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義鬥雙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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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申屠豹為人,一向深沉,他把滿腔恨意,藏在心中,臉上反倒堆滿笑容,向孫一塵略施眼,站起身來含笑說道:“原來是‘醉金剛’方兄,與‘風塵酒丐’熊大俠,真是幸會廠方古驤與熊華龍一面緩步向前,一面目掃四外。

此時,閻亮身形,以及被綁石筍,已被掩蔽,致使方古驤、熊華龍均無所見。

直等方古驤發現那位雙目新盲的“鐵嶺狼人”万俟惡時,方自愕然問道:“這位是…”申屠豹不便隱瞞万俟惡的身份,只得答道:“這位万俟兄,是我同道好友,在武林中,有個‘鐵嶺狼人’美號!”既稱“狼人”怎是“美號”?方古驤與熊華龍不相視一笑!

好在万俟惡如今雙目俱盲,也看不見方古驤、熊華龍的臉上訕笑神情,只是抱拳叫道:“方大俠、熊大俠請坐,請恕万俟惡是暫時在此落腳,以致拿不出什麼絕世佳釀,只好用濁酒村醪,使兩位武林酒聖,略為解渴的了!”方古驤向万俟惡的臉上看了一眼,揚眉問道:“万俟兄的雙目,似是新傷?莫非…”万俟惡聽得方古驤問起自己傷目之事,正待答言,孫一塵業已靈機微動,一旁接口笑道:“方兄看得不錯,万俟兄於不久之前,遇見了多年夙仇,雙方決鬥,以致各有所損。”這時,万俟惡的弟子,業已添酒屬容,申屠豹並不憚勞累,伸出他那僅剩獨臂,替方古驤、熊華龍每人斟了一杯!

熊華龍舉酒就,飲了一口,含笑問道:“万俟兄的夙仇是誰?”孫一塵實話實說,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就是那‘瞽目金剛’閻亮!”方古驤見了“鐵嶺狼人”万俟惡,業已猜出他仇人定是閻亮,聞言之下,順口問道:“那位閻亮兄呢?如今怎的不見?”孫一塵笑道:“方兄忘了我適才所說雙方決鬥之下,各有所損嗎?‘瞽目金剛’閻亮業已知難而退,揚言二三內,再來一斗!”熊華龍道:“閻亮受了什麼損傷?”孫一塵佯作頗為慨地,搖頭嘆道:“武林中的仇鬥結果,哪裡會有什麼好收場?万俟兄是雙目齊盲,閻亮則一足幾斷!”這番謊話,說得極圓,連神情上也拿捏得像煞有介事地,未出任何破綻!

方古驤因自己與熊華龍兩人,若與申屠豹,孫一塵反臉動手,未必準佔上風,遂想暫時不加驚動,且等諸葛蘭或司馬-其中之一趕到,才有除惡把握!

故而,他向熊華龍微施眼,揚眉笑道:“熊老花子,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吧!”申屠豹接口笑道:“方兄,你與熊兄不會無故趕來,此來到底為何…”方古驤笑道:“不瞞申屠兄,我在前山曾與閻亮相遇,發現他面帶晦,似有災劫?遂本武林道義,期能有所救助,如今他已與万俟兄作一了斷,人又走去,我們自然也不必再多事了!”申屠豹又替方古驤、熊華龍各自斟了一杯酒兒,點頭怪笑說道:“方兄說得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來來,我再敬你們二位一杯,就此告別!”方古驤、熊華龍傾杯飲酒,起身告辭,申屠豹、孫一塵等並頗為客氣地,送往谷口。

但才行幾步,方古驤突然“咦”了一聲,目光投注於道旁叢草之內。

熊華龍也有所見,伸手從叢草之中,撿起一竹竿。

方古驤認得這是瞽目金剛閻亮所甩馬竿,不愕然叫道:“奇怪,閻亮兄雙目不便,平時以此代步,怎會於一足幾斷之下,反而把這馬竿棄卻…”說至此處轉面目注孫一塵道:“孫兄,你適才所言,莫非有甚不實不盡之處?”孫一塵還未答話,申屠豹卻已發出一陣懾人心魂的“嘿嘿”陰笑!

