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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彬地的人抖得厲害,沒人敢抬頭往永背後看過去。

“我不是說了,莫驚莫怕嘛!”這夥人膽子怎麼這麼小?

“起來、全起來。”沒人敢依他。怎麼回事?

“想不到,我府裡的人還得靠十七哥安撫?”沉穩的嗓音,從永背後傳來。

啊?永直接仰頭,往後看向說話的人。

“永璇?你今晚不是待在養心殿不回來麼?”所以他才會趁著這時候,跑來玩玩唄。

永邊說,邊垂下眼睨著底下跪地發抖不已的人。原來他們是看到永璇回來了,呵,莫怪他們嚇成這樣…

永璇在所有阿哥當中是出了名的硬子,凡事要求完美、個又固執。他待人稱不上嚴苛,只是將是非對錯美善醜惡分得極清楚。簡單說,不管是人或事,他就是見不得丁點瑕疵,只消入不了他的眼的,他一概視若無睹。

永璇曾對他說:“何必為了不相干的人事惱羞成怒?漠視它就是給對方最重的懲處。”在永璇底下做事的人,都知道他處事的原則…做對的事。可以想見,自我要求極高的他,府裡的家教當然嚴格。眼前這幾個下人唐突地和他這黃帶阿哥談天說地的行徑,對他來說,那叫沒規矩。沒腦子分辨該不該守規矩的人,他豈會留在府裡?

他得趕緊替他們說話才行。

“永璇,讓他們起來吧,別怪他們,是我半夜不睡覺,跑來你府裡挖他們起來陪我閒嗑牙,我無聊嘛。”俊儔的眉臉輕睨他,不見任何喜怒情緒。

永決定再加把勁。

“十九弟,別惱唄…是我帶頭壞了你的規矩,是我告訴他們你今晚不回府,要他們放一百二十個心,是我有預謀、我心懷不軌、心術不正、心…”

“得了!”永璇冷冷打斷他的話,沒好氣地說:“給人看笑話麼?”永頹唐的勾起嘴角,笑了笑。沒差,反正他一向沒有阿哥的樣子。

“起喀。”永璇平淡地說了聲。

眾人聞言,急急答應。

“謝爺…”他輕揮了下手,示意他們全退下,眨眼間,亭子內只剩兩位阿哥和掌燈的貼身侍衛。

永勾起角,真服了他這十九弟“不怒則威”這四字用在他身上是再貼切不過。他明白,永璇是看他的面子,這才不去介意這事。他也明白,除了皇阿瑪,只有自己能讓永璇如此另眼相待。

這個外冷內熱的傢伙…

他起身,隨的拍了拍衣,跟在永璇之後步出亭子,掌燈侍衛在前頭引路,往另一處院落踅去。忽明忽暗的燭火,映在永璇俊秀的臉上,如夜般漆黑的雙眼,察覺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只能就外表看出直的鼻樑、緊抿的薄、橫直的濃眉顯出他個中處事嚴謹、要求完美的一面,再仔細瞧,連的疲憊已悄然掩上深邃的眼瞼。

“怎麼,你那個‘送終’處的差事結束了?”永隨口一問。心底著實心疼他這同父異母的兄弟…皇阿瑪每每代下來的苦差事、煩心事,總少不了他一分。

“那單位叫‘做鍾’處。”永璇的聲音低低徐徐地,聽來很舒服。

永察覺到了,也只有最信任的人面前,他才會偶一為之放鬆一下自己。

“做鍾?我比較喜歡稱你們是在做‘婊’(表)的,呵呵,真辛苦你了。”虧虧他,當作是幫他調劑身心。

幾年前,皇上對西洋傳教士進貢的鐘表生了極大的興趣,不僅延攬西洋鐘錶師入京做鐘錶,更在養心殿成立“做鍾處”舉凡自鳴鐘、琺琅表、乃至於一切新奇競巧的鐘表,像是定時奏樂、翻水走人、拳戲、行船等奇技,都在鐘錶製作之列。

濃睫懶懶掀合,哼了聲,輕漫說道:“十七哥好興致,倒是學了不少漢人的雙關話。”

