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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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巡撫衙門”山東一省的最高官署。

的確像個最高官署的樣兒,佔地廣大,屋脊高得快觸了天,一圈園牆丈來高,圍牆裡,前後院,左右跨院一就俱全。

前後院也好,左右院也好,不但都是屋連屋,房挨房,而且座座宏偉,間間狼牙飛簷。

最懍人的,還是那股子氣勢。這氣勢,只那大門口一個地兒就可以看得見,覺得出了。

大門口,高得戳天的一旗杆上,掛著一串燈籠,高築的石階,栩栩如生的石獅子,宏偉的門頭,高大而厚實的兩扇大門,一排排的門燈,發亮的,一對鐵門環,外加兩邊排列,穿戴整齊的八名跨刀旗勇,這就夠了。

不要說是升斗小民老百姓,就是小一點兒的官兒,一旦走到這裡,他都會心裡發寒,身上發抖。

如今時候不早了,可是“巡撫衙門”後院的幾間屋,燈還亮著,從外透的燈光裡,可以看見,院子裡,長廊上,隔不遠就是一個跨刀的旗勇,或者是撫署的捕快。

似乎是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就在這戒備森嚴,如臨大敵的情況下,一條人影如夜空殞星下墜,帶點影子,只一閃便落在了這後院裡。

院子裡,長廊上的那些個,還沒有發現來了人,來的人已經先發了話:“神力候府老婢,求見貝勒爺!”院子裡、長廊上的那些個,聞聲急望,這才發現院子裡多了一箇中年美婦人,剎時間手都撫上了刀柄,就要拔刀。

就在這時候,座北朝南,一排北房,最中間的那一間裡,傳出了一聲沉喝:“大但,沒聽見是‘神力侯府’來人麼?”院子裡、長廊上那些個,誰都沒敢再動。

喝聲傳出的那間屋裡,人影晃動,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正是郭燕俠街上看見的那七人七騎兩個。

前面那個,是那個魁偉英武,長袍馬褂,上留著兩撇小鬍子,透著幾分瀟灑,氣宇軒昂,超拔不凡的漢子;後頭那個,則是白淨陰鷙“嶗山”

“上清宮”裡現過身、過面的那位雲十爺。

這兩個一出屋,院子裡、長廊上的那些個,忙躬身為禮,恭謹異常。

而這兩個,卻是看都沒看一眼,直向院於中間的美婦人行去。

隔一丈站定,英武小鬍子立即仰天一笑:“我當是誰?原來是菱姑娘,說什麼‘神力侯府’老婢,菱姑娘幾曾老了?”美婦人道:“近廿年不見,紅菱已屆四十,兒女輩都已長成,還不算老麼?”英武小鬍子道:“不算,在紀剛的心目中,菱姑娘也她,鵑、玲兩位姑娘也好,都還是當年的十八九歲,菱姑娘,請屋裡坐。”美婦人紅菱道:“謝謝貝勒爺,不坐了,夜來打擾,我說幾句話就走。”英武小鬍子貝勒紀剛道:“怎麼,這麼匆忙?”紅菱道:“是的,我許人一個時辰,事關重諾,不敢再耽誤。”紀剛斂去笑容,道:“真的,近計年不見了,沒想到今天晚上在‘濟南’碰見菱姑娘,一向可好?”紅菱道:“託貝勒爺的福,還好!”紀剛道:“近廿年來,菱姑娘都在什麼地方?”紅菱道:“承貝勒關注,紅菱,但紅菱剛說過,許人一個時辰,不敢再耽誤,所以,貝勒爺要是願聽別的,容紅菱稍後詳述。”紀剛微一笑:“紅菱姑娘還是跟當年一樣厲害,要是我沒料錯,菱姑娘不惜來到‘巡撫衙門’見我,應該是跟前些子云中鵲找上兩位令媛幫忙有關廣紅菱道:“不錯,我請貝勒爺看我薄面,馬上傳下令諭,撤銷查封‘龍威’。”那位白淨陰鷙的雲十爺微一怔,目光投向紀剛。