方古驤怫然不悅,剔眉問道:“申屠豹,你這樣笑,卻是何意?是對我示威,還是…”申屠豹對自己那隻斷臂,看了一眼,微剔雙眉,獰笑接道:“我一臂已斷,是個殘廢人了,哪裡還敢向方兄暨熊大俠,這等人物發威?只是笑你們有點不識時務而已!”熊華龍聞言一怔,在旁問道:“不識時務?此話怎講?”申屠豹陰惻側地,嘴角微撇答道:“熊大俠久走江湖,總該知道‘泥菩薩過江’一語,是何含意?”熊華龍應聲說道:“所謂‘泥菩薩過江’,就是‘自身難保’之意…”申屠豹點頭一笑,揚眉說道:“對了,‘伲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方兄與熊大俠均屆高年,宛如風前之燭,瓦上之霜,或許大難將臨,無常已到?你們怎不趕快找個山青水秀之處,準備埋骨,還要管那閻老瞎子的閒事則甚?”方古驤悚然一驚,雙目中出炯炯神光,盯在申屠豹的臉上,厲聲叫道:“申屠豹,你竟如此下,在斟酒之際,對我和熊老花子,下了毒物?”申屠豹笑嘻嘻地,揚眉笑道:“接風酒兒之中,我並未甚花樣…”熊華龍接口說道:“我於飲酒之際,曾暗加細心品察酒中,確實無毒!”申屠豹笑道:“就是有毒,你也發覺不了,我的‘無影之毒’神仙難辨,只是太過珍貴,不捨輕用而已!”方古驤道:“酒中既未下毒…”申屠豹不等他往下再問,便接口笑道:“接風酒中,雖然無毒,送客酒中,卻有花樣,我因發現你們這兩個老東西,鬼頭鬼腦,有點不識抬舉,遂決定還是先發制人,比較妥當!”在申屠豹自承已在暗中動了手腳之際,方古驤與熊華龍,均自暗暗行功,默察體內。

行功默察結果,兩人體內,果然已中了一種似乎隨時可以發作的厲害毒力!

申屠豹何等機靈,一看方古驤與熊華龍的神情,便知他們是在察看體內情況。

故而,話完之後,又複目注方古驤,冷笑說道:“方兄,你如今總該知道我決非虛言了吧?以你修為,應知所中毒力之劇,我隨時都可叫你們肝腸寸裂而死!”方古驤喟然一嘆,點頭說道:“我識得厲害,知道你確非虛言…”語言略頓,忽又揚眉說道:“事既如此,你大可不必隱瞞,該說出‘瞽目金剛’閻亮的遭遇,和如今是生是死了吧?”申屠豹點頭說道:“不錯,我的獨門奇毒,天下無人能解,你們既已成了網中之鳥,釜中之魚,便是實說,又有何妨?”說完,略一揮手,便命万俟惡的弟子,撤去掩蔽,現出閻亮身形。

方古驤一算時間,覺得諸葛蘭與司馬-二人,即將趕到,遂故意找話說道:“你們既用毒把我和熊老花子毒倒,又打算怎樣處置?”申屠豹從臉上浮現一絲獰笑,不答反問地,目注方古驤道:“你何必問?據你的江湖經驗,難道還猜不出來?”方古驤皺眉說道:“擒虎容易縱虎難,縱得虎去把人傷,何況‘毒金剛’申屠豹和‘瘦金剛’孫一塵,向來又是殺人不眨眼之人,故而委實不問可知,你們絕不會把我們輕易放過!”孫一塵笑道:“方兄不愧是‘十二金剛’中人,居然料事如見!”方古驤雙目一瞪,目中神光如電,在申屠豹、孫一塵臉上,來回一掃,厲聲說道:“一掌未,一招未過,便這樣中毒殞命,代了‘醉金剛’方古驤的一世英名,我…我有點不服,有點含冤自屈!”申屠豹笑了一笑,緩緩說道:“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誰叫你們要逞強出頭,多管閒事呢?事到如今,我決無解去你所中毒力,再和你重新搏鬥之理,不冤也得冤,不服也得服,你只好認個情屈命不屈吧!”方古驤嘆息一聲,苦笑說道:“既然業已強出頭,我就索多開口吧!”孫一塵詫道:“開什麼口?”方古驤聲若洪鐘地,豪笑說道:“無論是‘醉金剛’,或‘風塵酒丐’,均算得當世武林中的響噹噹人物,如今雖然身中奇毒,慘死在即,難道還不能在死前向你們開開口兒,提點要求?”申屠豹與孫一塵對看一眼。

孫一塵笑道:“讓他提吧,我想方兄也是識趣之人,不至於提出什麼白碰釘子的事吧!”方古驤笑道:“放心,我的要求,只有兩點,幷包管哪一點也不過份!”孫一塵道:“說!”方古驤指著熊華龍,怪笑說道:“第一,我和熊老花子是有名酒鬼,在臨死之前,應該盡情一醉,你們最少應該為我們每人準備上十斤美酒!”申屠豹失笑說道:“可以,可以,這要求到確在情理之中,我們可以照辦,用十斤美酒,使你少解冤抑之氣!”熊華龍一旁叫道:“既然答應,怎不令人取酒?我們喝完之後,便可上路!”孫一塵命人取酒,並向方古驤問道:“方兄,你還有第二項要求,又是什麼?”方古驤道:“第一項是澆愁,第二項是解恨!”申屠豹有點莫明其妙地,詫聲問道:“解恨,你要怎樣解法?”方古驤手指被綁在石筍上的“瞽目金剛”閻亮,雙眉一挑,恨聲說道:“不是為了管他閒事,我和熊老化子,怎會落到這步田地?如今,我…我…要…”孫一塵聞言,詫然失驚說道:“你要怎樣?難道你竟要在這閻老瞎子的身上解恨?”方古驤出人意料地,點頭說道:“我想殺他!”申屠豹怔了一怔,搖頭說道:“不錯,我不相信你竟肯殺死閻老瞎子?”方古驤雙眉一挑,冷然笑道:“你不信,我便殺給你看!”邊自說話邊自放下酒杯,站起身形,臉上也佈滿了森森殺氣!

