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便是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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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願與她多言,只道:“你不妨想想,這消息留在百花閣中,就當真萬全麼?”林夢曇了
眼,微微晃頭,打個呵欠,一臉倦意道:“葉少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百花閣每個月都要收許多封花蕊書,就算門內弟子有不懂事的瞎看,怎麼可能那般湊巧,就看著了這邊的消息?”葉飄零道:“若是有人知道,你們百花閣有傳信的秘術,又恰好知道,藍、胡兩家的夫人都是百花閣弟子。
之後,專程去百花閣裡下手呢?否則,藥紅薇是何時與外人搭上線的?”
“可敝派…”林夢曇話說一半,忽然滿臉冷汗,好似見了活鬼似的,眸子左晃右擺,腳下連連後退,絆在石板縫中,竟險些一股坐倒。葉飄零淡淡道:“貴派如何?就當真沒有任何異狀麼?”林夢曇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牙關輕響,忽然搶上一步,哀求道:“掌櫃,我要見你們樓的掌櫃,快!”葉飄零扭頭走向練功的駱雨湖,道:“昨晚不就是霍掌櫃帶你來的。”她如夢初醒,轉身撒腿狂奔,展開輕功,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幽靜的院門外。駱雨湖練罷一套,吐氣站起,一邊擦汗,一邊好奇道:“她怎麼了?跑得像是內急。”
“不必管她,她的事,自有樓裡他人去管。”她略一思忖,大著膽子道:“主君…好像不怎麼喜歡林姑娘。是她不好看麼?”
“今早還行。”葉飄零為她校正姿勢,隨口道“但也就還行了那麼一下,慌慌張張,聒噪得很,沒什麼討我喜歡的地方。”
“她腿可長呢。”
“白鶴的腿更長。”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難下嘴得很。”駱雨湖忙忍住笑,集中
神,演練一招招殺人之術。
刻苦練功的時間,總如白駒過隙,一閃即逝。上三竿,兩人回房收拾行李,出了盯梢的事後,葉飄零覺得宜早不宜遲,不準備再觀望情形,打算帶足乾糧,午前便出三關郡,往攏翠山出發。
他跟千金樓將賬目算得極為分明,乾糧、脯、住宿、餵馬,一件件都要付錢,前後一共
了快五兩銀子,讓此前對花銷頗沒了解的駱雨湖都覺出幾分
痛。
沒想到,牽馬離開第一站,葉飄零就去了一趟雲繡布莊,也不知跟那兒代管事的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便取了一張百兩銀票,一包碎銀,兩貫大錢,幾十枚銅板,沉甸甸都掛在了馬鞍前。
“主君,這…是藍家的錢吧?”
“藍家就剩藍景麟一個獨苗,我將他安置保護起來,取些盤纏,有何不可。這裡也已歸樓裡了,我趕路辦事,總不好半道再去殺些賊匪充包。”駱雨湖頗為好奇,道:“主君,江湖那些俠士,平時到底如何賺錢花銷的啊?”
“開宗立派的,大都有田有地,或收租,或置辦產業。走江湖的話,便只有那麼幾種法子。抓賊賺懸紅,殺匪黑吃黑,或者昧著良心,找大戶,劫他的富,濟自己的貧。”駱雨湖哦了一聲,道:“走江湖果然不是那麼容易…誒,主君,我記得你不是還有三片金葉子麼?在千金樓吃酒,花不出那麼多吧?”葉飄零笑道:“我跑那麼遠攏翠山,本就可領這些盤纏,難道你還嫌錢多?”
“不不不,不是,我是怕…主君給千金樓,給得太多了。”他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遞給她“喏,今後你為我裝著,需要動錢之處,我便不費心了。”駱雨湖心裡一慌,正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就見前面城門口,一匹白馬上乘著林夢曇,正滿臉焦灼等在哪兒。霍掌櫃滿臉堆笑過來,道:“葉兄弟,辛苦你走一趟,順道送她去孟總管那兒,說說百花閣的事。”***“不順路。”葉飄零回應得頗為冷淡,叫林夢曇的微笑當即僵在臉上。霍掌櫃抓住馬韁,遞上一個字條,陪笑道:“孟總管這些天不在陰負堂總舵,而是到了這兒。稍稍拐個幾十裡而已,你就送她一程吧。”
“為何?”
