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擬實為招魂風前隕涕憑空偏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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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平地風波何處起,江顏疑喪鋒芒裡。繡閣塵封門永閉,空奠-,藏鬮莫辨非耶是。擬逐行雲無定止,有緣倏泛仙津艤。觸緒關心愁不寐,真留意,佳音偏徹尋親耳。

右調《漁家傲》卻說黃生在省,聞行葉府家誅之事,心上歸,便辭歐陽生而行。舟中隔了一夜,方才抵家。一進門來,便跑至駐園一望,果葉府門戶皆被官差拆倒,服的器具一空,府中男女不知置在何方,曾家小姐必定為其所害。思及二八佳人,一巳遭此慘毒,竟為發聲大哭一場。空庭置了位,送進書房,取過笑墨,制詩一首,拜祭雲娥、愛月。乃命墨單安排香燭,但見援筆書成一律雲:百里青溪一掉回,舊時玉石變成灰。

只因為友暫離矣,豈料思卿不見哉。

蕉葉樓空歸宿雨,芙蓉影滅冷秋臺。

可知掛水聲聲血,莫抵新詩飛燕哀。

生奠畢,遂命墨童撤奠,放聲又哭一場。須臾暗忖道:“先吾門人李邦彥,現任揚州司理,如今莫若往揚州一遊,免得在家悲切。且小姐已故,天下那有佳人!如今風一事,如何提起?”立意已決,遂把雲娥所貽羅帕,並檢出歐生解一書,及那隨身要用物件,收拾已完,帶著墨童買舟就道。

是夕,船泊江邊,望見涼月當空,水天一,清江無際,益覺悽然。回想雲娥,冷冷淚下。忽聞鄰舟一婢步至前艙望月,回首呼道:“小姐,可急來一看。”生只見船內有一佳人,坐在艙板,應那丫鬟道:“際此淒涼,何心玩景。”愛月獨立良久,但見前面萬點漁燈,一天星斗,兩邊斷岸,雙架紅橋。玩景生情,懷人觸恨,轉覺與深閨眼界大異。觀瞻風清月白,避匿舟中,顧影悽其,殊難索解。生於月下細認,乃雲娥小姐之侍婢愛月也,不勝駭異。因想道:“彼密計脫身,故得到此,但不知此行何往。”遂急呼舟人問之。愛月聞言,不曉是生,玩畢,遂入艙去睡。只見舟人答道:“我舟要往金陵。”生聞言,便想道:“我只為佳人已歿,故有此行。令得知其蹤跡,到不思自往揚州,即跟著此舟徑往金陵,或得再晤阿雲,也未見得。”遂對舟人說道:“我舟亦駛至金陵。”舟人不知其意,只得從命,仍自睡去。生猶在船頭徘徊玩景。又向鄰舟舟人道:“汝船內夫人、小姐到金陵,下處卻是誰家?”那管家在旁應道:“我老爺在,與金陵吳翰林老爺相知極厚,今我老爺與吳爺皆歿,吳夫人京裡搬回金陵居住。目下我家遭難,不憚跋涉,共往投之。”生一一聽罷,遂緊記在心。

五更時分,例起開船。不期舟人腹痛,倒在舟中呼叫天地。生起視之,前船已開行裡許矣。生不勝著惱,頓足道:“我探阿雲蹤跡已明,正舟尾其後,鄰舟同濟,令其知我行蹤。且愛月跟在身旁,於船艙內外行動,必定可通消息,不意舟人如此作惡。”又須臾間,風帆順駛,前舟已不見矣。

忽聞船後有一來船,船內管家招呼道:“前面黃公子的船暫等片時。”生聞言回顧,只見歐陽生坐在船頭,管家侍立。生忙叫船家開船就之。此時船家腹痛已愈,遂把船駕去,相撐住,生跳過船,問候歐生已畢,便將前來說與歐陽生知道。歐生聽說,便道:“今又會江中,莫非天緣所使?弟不勝代為喜躍。”生道:“如今蹤跡更明,卻又茫茫無據。”歐陽生道:“兄又痴了,他明說金陵吳杜甫家,何言無據?且吳-甫系足下先令岳,此行到彼,一訪佳音,兼可見其令愛,或得成雙,也未見得。則一堂二美,聚首齊眉,那時樂當何以。”生見歐陽生說到吳家親事,不覺恨自心生,遂道:“這段姻緣,老母在時致書道及,可恨年伯母意悔親,久無音信。於今多載,必然別配他人。弟此行只探雲娥,到彼隨時區處,斷不輕入吳門,使添恨事。”生一片神,又送前舟盪漾矣。不青衫淚溼,遂令回舟,拉歐陽生並坐船艙而去。生與歐陽生遂各作一詞撥悶。黃生拈調,乃名《醉落花》雲。詞曰:並掉水中,君令棗上皇州,痴情我則索雲遊。芙蓉憔悴,錯認佳人半面羞。舊愁未斷接新愁,昨夜新愁一半休。長江又失卻前舟。古岸斜陽,白水迢迢一望秋。

