊美威嚴，眉如挑劍，目若朗星，鼻正口方，頷下無須，乃是趙爍年輕之時畫像。

耶律德光言道:“昔李克用與耶律阿保機換馬易袍約為兄弟，朕也與趙爍結為金蘭，怎知未見一面兄長便撒手人寰，甚是惋惜。請太妃為朕燃香一柱，朕要祭祀兄長。”花無點燃香火一柱與耶律德光，德光上香叩拜悼念後唐明宗皇帝趙爍。

一番祭祀之後，耶律德光卻的對花無言道:“明宗與我乃是兄弟，太妃乃朕之皇嫂也。”突然一把抓住花無手腕言道:“花無，如今朕已兼有天下，你就是我婦也！”花無見耶律德光yin心已起，趕忙掙脫，言道:“家夫畫像之前，妾妃萬不能有失貞潔。”耶律德光扼腕言道:“愛姬休言！朕從不拘於中原的大禮小節，君君臣臣。”說著便扯花無的裙帶。

花無哭道:“賤妾已是殘花敗柳，求陛下勿毀我一世清白。”耶律德光將花無壓在榻之上，狠狠言道:“朕入主中原，尚未有不從者。”縱使花無萬般號啕，卻也奈何不了耶律德光雄壯體魄。

次天明，花無的丫鬟翠玉端來洗漱之水，卻見左右宮女皆是低頭喪氣，寢宮之中傳來陣陣哭泣之聲。丫鬟翠玉來至內室，方見花無蓬頭亂髮，赤背肩，掩面而泣。翠玉問道:“太妃娘娘，昨夜遼主在宮中難道作下非禮之事不成？”花無哭道:“我已失節，又有何顏在明宗畫像之前苟活。”說著拔出牆上一把避之劍，抹頸自刎，翠玉趕忙按住花無手腕，奪下寶劍。翠玉勸道:“娘娘若死，何不先殺我等奴才？”花無道:“我惟有一死報答明宗夫之義，酬謝李唐香火封號。”翠玉道:“娘娘尚且不怕一死，何不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花無問:“怎麼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翠玉道:“耶律德光痴情娘娘美，濫yin無度，娘娘就來個將計就計，從哪兒受的辱，從哪兒要他的命！”花無面帶恐懼，六神無主，翠玉進而勸道:“娘娘只要受幾體膚之痛，yin賊必中苦計。”花無為難答道:“我這年紀怎能經得住耶律德光yin亂？”翠玉道:“宮有的是鹿血酒，我再些猛藥。定讓yin賊魂斷宵。”花無嘆道:“好個很毒的丫鬟，若能除掉耶律德光，我死而無憾！”主僕二人遂定下除賊之計。

這下午，耶律德光正在宮中看書，忽有侍者來報，王太妃宮中丫鬟翠玉求見。耶律德光另翠玉進見，翠玉見得遼主伏地叩拜。德光問:“不入宮見朕何事？”翠玉答:“奴婢奉王太妃差遣而來。今太妃略身體不適，倍加思念陛下，求再見陛下一面。”

“哦？”耶律德光問:“太妃情剛烈，怎能對朕思念？”翠玉嘴巧，答道:“太妃孤守宮闈一十四載，正逢虎狼之年，自有諸多難言之隱。這後宮之中，又有誰不期盼萬歲臨幸？”

“哦，哦，哦。”耶律德光道:“原來如此，那你即刻告知太妃，朕今晚將再往後宮。”

“奴婢遵旨！”翠玉暗生欣喜，轉往太妃宮中。

丫鬟翠玉回至宮中，見花無正對鏡梳妝。翠玉道:“娘娘今打扮得可是美若天仙。”花無道:“臭丫頭又戲本宮。”翠玉道；“我入宮進見皇上，耶律德光已經上當，今晚便來臨幸娘娘。”花無頓時面帶遲疑，言道:“我若作下這穢亂宮闈之事，尚不知有何報應？”翠玉道:“娘娘萬勿猶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娘娘何不對明宗禱告，祈求先皇恕罪，保佑娘娘除此yin賊。”花無道:“翠玉所言正是我心所想。”花無梳妝已閉，與翠玉在明宗趙爍畫像之前，跪倒祭拜，焚香禱告。

花無對畫言道:“臣妾婦人之身，無力誅殺耶律德光。前獻媚城下，保得京師百姓免遭亂兵之災；今獻身宮中，已苦之計誘殺耶律德光。望夫君神靈護佑，除賊之，妾當以死謝天下！”禱告之後，花見秀明丫鬟翠玉速去準備宴席，翠玉命廚子早已備好鹿血酒，虎補湯，更有傷身猛藥、洩藥皆已準備得當。

傍晚時分，遼主耶律德光駕臨太妃寢宮，花無出院恭。耶律德光此番一見美人，嬌眸生媚，俏眼含情，使得遼主暗暗稱奇，心神不寧。這花無濃妝豔抹，與平相比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妖媚，丟了幾分禮法，增了幾分放蕩。

花無將耶律德光請入寢宮，二人勾肩搭背同坐榻上，跟前擺下酒宴一桌。耶律德光拿起酒壺就要斟酒，花見秀按其手腕言道:“這宮中御釀想必萬歲早已喝膩了，臣妾特為陛下備得御用鹿血酒，別有滋味。”德光大喜:“既有好酒，快快呈上，朕與愛姬同飲。”丫鬟翠玉將鹿血酒只為耶律德光斟滿，卻未給花無斟酒，德光問:“太妃因何不斟滿？”說著便拿酒壺，花無道:“陛下，此酒烈，非英雄不能暢飲。妾已人老珠黃受不得這烈好酒。”德光道:“如此說來，愛姬且飲御釀，待朕先滿飲此杯。”說著一杯鹿血酒一飲而下，花無趕忙讚道:“陛下果然海量。”翠玉在一旁拿起酒壺又為耶律德光滿上一杯，德光又一飲而下。

這正是:十年威風定中原，一夜糊塗醉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