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賭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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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聲音看了過去，路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一老一少兩個乞丐，走在前面的老乞丐手裡拎著一纏著七彩布條的花，頭上繫著一串鈴。

我明明看見花隨著他的手勢晃動，卻聽不見鈴鐺發出響聲。

師父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鬼花子，我徒弟能不能成禍害，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攔路的理由，我保證會活撕了你。”我師父雖然坐著沒動，可他的表情卻像是一匹出了獠牙的老狼，隨時隨地都能暴起傷人。

鬼花子呵呵笑道:“攔你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聽李元說，你收了一個好徒弟。我不服氣，想來見識見識，你這徒弟有多大能為？”我師父臉沉似水的冷聲道:“李元，既然來了，還不出來麼？”

“呵呵…”藏在暗處的李元乾笑了兩聲，著手走了出來，沒跟我師父說話，先轉向了鬼花子:“老花子，我不是誇了那小子兩句麼？何必呢？”

“那不行！”鬼花子脖子一梗:“我老叫花子的確不是北狼的對手，但是我徒弟不必他的傳人差，我今天非要比一比才行。”我鼻子了兩下，頓時聞到了一股酒味，看樣子那兩個剛才喝了不少。

李元顯然不想多事:“這又何必呢？他們都還沒出師…”鬼花子不等李元把話說完喊道:“你那麼服氣？剛才是誰長吁短嘆來著。要不把你徒弟叫出來，看看她服不服氣？”鬼花子的話剛說完，一個女孩從樹林裡追了出來:“我也想跟他比比，看看北狼弟子有多了不得。”李元急了:“燕子，你出來瞎參合什麼？還不趕緊回去。”那個燕子像是跟我有仇一樣，斜著眼睛盯著我道:“你要是有血，下來跟我比比。”鬼花子哈哈笑道:“看看，看看…一個丫頭都比你硬氣，你還真是越來越回去了。”李元滿臉通紅的不出聲了，這個時候，他再強壓徒弟，以後可真沒法抬頭做人了。

我師父慢悠悠的道:“魂子，人家已經下了戰了，你怎麼說。”我冷笑道:“放平時，我肯定不會跟兩個灌一肚子的人計較。但是今天我要不吭聲，那落了師父的名頭。想玩什麼我都接了。”那個小叫花子當時厲聲罵道:“你他媽會說人話麼？”我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昨天沒下雨呀！你從那顆樹底下冒出來的？”東北人都知道，下完雨之後樹底下冒一種白蘑菇叫狗苔。他要是再聽不明白，我說是他讓一泡澆出來的，那是智商有問題。

小花子氣得眼珠子通紅:“你給我滾下來，躲大人後面算什麼本事？”我斜著眼睛瞅了他一下:“還大人，你沒斷呀？還是剛會走哇！拿自己當小孩呢！”鬼花子攔住了徒弟:“別跟他鬥嘴，咱們手底下見真章。”我師父連連冷笑道:“按術道上的規矩來，怎麼玩你們先說！”鬼花子清了清嗓子:“他們三個獨立抓鬼，長輩不得手。”李元想了想道:“可以畫符籙，但是隻能自己動手。”我師父開口道:“必要時，可以調動門內資源。”師父話音一落，他們夥人同時出了笑意。兩個小輩更是面帶輕蔑的看了過來。

術門比試是這樣，挑戰，戰的人，一人一句立規矩，只要話一出口誰也不能反對。

師父說可以調動門內資源，在他們看來是一種示弱的表現。我要真能獨當一面，師父需要留出這麼大活口兒麼？

我師父像是沒看見他們幾個表情，若無其事的道:“繼續吧！”鬼花子:“可以用兵器。但是隻能用兇器，不能用法器。”李元:“可以用火器，但是不能用自動火器。”

“可以帶百寶囊，但是長寬不能超過半尺，厚不能過三寸。”這回輪到他們兩個愣了，長寬不能超過半尺的百寶囊，能裝多少東西？我師父先說可以調動資源，後面又等於否了百寶箱，他究竟要幹什麼。

鬼花子眼珠一轉搶著道:“不能御屍！”

“也不能御鬼！”李元反應的速度也不慢。

我師父不緊不慢的道:“可以殺人！”他們兩個以為:我師父的意思是“讓我有機會調動養在冤魂窟的厲鬼”所以，一上來堵死了我的後路。卻沒想到我師父能說出這麼一句殺氣騰騰的話來。

我師父看著他們兩個道:“出題吧！還想等我先來不成？”李元猶猶豫豫的道:“北面盤山道上連續發生多起車禍，傳說是冤魂殺人，去查清原因，除鬼患。”他已經有了服軟的意思，才出了一個簡單的題目。