“好說、好說…對了,那個叫什麼‘稀巴爛’的西洋鐘錶師怎麼肯放你走?他可是動用所有的關係,才從文淵閣紀先生那兒把你挖走,紀先生為了這事,生了好久的悶氣。”說到這兒,永就真的想嘆氣了。永璇這小子,從小到大,沒看過有哪件事他學不會、做不好的,連身為內閣大學士兼四庫全書總纂官的紀先生,都說永璇寫的《墨子注》是他見過最好的一篇文章。為此,他特上書請準十九阿哥入閣參與全書編纂。

偏偏這小子身懷多技…某,奉皇上之命,前往“做鍾處”探視那幫子西洋人,哪知,他待了一天就學到人家學徒得花十年才能出師的技術。當下教那“稀巴爛”西洋人驚為天人,說什麼都要延請他參與督導鐘錶製作。

大概是因為西洋人來自化外之地,比較野蠻,而紀先生是讀書人,曉聖賢之理,當然…最後只好“讓”了。

“他叫希多羅。”是來自瑞士的皇家鐘錶師。

幾天前,漢文不太靈光的希多羅聽到十七哥喚他“稀巴爛”鐘錶師凡事要求“準”必求甚解的他四處問人那三個字的意思,想起他“求知若渴”的模樣,俊逸的眉梢不輕揚。

“是皇阿瑪差人到養心殿傳口諭,要他讓我回來。”永恍然一悟。

“對嘛,應該讓你回來培養、培養當新郎官的心情。”他才沒那個心情。

“十七哥,婚事就勞煩你和內務府替我張羅了。”

“跟我客氣?兄弟做假的麼?”豪氣的眼覷了下他,脫口而出的話語是兄長對他的疼惜。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答應婚事?”

“君命難違,皇阿瑪御前賜婚,我能說不?”

“旁人或許不行,但我知道你永璇絕對可以。”據他所知,當皇阿瑪決定婚配對象時,就等著永璇做出回應,他以為聰明絕頂的永璇,應該會想辦法讓自己全身而退才是。

出乎意料地,永璇居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不過是件婚事,何須大驚小敝?”

“是你未來的福晉讓人大驚小敝!你這傢伙眼高於頂,怎麼受得了娶那種姿?”鬼格格的容貌可是有口皆“呸”哪!

永璇半垂眸,像在思索什麼似的,隱約中,這沉默透著不尋常的訊息。他刻意不讓永有探究的機會,淡然說道:“娶誰對我來說都一樣,不過就是有個女人坐上我十九阿哥的福晉位子而已,不是她,也會是別人。總之,我不在意。”永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就把她‘擺’在府裡?”放眼八旗貴族女子,從沒聽過永璇曾中意過哪一個,難怪他會說…娶誰都一樣!反正都入不了他的眼。對他來說,醜就是醜,毋需做成比較級,依他的個,絕對會當作沒這福晉存在。這傢伙…實在是驕傲得可以!

“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別太輕忽。”俊逸的眉不以為然的挑起。

“真不敢相信這是遊戲人間的十七哥會說出口的話。”

“遊戲人間的態度是對旁人,不是對自己人,更不會用來對自己的兄弟。”永的口吻篤實又豪氣。

永璇側過臉,若有所思的睇一眼兄長。之後目光幽遠,直視著前方,俊眸如穿透深暗夜,尋覓憶往…

“想什麼?”永不太探究他的心事,只是很少看他想什麼事情想得如此出神。他忍不住好奇。修長的身軀稍僵,下一瞬即回覆平常,他沒察覺到嚴謹自持的自己,竟下意識地從俊傲畔逸出一絲笑意。

“我想起一個人。”永懶懶哦了聲。很沒趣的答案,他順口開開玩笑說:“可別告訴我你正想著‘鬼格格’。”幹嘛沒事找“鬼”來嚇自己?

瞬間,永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他竟看到永璇臉上出現那種被人說中心事的神情。正覺納悶時,卻被他巧妙轉移了話題。

“十七哥,今晚住下,別回去了。”

“當然。”永使了個賴定你的頑童眼神。

嚴謹的難得咧笑…

斌人多忘事的永又開了新話匣。

夜,深了,燭光漸褪,黑暗緩緩籠住他們兄弟倆的修長身影,直到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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