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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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道觀裡都快瘋了。如果不是我爹媽在忙他們的事估計也會瘋了。廣良和田美找過我嗎?他們怎麼才能想到我居然在家門口被綁票還被軟了而且這綁匪他不要贖金要的是人呢?我經常在周圍沒人時候從每一條縫隙觀察然後試圖破門而逃或者尋隙而逃但每次都在緊要關頭聽見赤真老道這個傢伙的咳嗽聲。待我惡狠狠地尋他時他又故意若無其事地從我身後走開。

另一件新現的事情就是這幾個道士居然還經常切磋武術。我對此是外行但是也能大概看出來這玩意可是實戰版的硬活。真的沒有想到平裡看起來蔫乎乎懶洋洋守著各殿的清瘦道士突然一下變成了目光銳利身手矯健的武者。如果不是我如今在此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想田美應該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只是在清晨和夜晚切磋之後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帶幾分慵懶的模樣。

第三天晚上我再次見到明殤的時候他有點憔悴。意外的是他穿的是襯衫外套還有皮鞋。面疲憊兩腮輪廓分明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充滿憂鬱而不是單純的淡漠。頭依然是束的可他手邊又放著一頂帽子。他在那裡看著我目光仍是專注鎮定語氣冷淡見了我怒衝冠的樣子也很不以為然。不過一坐下來倒是主動開口對我說:“我去了外地剛回來。”

“我知道。”我立刻說。

他喝水瞟了我一眼說:“我去了淮陰侯墓。”

“什麼墓?”我轉不過彎。

他放下水認真地重複:“淮陰侯墓。就是韓信墓。”

“哦。”我疑惑但是無從開口。

“他的墓被人毀了。”他言語竟然充滿苦澀。

“你祖先?”我不解地問。

他看著我失笑地搖搖頭。

我說:“看不出你還是文物愛好者。”他第一次把倆嘴角同時牽起——微笑無聲地微笑說:“不我只是去悼念。他是壯士我敬重壯士而且…他太重要了。”

“再重要也跟我沒什麼關係。”我想起了我的處境“你看既然你知道我知道得這麼清楚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沒有什麼特別我看出來你做的事情大約和這世上的許多人都不一樣可是你也曉得我自己的生活都焦頭爛額肯定做不來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我要求你放我走否則後果你要承擔。”

“我會承擔。”他收起笑容“但是你不能走望月還有四天就要到了我要帶你回家。”

“原來道觀不是你家可是你的家跟我沒有關係這不是封建時代即便是也不由你強取豪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抬起下巴說。

他慢慢閉上眼睛說:“瓔珞。除了你說的最後這句話我現在也沒什麼可對你說的了。”我覺得有一股火從口直頂腦門快炸開了。我說:“那我要一個解釋!”他仍然不睜眼輕輕地說:“我現在不想解釋。”我氣得忍不住抖四下一看然後說:“好啊既然你非要這樣與其不明就裡讓你綁架去配合你的荒唐不知道要死要活我還不如當下了斷的好!反正我不如意也不是一兩天了不為雙親我也早就無可留戀你真以為我是怕你嗎我怕你什麼?!”說完我照著厚木門扇就猛衝過去。

上一秒他還端坐著閉著雙眼可下一秒他就已經拉我在懷裡單手捏著我的下巴我抬臉相對。我還在憤怒。從我跟鄭浩分手以後一年裡跟男人的最近距離是擠公共汽車尷尬的前貼後背。而眼前的男人身上有危險的清冽氣息卻又如同私存許久的某段回憶帶有一種被誰深深珍愛過的味道。這難以形容和琢磨的微妙覺又令我一瞬失神。他看著我睫微垂眼裡光芒疏淡卻令我現似有若無的疼痛淌。

“我以為那籤不會有人到。如果萬一…我只是想找一個不多事的女人。”他輕輕說。

“我讓你失望了我多事得很所以放了我。”我說。

他緩緩搖搖頭說:“來不及了。我已經沒時間了。我不想同你玩擒縱把戲你若肯配合我一切都會過去我保證。”

“我也有父母他們也會傷心。”我說“我不想再令他們傷心了。”

“所以你的男人最終娶了別人我知道。”他不合時宜地接口道。

我臉一寒。

他仍然目不轉睛看我:“我說了若你肯配合一切都會過去你父母斷無半點傷害你不僅可回家還將現什麼都沒有變。我保證做到。”

“…我沒別的選擇不是嗎。”我合上眼睛。

半晌到他慢慢鬆開了我。

“我們都沒有。”他說。

我剩下的子仍舊素食布衣出不了院門。院外偶爾來人我也是接觸不到的。想來一天之內來道觀的人確實也不多。再想想佛寺勝景天上地下。我有時聽明殤彈琴絃指滲入香灰餘味後來竟然也習慣了覺得彷彿我一直就是這麼生活的。這是一個半與世隔絕的地方而我並不討厭它。我只是想老爸老媽會不會突然現我最近沒音信了?明殤說的那麼肯定而他偏偏又長了一張讓人容易信任的臉即使總是拽拽地冷著也每每讓我到臨頭失卻了繼續追問的意願。莫過說是我太喜歡這狀態像是躲避進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角落享受一刻安寧。沒有善良而令我如鯁在喉的新娘廣良沒有志得意滿的鄭浩更沒有表意模糊曖昧的米夏。也許我就是因為知道這安寧只有一刻而在拼命享受同時因為知道這一刻是不該有的而內心鬱悶。

每夜明殤讀書到很晚很晚燈都不滅。赤真老道說明殤先生的房間嘛全都是書。他告訴我明殤大部分時間其實是在外面的。我覺得他似乎沒有工作可是他並不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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