歐陽生亦作一詞,名《桃花引》雲。詞曰:萬里清江淨碧波,美人長是隔銀河。喚奈何,喚奈何,望斷前舟,玉淚冷冷似爾多。昨夜江邊聽細雨,悠悠知向金陵去。盼嬌娥,盼嬌娥,覓兒家,須向桃花裡過。

舟行不數,船到鎮江來,遂與歐陽生分袂,直抵金陵。

卻說雲娥同愛月與葉夫人到了金陵,尋到吳府居住,見了郭夫人。郭夫人乃帶著女兒綠筠小姐出來相見,禮畢,各敘寒溫、郭夫人便對葉夫人道:“不期浣雪小姐有此長大,不知許配誰家,下聘與否?”葉夫人道:“小女自從伊父退居捐館,尚未許人,老身常常以此掛念。”說畢,便將被害脫身之事說了一遍。郭夫人聽了便道:“原來遭奇事,老身實有不知。但寒舍蕭條,惟是草蔬淡飯,若是相捱過,望乞諒之。”葉夫人因指綠筠小姐說道:“令千金綠筠小姐許聘誰家?”郭夫人原悔親,乃答道:“前年意適人,但以母子孤孀,而且稚年尚幼,竟寢至今。”遂顧綠筠小姐道:“浣雪小姐必定才質過人,汝今時常親炙,倘有筆墨之間偶有所作,宜為就正。”雲娥聽了,遂自謙道:“孩兒才疏識淺,見笑大方,尚須就正綠筠小姐一二。年母而出此言,孩兒易勝自愧。”綠筠便道:“姐姐休謙,妹妹早知。姐姐在京,那時年方七歲,出口成章,恨不得相依朝夕,聚首一堂,盥櫛之餘,親聆教誨。移居於此,欣躍何如!”內面已先備下酒席,遂排出中堂,大家乃入座飲酒。

正飲之間,雲娥忽自暗想道:“人生世上,萍合蓬飄。我今在此,不知黃郎在彼,近體如何。臨行,愛月往探,書房掩了,不在亭中,想必外出,分明不曉此番脫走來此。他若回家,必以妾身並遭其禍,定是加傷,萬一損壞了身,莫期後會矣。”空在席思量,不覺心酸起來,忽然淚滴酒中,卻被郭夫人瞧見,只以為才到,未免思鄉,心中不捨母妗諸人,忽然悲切。將此等語相勸殷勤,雲娥唯是低頭,猶思不置也。只有愛月在旁,會其心事,亦但低頭無語而已。及撤席散座,已是更深。郭夫人遂命提燈,親送葉夫人、小姐到後亭湧碧軒居住。

次早,葉夫人與雲娥、愛月起來,但見亭中景物較之葉府蕉樓,繁華幾倍,暫得寬心。三人共到軒中游玩,見那軒下亭邊,置一小門,門則緊閉。葉夫人遂命愛月開了,出來一看,又是一座名園,匾上書著“紅螭閣”三字。閣下牆外,又有一帶高樓,俯臨軒中亭子。閣中側有小門,又是緊閉。葉夫人又命愛月開了,只見一林翠竹,幾樹海棠。又有一座亭門緊閉在左,恍惚駐園門外。愛月遂對葉夫人道:“竹徑有門,恐是鄰家園子,不便往觀。”三人共向門內而回。未移數步,夫人舉頭見樓匾書著“衣雲樓”三字,樓上書聲朗朗。夫人遂命閉著軒下小門,思進府內候郭夫人去。愛月依言,遂重重閉上門子,隨著去娥同候郭夫人而來。

葉夫人對郭夫人說道:“才同小女、小婢到紅螭閣玩置,忽見鄰家亭子,一帶高樓,且有人在上讀書,不知誰家別墅?”郭夫人道:“鄰家週年伯,名謙,號牧庵,官工部尚書,舊歲退居林下。乃郎名之元,字八士,年方十八歲,讀書於此。老身一向不許小女及家人輩過紅螭閣探望,有失孀居家法。”葉夫人聽覺,便向愛月道:“以後切記在心,汝等亦不許向後花園閒玩,當避人耳目。”雲娥領命。自是雲娥與愛月斂跡不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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