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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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起不甚認同的俊眸，遠睇會客室座椅上豔光四的嬌客。嚴格來說，她的打扮很得體，黑緊身連身裙由脖子覆至膝蓋，黑絲襪銜接入黑高靴，整個人密不透風，偏偏上身穿了件短不及的豹紋厚短外套，曲線畢。領口滾的鬆軟圈，襯得粉臉蛋貴氣十足，又有點小小狂野。

的確亮麗搶眼，但，他不喜歡。

[可以走了嗎？]他冷道。

[嗯哼。]她把果汁乾了才悠哉起身，跟大夥擺擺青蔥纖指。[拜囉。]她婚前就有好一陣子被安陽以[工作合約]押著，到公司等他一起出去和拍賣經手人吃公事飯，所以這陣子她的再度出現，也沒人覺得奇怪，反而有點期待。

畢竟大家平連安經理的影子都怕到不敢踩，他在嬌貴太座面前卻常常不經意地洩漏幾絲人味，令人驚異。

原來鐵血悍將也會大吃飛醋啊…今午餐:廣式口味，山藥蝦仁羹、醬汁蒸扇貝、雪菜水晶餃、瑤柱灌湯包。

不過餐點送進飯店房間後，就一直孤苦地被晾在一角，任憑貼靠在牆面上越奮戰的兩人火熱嘶吼，無力地徑自發涼。

別人是娶了老婆後，另外再包養個午，調劑身心，閒來偷情。他則是忙到沒空回家打理[家務]，只得老婆親自出馬，為老公送香豔熱呼的午餐來，勞他的鎮辛勞。

只是她不太能夠理解，他明明已經神不濟到眼眶深陷，形容滄桑。為什么在這種狀況下他一樣可以驍勇善戰，氣勢如虹？

良久之後──她癱軟地被夾立在安陽的身軀和壁面間虛，他也是，動也不動地貼額在牆上重，右臂彎裡還掛著一隻穿著黑吊襪帶的玉腿。

原先保守典雅的高領連身裙，衰敗地癱在她腳底下，柔軟的絲綢罩杯也被扯堆在豐碩的雪下，使得高級內衣成了一件毫無遮蔽功能的束縛，空地襯托著狂放的酥。

[喂，先放我下來好不好？]她這樣給他掛著，腳很酸耶。

[等一下…]幹嘛？他還要面壁思過多久？[那你可不可以先出來？]他就是不想太快離她的溫暖包圍。

[你這樣…我很不舒服耶。]無奈的一陣長長吐息後，他忍痛離去，將寶貝嬌娃抱上大，拉過餐車準備進食。

[安陽，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忙過頭了？]他疲憊地嚼著隨意進嘴裡的美食，頹坐尾，斜睨暴嬌慵的小人兒。

她像只酣懶的貓咪，優雅地半枕靠在褥上，一旁擱著餐盤，任她隨手悠然取食。

曲攏的‮腿雙‬，還穿著繁複的法國吊襪帶，扣著只及大腿一半的黑絲襪，以上是一片粉雪白，只有那小小的幽微的芬芳深林除外。她也不卸除早已被扯下罩杯的衣，坦然自在地展傲人雪，毫不在乎粉豔頭遭他貪婪地視著。

妖嬈小魔女…

[你去哪裡買來這種鬼衣服？]雖然人萬分，但他不喜歡她身著黑內衣褲的覺，企圖心太強烈。

[歐洲的郵購目錄。]她嘖嘖有聲地著玉指拎的小湯包，飽了再心滿意足地慢慢蠶食，吃著玩。[我本來想買黑皮衣那一組，可是我怕送洗的時候會被人知道我們私下在幹什么，所以只好選這套了。]老天，皮衣…[你該不會也想順便郵購皮鞭和手銬？]他的頭已經開始在痛。

[呃？可以嗎？]她驚喜地坐起了身子。[你願意當我的犯人嗎？]吐血！[你敢銬我？！]活得不耐煩了。

[開玩笑的。]問題是她那副失望至極的沮喪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他有時真想扳開她的腦袋檢視裡面是否有錯置的零件。又或者，這是兒童飲料喝多的某種後遺症…

[樂樂，你對真的這么有興趣嗎？]他問得太過鄭重，害她有點怕怕的，微縮雙肩，乖乖囁嚅。[沒有啊。][但是我發覺你好象開始玩上癮。][這樣…不太好？]現在的她又看來那么地不確定，令他疑惑，犀銳眯眼。[我沒說不好，我只是問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她認真地蹙眉垂眸，思索半晌。[我沒有特別喜歡，只是…][只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擰起的凌厲眉心，是因為她的答覆，還是因為她不自在地拉起薄毯遮掩自己的舉止。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試很多不一樣的事。][我聽不見。]這樣低著頭嘀嘀咕咕，誰聽得清楚？

這下子好心情全給他殺光光，小臉垮成一團。

[你既沒空陪我逛街，也沒空陪我聊天，沒跟我去看過電影，連一起散步倒個垃圾也不行。可是你不管再怎么忙、再怎么累，還是能照吃照做，我當然就只能從這裡面去變花樣。]不然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看報，做愛睡覺，比每週重複的電視節目表還無聊。

[等我忙完拍賣會的事，會比較有空。][可是那也是明年二月以後的事，我一月就要辦的學生音樂發表會你能來嗎？][恐怕有困難。][我想也是。]。

她說得瀟灑坦然，卻不知道自己那張落寞的小臉全被他深深烙進眼底。

她沒再說話，也沒什么胃口，不再玩食物，整個人也已沉入被單的包裹中，枯坐上，像座孤獨的小島，垂著寂寞的小腦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