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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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禹,你、你怎麼了?”

“跟我出去!”他沒理會其他人,又命令一次。

項喬昀睜大雙眼,困惑地看向一旁的關曳與解楚-,直至兩人漾起微笑頷首,才放心地隨著邵桓禹走出去;但這一幕卻惹得邵桓禹不悅,動作也變得更暴。

解楚-預定的質詢雖沒派上用場,不過就他這些吃味的表現,她已幫他打八十分,算是不錯。

不過,別忘了還有二十分的進步空間。

jjwxcjjwxcjjwxc“我們要去哪裡?”項喬昀本是被“丟進”車內的。

邵桓禹沒回應,雙眼直視前方專心開著車,緊咬雙刻意壓抑動的情緒,手臂青筋浮出、髮際冒著冷汗、臉蒼白。

“桓禹,你是怎麼了?臉好難看。”項喬昀滿臉憂心地觸碰他的手。

他反握緊她,輕搖頭否認。

她不再發問,看著他,整個人因此時詭譎的氣氛到緊張,一顆心並揪疼著。

“我們要去孤兒院?”項喬昀看著車窗外再悉不過的景興奮一叫,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

邵桓禹不願獨自面對陌生的母親,所以硬是拉著項喬昀一同前來。

當是壯膽吧!

“她當初為什麼要捨棄孩子?”他聲音沙啞沒來由的問,眼底充滿熊熊怒火。

“誰?你在說誰?”她不明白他所指的是誰。

“曾…”媽媽兩字他喊不出口。

“你說曾媽媽?上回不是告訴過你,她先生想把她的孩子賣給別人,為了孩子的安全,她只好把孩子給神父;曾媽媽深信神父一定可以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生長環境。”

“她為何不帶著他逃走?”他不滿地提高聲量斥喝,俊容陰冷得駭人。

“那時曾媽媽還懷有一個孩子,全身被打得都是傷,連走路都有問題,怎麼有能力照顧兒子?她的親戚也都遭到她酒鬼先生的恐嚇,沒人敢收留她們母子。”項喬昀趕忙解釋,為曾黛玉悲慘的前半生抱屈,不淚已盈眶。

邵桓禹沒作聲,片斷的記憶浮現腦海,更憶起手臂、腿部總是瘀青的母親。

噙著淚,她繼續說:“她把兒子送走不久後,就被打得進醫院.肚裡的孩子也跟著過世,曾媽媽因此在病上整整躺了兩年。”原來,他還有個來不及與這世界見面的弟弟或是妹妹。

待心情稍得到舒緩,他又問:“她有沒有考慮…嗯,考慮去找她兒子呢?”

“有,她和修女們找了很多年,”她已泣不成聲,是為曾黛玉的悲傷過往,也為自己曾受欺壓的童年。

“然後呢?”他急問。

“沒有找到。神父回英國不到一年便去世,當時一直躺在病上的曾媽媽求生意志非常堅定,為的就是想找到兒子;不過等她完全復元時,已經錯過尋人的最佳時機。雖然所有的調查資料都顯示她兒子已不在人世,但她還是不放棄,直到前些年才不得不接受事實。”車內迴盪著項喬昀悲切的啜泣聲。

“嗯。”他突鼻酸,眼眶不盈滿淚水,心想原來母親這些年的處境也沒比自己好過。

“後來法院判曾媽媽離婚,從此曾媽媽就一直留在院內當義工,直到關曳的母親接手經營孤兒院,曾媽媽才成為孤兒院的管理者。”邵桓禹沒應聲,只為掩藏自己傷心的情緒,更怕失控的淚水落下。

半晌,揮開傷情緒,恢復原樣的她突不解。

“桓禹,你為何要問這些?”邵桓禹乾咳兩聲、擰擰鼻,刻意營造冒前的不適模樣,好一會兒後才發聲:“沒什麼,就好奇而已。”心細的項喬昀明白原因絕不簡單,但又不好多問地閉上嘴仔細端詳他,才發覺今的邵桓禹異於平常多了分落寞神情。