紀剛訝然道:“難不成‘龍威鏢局’跟菱姑娘有什麼淵源?”紅菱道:“要是有這種淵源,我的兩個女兒還不會膽大到這種地步;要是有這種淵源,紅菱也就馬上讓他們獻出‘龍威’,不敢勞動貝勒爺您的大駕了。”紀剛笑了:“菱姑娘這是臊我小題大做…”一頓,斂去笑容,接問道:“‘龍威’跟菱姑娘既然沒什麼淵源,為什麼菱姑娘要我…”紅菱道:“因為‘龍威’是由於‘八方’購買不成被查封,我不願落個仗官勢欺人,甚至本不願牽扯官家的事。”紀剛目光微凝、微一笑:“這是菱姑娘你跟我說這話,也幸好是菱姑娘你,換個別人,非落個大罪不可!”紅菱淡然道:“我不願牽扯官家事,知道的不只貝勒爺你,就連京裡也無不知曉,還請貝勒爺曲諒成全。”紀剛道:“菱姑娘,查封‘龍威’的,是官家。”紅菱道:“可是事由我兩個女兒起,出面的也是她們兩個。”紀剛道:“兩位令媛要是當初不答應幫忙,雲中鵠絕不敢勉強。”紅菱道:“我兩個女兒年幼無知,也是我紅菱人在別處,疏於管教,對她們,我自有責罰。”紀剛道:“為官家做事,落菱姑娘這個做母親的責罰,菱姑娘可知道紀剛聽了有什麼受?”紅菱道:“家有家規,你們明知道我們這幾家不願牽扯官家事,卻偏要找上我兩個無知的女兒,使得她們違背母命,觸犯家規,貝勒爺可曾想到紅菱的覺?”紀剛話聲微沉,道:“我從不知道替官家做事有錯。”紅菱道:“那也要看是怎麼一個情形,難道貝勒爺你是有意拖我母女下水。”紀剛臉一變,忙道:“菱姑娘,這可是冤枉,因為‘濟南府’除了‘龍威’就只有‘八方’,這種事由‘八方’出面不會讓人起疑,哪知道他‘龍威’不吃敬酒…”紅菱道:“我不管那麼多,既然貝勒爺不是有意拖我母女下手,就請即刻下令…”紀剛道:“菱姑娘,你家有家規,我國有國法,我不能下這個令諭!”紅菱道:“無論如何,貝勒爺你得下這個令諭。”紀剛道:“菱姑娘,無論如何,我不能下這個令諭!”紅菱黛眉一揚,目現光,道:“貝勒爺,我先報備,為了這件事,我不惜驚動傅侯夫人!”紀剛臉又一變,道:“菱姑娘,就算沒有兩位令媛幫忙,官家也是要讓‘龍威’關門歇業。”紅菱道:“我不過問官家為什麼非對付‘龍威’不可,但我堅持要我一家三口置身事外。”紀剛道:“就算我現在下令,撤銷查封‘龍威’,但過不了多久,我還是要…”紅菱道:“我願意這樣,貝勒爺你現在下令,撤銷查封‘龍威’,我馬上準備結束‘八方’給我十天半月工夫,然後不管你們再對‘龍威’怎麼樣,跟我一家三口無關。”紀剛一點頭,道:“好,菱姑娘,咱們一言為定。雲中鵠!”雲中鵠忙躬下身去:“卑職在!”紀剛道:“傳我令諭,暫緩查封‘龍威鏢局’,叫常逢撤回來。”雲中鵠“喳!”地一聲,躬身一禮,轉身而去。

紀剛道:“菱姑娘,你看見了,也聽見了。”紅菱道:“我這就回去結束我‘八方鏢局’,告辭。”話聲一落,騰身而起,破空而去。

紀剛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只是臉上有點異樣!

“龍威鏢局”大廳裡,燈不通明,除了諸明、石英,還有那”撫臺衙門”總捕常老常逢,跟一名藍翎小武官。

做官的這回抓住了洋禮似的,正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諸明、石英也正據理力爭,雙方僵持不下。

常逢還沒怎麼樣,卻火了那個藍翎武官,起威個小武官,見官他都得施禮打千,可是這會兒在百姓面前,他官威十足,扳著一張臉,他橫眉立眉,就要下令查封。

燈影一閃,大廳裡多了個人。諸明忙道:“燕鏢頭!”可不是郭燕俠回來了,他跟清明打了聲招呼,然後轉望常逢:“常老最好等一等,我相信‘撫臺衙門’馬上就會有令諭到來。”常逢冷冷一笑:“令諭?你還指望‘撫臺衙門’下什麼令諭?”郭燕俠道:“撤銷查封我‘龍威’的令諭。”常逢冷笑道:“你跟我開玩笑,你有多大能耐,能讓我們撫臺大人收回成命。”郭燕俠道:“我沒有這個能耐,但是‘八方鏢局’有。”常逢道:“八方鏢局’?”郭燕俠道:“‘八方’他們要是不能讓‘撫臺衙門’收回成命,他‘八方’就要跟著‘龍威’同時關門歇業。”常逢為之一怔,一時沒能說上話來。”那名藍翎小武官大喝道:“大膽,居然敢用這種手法要脅官府,我先查封你‘龍威鏢局’,再把你抓回去定罪,來…”他這是叫人,只是“人”字還沒出口,郭燕俠已目威稜,揚起了沉喝:“我看你們誰敢動!”藍翎小武官人目郭燕俠那自兩邊的兩道威稜,心裡一懍,一時竟一聲也沒再出口。

郭燕俠冷然又道:“不要以為你們帶的人多,我還沒有放在眼裡,急了我,我讓你們一個個都躺下。”藍翎小武官驚喝道:“你要造反!”常逢道:“他可不要造反,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藍翎小武官驚怒笑道:“那他準是叛逆,這種人還能留?可得趕緊把他抓起來。”話是這麼說,可是在郭燕俠目中一雙威稜的瞪視之下,他變成了只說不練的天橋把式。

不只是他,常逢照樣也是隻說不練。

就在這尷尬窘迫的當兒,一名“撫臺衙門”的捕快跑了進來,一哈,湊上前去在常逢耳邊說了幾句。

常逢一怔,忙轉臉又向藍翎小武官低語,藍翎小武官臉一變,二話不說,轉身往外不走。

常逢生怕被留下似的,忙帶著那名捕快跟了出去。

諸明衝石英遞了個眼,石英跟著出去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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