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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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沉默的饑民隊伍隨著老人被抬走忽然騷動起來,不滿的情緒越積越高。有人在小聲泣,也有人憤怒的咆哮:“今天光這北門就已經餓死十幾人了,為什麼朝廷送了那麼多糧食來,還會有這麼多人餓死?”

“對,每天熬出的粥就和清水差不多,糧食都到哪裡去了?莫非都被你們這些狗官給私了。”

“這些狗官就希望咱們都餓死,他們才高興…”隊長“啪”的摔了手裡的茶碗,瞪著渾濁的眼睛,厲聲喝道:“誰在這裡造謠生事?是活得不耐煩了,也想掛在衙門口示眾嗎?”那胖衙役也舉著手裡的粥瓢,口沫橫飛的威脅道:“死個把人而已,嚎什麼嚎?朝廷的糧食也是花銀子買來的,讓你們白吃了這麼些天,你們這些狗東西不知道恩,還在這裡嫌東嫌西。有本事別吃呀!餓死你們全家。”

“啪”人群中不知打哪裡飛來了一個石塊,狠狠的砸在他還在翻動的嘴皮上。就聽胖衙役“哎呦喂”的痛叫一聲,狼狽的吐出了一顆帶血的門牙。

饑民隊伍裡傳出一陣大快人心的嘲笑。

“誰?他媽的是誰敢暗算你大爺。”胖衙役丟了手裡的粥瓢,捂著嘴怒罵道:“今兒不把人出來,誰也別想再喝粥了,都等著餓死吧!”那兩隊士兵和其餘的衙役也開始在人群中罵罵咧咧推推嚷嚷,尋找暗中下黑手之人。有好些饑民都被他們從隊伍中揪了出來。其中幾個還是稍有姿的年輕女子。士兵和衙役們不但隨意抓人還趁機在那幾個女子的身上上下其手。女子們不斷的掙扎驚叫哭泣著,他們卻爆發出陣陣瘋狂的笑。

備受欺凌的饑民們終於憤怒了,一隻破碗從人堆裡扔了出來。恰好砸在一個衙役的頭上。衙役狼狽的捂著腦袋,濃稠的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漏了出來。他痛呼一聲,回答他的卻是饑民們憤怒的咒罵,還有從四面八方飛過來的破碗,子,石塊…

眼見場面有失控的跡象,隊長終於有些害怕了。他出了間的佩刀,厲聲喝道:“住手,住手。誰再敢搗亂,格殺…”他話音還未落,暗處飛來一塊石頭夾著凌厲的風聲,狠狠砸在他的眼眶上。

霎時鮮血飛濺。隊長捂著眼睛淒厲的慘呼:“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他麾下的士兵,下意識的出了間雪亮的配刀。

饑民的隊伍也騷動起來,不少人在怒嚎道:“狗官,自己作惡多端,還想殺我們。兄弟們,左右是個死。不如搶了糧食,做個飽死鬼。”

“對。反正他們這些狗官不把我們當人,咱們索和他們拼了。”

“殺了這些狗官,咱們一起搶糧食去。”

“是啊!反正他孃的不是被這些狗官死,就是餓死,搶糧去!”人群中不斷的有人鼓譟著,將饑民原本就憤怒的情緒推到了極致。兩隊士兵不過二十餘人,加上衙役伙伕也不超過五十人。這些人真正對上這數千饑民,就像是星星之火面被澆上了一大盆冰水,瞬間被滅的一乾二淨。

當所有的官兵衙役都躺在地上**,粥廠裡的幾十袋糧食都被搶的一乾二淨後,騷亂的饑民有些茫然了。

這時人群中,又有人煽動道:“糧食都藏在知府衙門的倉庫裡,有不怕死的就一起走喲!”

“對,搶糧去!膽小鬼滾一邊去!”

“就是!腦袋掉了碗大的疤,砍腦袋總比餓死強!”浩浩蕩蕩的人群開始往知府衙門湧去。

“不好!要出大事了。”捂著眼睛的隊長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聲嘶力竭的狂叫道:“快,快去向楊總兵稟報,巨湧關裡的饑民要造反了…”寒風蕭蕭的吹著,枯黃的落葉在地上不停的打著璇兒。滿地都是被砸碎的陶碗鐵鍋,中間躺著被揍得鼻青臉腫,哀叫**的士兵衙役。那個格外**燻心的矮小衙役還有那個兇惡的胖衙役都被憤怒的饑民給活活打死了,兩人血跡斑斑的臉上還保持著臨死前的驚恐。

隊長捂著眼睛,鮮血不斷的順著他的手指縫往外滴著。他用另一隻倖存的眼睛呆呆的環視了四周一圈,忽然打了個寒顫。他跌跌撞撞的爬上了綁在粥廠後的戰馬,一鞭子下去,一人一馬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當官的不讓我們活,我們要自己救自己。兄弟們,團結起來才能有飽飯吃。”

“不想餓死的就跟著來喲!”