鬼花子冷哼了一聲道:“趙家樓，每年必死一人。查清原因，斬妖除魔。”他的題目稍難了一些，但是也還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我師父古井不波的道:“西山出了活人蠱，查清原因，斬鬼，除蠱，殺人！”

“你瘋啦？”李元頓時蹦了起來:“活人蠱是他們這種沒出師的人能碰的東西麼？”師父冷笑道:“害怕，你可以不玩。沒人你。我北狼的徒弟，要是沒有三分斤兩也不必活著給我丟人現眼了。”鬼花子一跺腳:“好，你不怕徒弟死，我陪你玩到底。”我師父看著李元道:“你玩不玩，玩的話趕緊往下來。”李元輕嘆一口氣道:“按規矩，你先選題吧！”

“我選盤山路車禍！”我師父像是早想好了一樣。

“嗤----”鬼花子嗤笑道:“我還道北狼心高氣傲會選什麼題呢！原來是選了一個最簡單的。”我師父冷笑道:“李元出的題目會那麼簡單麼？要不，我拿活人蠱跟你換怎麼樣？”鬼花子臉變了變剛要張嘴，燕子卻搶先一步道:“我選活人蠱。”小丫頭的說完不屑的衝我哼了一聲:“你師父出的題，我接了！我倒要看看，我們誰先去找誰？”我剛要接嘴，卻被我師父狠狠瞪了一眼。

鬼花子樂呵呵的道:“那我佔點便宜，趙家樓的活兒我徒弟去了。”鬼花子話鋒一轉道:“我贏了，要棺材門《百棺譜》，輸了，給你一隻三品靈鬼。”李元也跟著說道:“燕子如果僥倖取勝，我只要棺材門的破魔銃，研究一個月。要是燕子學藝不，我也一樣輸你一隻三品靈鬼。”

“小家子氣！”我師父冷聲道:“我徒弟要是輸了，我挖一雙眼睛給你們。算我有眼無珠，識人不明。要是他贏了，你們一人給我一隻眼睛。”我師父一說完，不光他們四個倒了一口涼氣，連我也被嚇得一個靈。這也玩得太大了，萬一，我要是輸給他們，那師父肯定要自戳雙目啊！

鬼花子不等別人反應，第一個站了出來:“擊掌為誓！”

“啪！”我師父跟他重重的拍了一掌，等他收掌時鬼花子連退了兩步，看樣是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悶虧。

我師父回手又跟李元擊了一掌:“今晚準備，明天出發。明早我在這裡等你們。”師父拉起我轉身走，直到看不見那四個人影子才停了下來:“說說你想法！”我想都沒想:“我聽師父的！”師父嘆了口氣道:“我很早發現，你有一種依賴的心理。遇事總想找人幫忙。勢，可以借，但是不能靠。這是術士生存的法則。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人家叫我北狼，是因為我情如狼。老狼教會了崽子捕食，不會再去管它生死。這一局，輸贏都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在賭我的眼光。你懂麼？”我也說不上心裡是什麼覺，有怨有恨，如果換成義父，他不會不顧我的生死。可是也覺得師父說的有理，狼崽子不跟天鬥，跟地鬥，早晚得磨平了獠牙，磨沒了子，連狗都不如，何況，師父為了磨練我，還賭上了雙眼。

師父好像沒有注意我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這場賭局，不光是在賭誰快。還在賭，你們能不能幹掉對手。你完成本身的任務之後，馬上選擇趕往下一個任務地點。去搶他們的任務，或者是幹掉對方。”我愣住了:“這種賭局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師父冷笑道:“這種賭局，千百年前這麼傳下來的，為的是物競天擇，甚至是弱強食。很多門派之間的競爭都早已經變了味，仇也越結越深。算今天沒遇上他們，你早晚也要經歷。”師父說話間從棺材裡取出一把連鞘的軟鋼緬刀和一把兩筒手銃:“你的掌法雖然已經小成，但是你的手遠遠達不到刀劍不入，水火不侵的程度。有些東西不要用手去碰，給你這把刀的意思是讓你儘量少用手。黃泉掌第四式黃泉如刃其實是一套刀法，我已經教過你怎麼化掌為刀了，要是還是用不好這把刀，那隻能說你蠢。”

“這把破魔銃只能發兩次，慎用。《百棺譜》和其他東西，都在百寶囊裡。你現在動身往盤山路那邊去。天亮時應該能到那！”師父把一堆東西一股腦的在我手裡:“膽大心細，心狠手辣！這是我最後要告訴你的。希望我能留著眼睛看你！”師父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是一頭將幼崽推出巢的老狼，哪怕有萬般不捨也只會把眼淚在臉上，狼崽子能看到的只有一張遠去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