万俟惡雖然雙目被挖,眼不能見,但聽了方古驤的語氣,卻猜得出他的動作,慌忙搖手叫道:“不行,不行…”熊華龍因尚未清方古驤這種舉措,是何用意?故而獨坐飲酒,默然不加口。

方古驤向万俟惡看了一眼,冷冷問道:“万俟兄,你在我垂死之前,尚不許我殺人解恨?”万俟惡苦笑答道:“不是不許,只因我們如今還不想殺這閻老瞎子,留著他還有一點用處!”方古驤雙眉略蹙,想了一想,轉面對申屠豹說道:“申屠兄,閻老瞎子如今是被點了道了,還是身中奇毒?”申屠豹道:“兩者都有!”方古驤目光一轉,點頭說道:“既然你們還留他有用,暫時不想死,我便來個折衷辦法便了!”孫一塵笑道:“什麼叫折衷辦法?”方古驤道:“我保證不把他殺死,但卻要讓這老瞎子帶點傷,見點血,以解消我平白為他斷送掉一條命的心頭之恨!”孫一塵聽完方古驤之語,與申屠豹略一低聲商議,向方古驤點頭說道:“方兄,原則我們可以同意你這解恨之舉,但不知你要怎樣施為?”方古驤笑道:“你們放心,我不會甚化樣,只在數丈以外,用暗器出手!”孫一塵與申屠豹聽了方古驤這樣說法,業已心中大定。

方古驤語音略頓,目注申屠豹道:“何況‘毒金剛’申屠兄之獨門劇毒,天下無人能解!閻老瞎子既與我們一樣,一毒在身,你們難道還怕我們這幾隻網中之鳥,飛上天去?”申屠豹點了點頭,得意怪笑說道:“方兄不必再解釋了,請自施為,讓我們瞻仰你的神奇暗器!”方古驤笑道:“暗器倒是上品,可惜非我之物,而且這件東西,至少‘瘦金剛’孫一塵兄,業已見過。”孫一塵微笑說道:“我見過的暗器多呢,諸凡刀鏢弩箭,釘梭針砂…”方古驤搖手笑道:“都不是,是幾圈‘風磨銅絲’!”孫一塵目光微注,失驚叫道:“那…那不是姜夫人的‘紅線金環’嗎?”方古驤點了點頭,微笑說道:“不錯,這就是孫兄在‘封爐贈寶大會’以上,所見之物!但孫兄應該知道‘金環’雖在,‘紅線’早無,決不至於把你們當作法寶的閻老瞎子,活活毒死!”話完,分出一圈“風磨銅絲”遞與熊華龍,怪笑說道:“老花子,請你替我拿著這一圈‘風磨銅絲’,留備後用。”熊華龍哪裡知道如今的“風磨銅絲”之上,已有陰乾“三足碧蜍”的“丹元”汁,具有專解百毒妙用?

但他卻知方古驤此舉,定有重大含意,遂微蹙雙眉,唯唯接過。

方古驤佯作酒癮又發,自斟自飲,咕嚕嚕地,連盡三杯!

其實,飲酒是假,借杯傳話是真!

他於舉杯就之際,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熊華龍耳邊,悄悄說道:“這‘風磨銅絲’之上,沾有業已陰乾之‘三足碧蜍’丹元汁,熊兄持以割見血,將銅絲在血中旋轉一週,便可解去所中的無影奇毒!”熊華龍聽了耳邊密語,這才恍然,遂也藉著斟酒,向方古驤點頭示意。

方古驤見熊華龍業已意會,雙眉略挑,右手一揚,那四圈“風磨銅絲”業已飛起三圈。

孫一塵暗凝功力戒備,打算萬一若發現方古驤竟向閻亮致命之處下了重手,也來得及出手搶救!

但三圈金虹,飛起當空以後,卻絕未含什麼勁力,只是極為輕靈地,在閻亮‮腿雙‬,暨左肩厚之處,略一接觸!

雖僅輕輕一觸,卻三處均破皮見血。

閻亮如今啞被制,口不能言,但耳中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方古驤是一代大俠,決不會遷怒自己,加以折磨,但一時間,卻也猜不透方古驤用飛環相襲,使自己破膚見血的用意何在?

方古驤趁著申屠豹,孫一塵均注意閻亮之際,已用另一圈“風磨銅絲”在上悄悄劃破皮,見血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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