“知府衙門裡明明有大批糧食,他們卻不捨得給咱們吃頓飽粥,他們是想要從咱們的嘴裡扣救命糧好去賣錢。”

“這幫殺千刀的,必然不得好死。”這一路上,隨著人群中不斷的蠱惑,越來越多憤怒的饑民舉著火把加入其中。漸漸的,原本寂靜的街面上全是黑鴉鴉的人頭,看去,起碼有上萬人之多。

一路上碰到不少巡邏的士兵,這些士兵也被饑民們這震天的聲勢給嚇到了。他們都覺到了事態的嚴重,可是攔又不敢攔,只能緊緊的跟在後面,然後派出一撥又一撥的人手,快馬加鞭向上級稟報。

知府衙門已經得到了風聲,府衙裡所有的衙役親兵全都緊急出動,將知府衙門團團的圍了起來。

此刻大堂內燈火通明,幾位主事人皆是急得團團亂轉。先前的倒黴知府在破城的當被契丹人抓住給就地五馬分屍了,而朝廷新任命的知府還沒有到來。如今巨湧關的政務正處於名副其實的空窗期,所有事務暫時由同知。通判,府知事等人協同處理。

同知姓羅,四十出頭的年紀。瘦長的臉頰,穿著件藍錦袍,看上去頗為儒雅。他皺著眉峰詢問道:“楊通判,咱們府衙裡還有多少人手?”楊通判是個三十出頭的壯漢,他個子高大面貌黝黑,舉手投足間倒是有些英武之氣。他沉聲說道:“府衙裡的衙役有一部分散出去粥廠維持次序了,目前還留在府內的大概有二百餘人。加上捕快衛兵。一起大概在五百人左右。已經全部奉命鎮守在府衙外。”羅同知的眉頭並未舒展,他不安的道:“自從朝廷的糧食運來後,四家粥廠就從未斷過炊火。今晚饑民怎麼會突然暴動。而且聲勢如此浩大。不會是有人在暗中煽動,故意製造混亂吧?”楊通判聽了默不作聲,他心中也隱隱有著這樣的猜測。

府知事已經上了年紀,他揪著花白的鬍鬚顫顫巍巍的詢問道:“明老侯爺那邊通知了沒有?楊總兵什麼時候派人過來?”他一向只負責文書方面的工作。真遇上如此大事。就開始怯了。

羅同知不耐的道:“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想必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那就好,那就好。”府知事話音未落,就隱隱聽見外面的叫罵聲,還有由遠而近雜亂的腳步聲。他一緊張,就揪斷了好幾鬍鬚,然後哭喪著臉道:“來,來。來了…”郭承嗣得到消息後,立刻帶著帳下幾名都尉一起趕到明老侯爺的營房。巨湧關總兵楊元儀領著麾下的二名參將還有幾名遊擊將軍早就在此等候。楊元儀與郭承嗣互相見了禮後。郭承嗣笑道:“總兵大人來的好快。”楊元儀痛心疾首的道:“聽聞城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本官也是心有慼慼呀!那些饑民太可憐了,想必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才會發生這樣聚眾衝擊知府衙門的禍事。本官正好想和明老侯爺還有武顯將軍一起商議一下,看如何能夠不使用武力,就能把饑民安撫下來。”郭承嗣微笑道:“楊總兵還真是體恤百姓呀!”在場的人都知道,楊元義在契丹騎兵破城的當,帶著自己的親信丟下滿城的百姓倉皇而逃。結果滿城的將士群龍無首,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才會敗的那樣慘烈。

後因為邊關即將面臨戰事,朱顯才會許他戴罪立功,沒有將他立刻拿下問罪。郭承嗣此刻誇他體恤百姓,對他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

不過楊元儀膽子雖小,麵皮卻厚的很。他輕捋著鬍鬚笑道:“武顯將軍謬讚了。”明老侯爺已經頂盔束甲準備妥當,他沉聲道:“行了,咱們走吧!本候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跳樑小醜在暗中搗亂。”