“她是百花閣副閣主衛香馨的親傳弟子,如今百花閣閣主閉關修行,副閣主代管事務,若她所求不假,這的確是該咱們出手管的事。再者說…”霍掌櫃摩挲著下巴,聲音放輕“能將百花閣的路子納入,多出來的可不是幾雙耳目這麼簡單。
咱們不覬覦,也有別人要惦記。你說對不對?”葉飄零微微皺眉,道:“與我何干。此地沒多餘人手了麼?執明堂下屬的舵主,在這兒的是誰?”霍總管湊近探頭,陪笑道:“是任二笑,任舵主。他大哥任一笑前些子到訪,說是他家小妹開罪了什麼人,告假去了,至今未歸。”葉飄零面現不豫,道:“我知道你二人是同鄉,但正當用人的時候,她去為自家妹子報仇?”霍鋒拍拍身上灰衣,躬身長揖,肅容道:“葉兄弟教訓的是,下月面見孟總管,我必自請責罰。
若有需要,我走一趟神君堂便是。”
“犯不著內三堂處理。”葉飄零道“既然無人,我走這一趟。你盯好藍家,莫要再惹出其他事非。等人手充足,再做打算。”
“是。金戟堂來了一個舵主,這幾天便到。百花閣的事兒,有勞葉兄弟了。”
“先看孟總管怎麼說。”他瞥一眼林夢曇,道“走。”駱雨湖知道主君不悅,乖巧閉嘴,什麼也不問,只靠著他膛,默默坐穩。林夢曇眼神頗有幾分得意,朱
微翹,勒馬調頭,嬌叱道:“走!勞煩葉少俠帶路咯。”兩騎出城,依著新定的路線,先從驛道向東。雖說不過幾十里路,但葉飄零馬上有二人,不便飛馳,他又愛惜坐騎,不肯耗蹄竭力,那黃驃馬噠噠徐行,倒像是帶家眷出來遊山玩水的富戶。林夢曇
下白馬是從如意樓借的,膘肥體壯頗為
悍,跟著那黃驃馬緩緩溜達,頗有不悅,時不時便躁動一番。她猶豫幾次。
終於忍不住催促道:“葉少俠,你既不願與我同行,離了城門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為何不快些將我送到,甩開我這麻煩?”她身段修美容姿妍麗,嫣然一笑能讓男子絲絲甜,心如沁
。她自問為了這段行程,還百忙之中修眉描目,略施脂粉,卻好似將一張熱騰騰羞答答的粉面,貼在了涼冰冰硬邦邦的
股上,如何不心裡有氣。
葉飄零的臉,卻依舊如同用三九天的山岩雕就而成,絲毫不為所動“當慢的時候快,等當快的時候,就快不起來,”
“都已經上了驛道,這還不是當快的時候?”
“不是。”
“為何?這一馬平川的通途,難道不好走麼?”林夢曇知道這男人她開罪不起,可心裡那股鬱結實在是越脹越大,憋得她雙都隱隱作痛,不帶著嘲
大聲問出來,怕是忍不到這路走完“等進了山地,道路陡峭,反而該策馬揚鞭不成?”
“地勢坦蕩,便沒有埋伏。”葉飄零冷冷道“你割開藍夫人的鼻子,徹夜未歸,又早早打扮妥當騎著白馬等在城門,你莫不是覺得,藥紅薇和她背後的主使,都是和你一般的傻子?”林夢曇眼珠轉了轉,強撐道:“可出了城門,路有不知多少條,他們豈能知道我要往何處去?萬一是從後面追來,你這樣磨磨蹭蹭,不是正落了他們下懷?”
“若從後面追來倒好,一劍一個殺了便是。”葉飄零望向前方影影綽綽的起伏群山,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林夢曇被他說的心裡隱隱發“這青天白
的,他們…能如此膽大包天?”葉飄零嗤笑一聲,道:“山裡的土匪也不會深更半夜出來劫道。”
“他們又不是土匪。”
“那你覺得,他們比土匪怕事?”
“我…”林夢曇眉心一蹙,氣哼哼道“好,好好好,都聽你的,你是老江湖,我是初出茅廬的丫頭,你不嫌我在身邊跟著煩,隨你。”葉飄零淡淡道:“你少聒噪些就是。”她氣得腿雙一夾,那白馬以為可以放開蹄子,歡呼一聲撒腿狂奔。她趕忙又將馬韁提起,無奈騎術不
,折騰出一頭微汗,才遠遠等在數十丈外。見她神情尷尬,駱雨湖心生不忍,主動搭話道:“林姐姐此前不常騎馬?”林夢曇頗為狼狽別開臉去,猶豫片刻,道:“練過,只是練得不多。”
“你們闖蕩江湖,不要練好騎術的麼?”她抿了抿,道:“琴棋書畫刺繡女紅三從四德都要學些,還要練武調藥,哪來的許多時間面面俱到。”駱雨湖驚訝道:“你們…連三從四德也要學的?”林夢曇神情苦澀,譏誚道:“你當江湖門派的男人,都想娶一個跟著闖蕩的俠侶麼?”
“不、不是麼?”
“自然不是。”她角微撇,眸子一轉,道“我們百花閣一年少說要嫁出十來個正當年的女弟子,月月喝喜酒。
那些最容易嫁出去,還嫁得好的,都是乖巧聽話一副大家閨秀模樣的。出嫁的師姐前輩,能跟著夫君一起走江湖的,十個裡也沒有一個。”她拍拍馬鞍,憤憤不平道:“我將騎術練得那麼,能有何用?回頭大腿
了,起了繭子,不討夫家喜歡,我下半生的
子,該靠誰過?”駱雨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她嚮往江湖,便是因為她以為那裡有一種她不曾經歷過的自由生活,可以策馬奔騰,仗劍行俠,打抱不平,不必將一生拘束在小小的閨房中,相夫教子,直至油盡燈枯。
葉飄零並未止她拋頭
面,還悉心指點她武功,叫她突飛猛進一
千里。她還當,江湖男子大多如此,原來,自家主君,才是異類麼?仔細想想,江湖人的確總說不拘小節。
但對待女子算不算小節,可沒人提過。怕是不算的。禮教之中女子需守的規矩一大堆,大都不止“小節”如她這般沒名沒分就自薦枕蓆的失貞蕩婦,在祠堂口殺了,也沒衙門會管,而江湖人眼裡,只有強弱,武功高強名門出身,如那燕逐雪一般,便是女俠,值得高看一眼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