jjwxcjjwxcjjwxc“曾媽媽,我們來了。”項喬昀興奮地朝著對講機大喊。

“是喬呀!”未見曾黛玉開門,項喬昀先聞見她親切的回應聲。

“除了我以外,還有邵先生。”她瞥視邵桓禹一眼,發現他竟顯得緊張與不安,因此更不明白了。

門一開,曾黛玉急忙拉著兩人人內,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

“還沒吃飯吧?”項喬昀笑嘻嘻地點頭,摸摸肚子。”來、來,跟我們一塊兒吃。”她生怕他們餓著催促道。

邵桓禹忽然停下腳步,站在曾黛玉身後,“你會不會想你兒子?”他的話猛然擊中曾黛玉脆弱的心,使她身體失去平衡而搖搖墜。

“曾媽…”項喬昀連忙攙扶住她,怒視他一眼,不悅地提高聲調吼著:“邵桓禹,你知不知道你很沒禮貌!”她懊惱,真不該對邵桓禹這種不懂失去摯愛痛楚的人說那些話,過慣優渥生活的他是不能體會的。

“我很抱歉。”他一臉抱歉,知道是自己不對,全然沒考慮到曾黛玉的心情,更沒猜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烈。

“喬,沒關係、沒關係。”曾黛玉強忍不適,拍拍她的手錶示無所謂,並深深口氣,“我當然想我兒子,也想我那個還來不及出世的女兒,不過很可惜他們都不在了。”曾黛玉忍不住輕嘆口氣。

曾黛玉的話讓邵桓禹到欣喜,最起碼他知道這些年來.她並沒忘記他這個兒子,也惦記著妹妹。

“曾媽媽,我好餓喔。”項喬昀狠狠瞪視邵桓禹一眼,向她撒起嬌,試圖轉移這話題,不讓她再回憶過往、再心痛一次。

“哎呀,光顧著跟你們講這些,都忘了…”曾黛玉收起心傷的情緒,強打起神笑說,急忙拉著兩人進餐廳。

jjwxcjjwxcjjwxc這是邵桓禹第二回和曾黛玉同桌共餐,他盼這刻盼了二十六年,此時竟然沒心喜之情,只有失落、複雜的情緒顯現在臉龐上。

他看著院內幾名為人母親的女人忙碌穿梭在院童之間,一會兒為他們打理飯菜、一會兒幫忙餵食還不會自己進食的孩子。

心裡滿是嫉妒,他心想為何他沒機會讓她如此對待呢?

他怨、他恨,為何這些孩童能這般幸福遇上她?而他偏偏遇上壞心眼的老師。

慕穗神父過世前將他付於布里司託附近的孤兒院。

孤兒院內的師長對院童採軍事化管理,只要是不乖、表現不佳的院童,隔天便會被罰一整沒飯吃,還得清掃院內裡裡外外;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仍得照常打掃。因此衣衫襤樓、赤足走在冰涼雪地上的院童經常被凍到沒知覺。

邵桓禹的黃肌膚、外貌和同伴差異甚大,自然成為大家欺負與排斥的對象;而他愈是反擊,愈是沒飯吃、沒書瀆,更沒有朋友,所以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只能看著其他孩子們讀書、玩耍,因此心境變得越來越孤獨;非人的悲慘生活令他不自覺地為自己的膚到恥辱,自卑不已。

委屈、憤怒與羞辱的複雜情緒讓他悲從中來,在某次痛哭過後,他深深期許自己,長大後要掙很多錢、要讓所有人瞧得起。

隱忍至十二歲、被迫離開孤兒院,他進入尼克菸草工廠工作,每天從早上六點不停地工作到晚間八時,就這樣復一,直到十七歲時遇上尼克先生.才改變了他坎坷的命運。

尼克先生給邵桓禹就學的機會,而且百分之百信任他,讓他的創意有了發揮空間,順利升遷至目前的職位。

jjwxcjjwxcjjwxc回憶令邵桓禹深鎖眉頭,難受得吐口氣。

“桓禹,你還好嗎?”項喬昀內心有化不開的愁緒。

從早他就不太對勁,午餐吃不到兩口便說吃不下,之後還一直呆坐在角落,失神地看著曾媽媽與孩童們的一舉一動,變得非常沉默,什麼話也不說,更別說她問的問題他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

“我沒事。”他口中雖說沒事,香菸卻是一接著一,甚至拆了一包新的繼續

她善體人意地不再追問,但仍憂心不已。

車內靜默的氣氛讓項喬昀耳邊的徐徐風聲變得詭異,也教她冷得直打哆嗦,整個人蜷縮倚在車門;她無奈來時太匆忙,把外套留在他的辦公室內。

她瑟縮一下身子,到頭暈、全身發冷、眼皮沉重;身體不適的她頓時失去意識,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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