“卑職(下官)遵命!”眾人齊聲答道。

在明老侯爺的帶領下,眾將士帶著早已集結完畢的數千步兵,浩浩蕩蕩的往知府衙門而去。

他們越接近知府衙門,就發現路上的饑民越多。饑民隊伍的後面還跟著許多巡邏的隊伍。那些士兵個個緊握兵器,神情緊張,稍有風吹草動,估計就會觸發一場混戰。

郭承嗣騎在馬上放眼看去,就見前面的路已經被黑鴉鴉的饑民擋的結結實實,將士們本無法過去。他皺皺眉側頭對楊元儀詢問道:“總兵大人,難道去知府衙門只有這一條路嗎?”楊元儀顯然也沒有想到局面會如此失控,他面有些煞白。見郭承嗣詢問,不由連連苦笑道:“知府衙門的大門當然只有一個。”明老侯爺也皺眉道:“承嗣,饑民把這幾條道路都給堵住了,咱們要如何過去?”郭承嗣略一沉思,道:“說不得,要讓幾戶百姓遭殃了。”他招手叫過幾名親隨,耳語了幾句後,那幾名親隨就點了人手匆匆離去。

明老侯爺詫異道:“承嗣,你打算怎麼做?”郭承嗣神秘的道:“老侯爺放心好了,下官一定為您打通一條直通知府衙門的大道。”楊元儀輕笑一聲,不以為意的道:“如今局面緊張,那知府衙門裡還存著二十萬石的糧食,一點差錯都不能出。武顯將軍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不要故玄虛。”這位楊總兵四十出頭,頜下還留著三縷鼠須。他雖然相貌平常,雙眼卻格外的靈活,一看就是油滑之輩。真不知柳雲豹是哪經不對,會提拔這樣的人擔任巨湧關的總兵。

明老侯爺一生鐵骨錚錚,眼裡最不得沙子。他不由冷笑道:“說起來楊總兵在這巨湧關也駐守五年了,又是如此愛民如子,想必平也是素有積威。如今這樣的僵局,本候和武顯將軍初來乍到確實有些束手無策,不如就由你拿個章程出來穩定局勢。”楊元儀面上一僵,訕笑道:“老侯爺言重了。您當年跟著先帝爺征戰沙場時,下官還是一名無名小卒,如今又怎麼敢在您這樣的擎天巨柱面前放肆。”明老侯爺不屑的撇嘴道:“說了半天,全是廢話。”簡簡單單八個字,卻把楊元儀給臊的滿臉通紅,再不敢胡亂開口。

目前大軍雖然被饑民擋住了去路不能前進,可是那些饑民也被知府衙門前,持槍搭箭,舉著盾牌的衛兵衙役們給唬住了,前進的隊伍同樣停滯了下來。

可各種漫罵卻是不絕於耳。不時還有沾滿泥垢的爛草鞋,碎石子,土疙瘩,如雨點般飛向那些衙役衛兵。有些衙役被砸的急了,於是也撿起地上的爛草鞋,碎石頭,依樣畫葫蘆的胡亂丟回去。

被困在大堂裡的羅同知,楊通判,還有那名膽小的府知事皆是急的團團轉。一名衙役匆匆進來稟報道:“各位大人,明老侯爺,楊總兵他們帶著大軍已經趕來了。”羅同知大喜道:“還不快把他們請進來。”那名衙役哭喪著臉道:“來不了,他們被饑民給堵在了街外,本就進不來。”

“外面的饑民有這麼多?”羅同知不由倒了一口涼氣。

忽然知府衙門的後院傳來嘩啦一陣巨響,三人在大堂裡也坐不住了,紛紛出來看發生了何事。就見一些丫鬟婆子尖叫著,驚慌失措的從通往後院的月亮門裡跑了出來。楊通判忙攔住一個丫鬟,厲聲問道:“後院發生了何事?”那名丫鬟驚恐的叫道:“後院,後院茅廁那邊的院牆叫人給扒了。”

“什麼,院牆又叫人給扒了,莫非那些饑民是真想造反了?”府知事駭然的跳了起來。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契丹人破城後,知府衙門也是仗著有幾百號人手,於是緊閉大門對抗外敵。那些契丹騎兵見久攻不下,就出了歪點子,也是趁亂扒了衙門後院的圍牆,抓住了沒來得及逃跑的倒黴知府。

“還真是反了他們了。”楊通判猛地間的寶劍,怒喝道:“不要慌,來幾個人和我一起去後院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扒知府衙門的院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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