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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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紫苑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想著聞起來香的,吃起來味道也應該不會差,誰知一大把進嘴裡後,她就被結成塊的麵粉團給噎住了。

她立刻扯下間裝水的牛皮水袋,拔了子仰頭就往嘴裡倒。可惜任她將袋子倒了個底朝天,都沒有一滴水漏出來,她才猛地想起這一路上已經把水給喝完了。

本來路上也有補充水源的地方,可是鍾紫苑多少有些職業病。她嫌棄水源不是井水就是小溪,目前又沒有條件去燒開,水裡面一定有無數的寄生蟲卵,所以她並沒有及時補充。現在她心中無比懊惱,早知道會被噎住,還不如喝含寄生蟲卵的水下去,最起碼不會死的那麼快。

就在她淚水汪汪的翻著白眼,,抓著喉嚨覺異常難受的時候,郭承嗣穿著沉重的鎧甲,騎著捲烏稚馬慢慢的從遠處踱了過來。

他頭盔上的紅纓風飄揚著格外引人注目,頭盔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只出一雙漆黑犀利的眼眸,泛著光仔細的在席地而坐的士兵們身上來回打量著。

鍾紫苑知道,榮喜沒有找到自己,他肯定擔心了,所以開始親自在隊伍中尋找自己的下落。

此時此刻看見他就像是看見最親的人,鍾紫苑覺得委屈極了,泛著晶瑩淚光的眼眸緊緊盯在他的身上,顫抖著向遠處的他伸出了手。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面前的陽光,她費力的抬眸望去。原來是犟驢子又陰魂不散的出現在她面前。

他皺著眉頭俯下身子仔細瞅著被噎的淚花閃閃的鐘紫苑,嘖嘖的,不懷好意的說道:“瞧瞧。想躲起來吃獨食,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要懲罰你了。”鍾紫苑心中大恨,要不是怕他又來搶食物,自己何必急急忙忙的大口食,也不會被噎住。如今他不但毫無愧居然還來說風涼話。她說不出話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便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朝他狠狠砸了過去。

誰知這頭死犟驢子的身手居然十分捷,輕輕一閃就躲了過去。還嬉皮笑臉的道:“古語有云:君子動口不動手。再拿東西砸我你可就成小人了。”如果不是噎的太難受,鍾紫苑真想大笑三聲。這人動手時似乎也沒有考慮君子之說呀!簡直是將無恥的境界發揮到了極致。

好在犟驢子嘴上雖然不饒人,卻沒打算見死不救。他取下自己的牛皮水袋。拔了子遞到她的邊。從牛皮水袋裡出的水對鍾紫苑來說無疑是救命的甘霖,她立刻雙手捧著“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

直到堵在喉嚨眼裡的麵糰被水衝進了腹中,她滿足的才放下水袋。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漬,她將牛皮袋遞迴給犟驢子。然後有些不甘的小聲說道:“謝謝!”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犟驢子抱著雙肘。兩條長腿岔著,故意翻著白眼看天。

鍾紫苑一向都是乖孩子,受的教育一直就是得了別人的幫助要說謝謝。雖然犟驢子那副欠扁的樣子讓她心中非常不,她還是恨恨的提高了嗓門,道:“我說謝謝!”犟驢子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不甚滿意的道:“牙咬切齒的,一定誠意都沒有。”遠處的郭承嗣正在慢慢的朝兩人這邊走來,眼見他犀利的眸光就要掃到自己。鍾紫苑立刻將頭一低,把自己藏在了犟驢子的陰影下。說來也奇怪。先前她難受的時候,真想立即撲進郭承嗣的懷中嚎啕大哭,如今危機過去了,她又不想被他發現行蹤了。

好在犟驢子在這一瞬似乎和她心有靈犀般,居然筆直的站著一動都沒動,郭承嗣自然也沒有發現躲在他身前鍾紫苑的存在。待到郭承嗣縱馬逐漸走遠後,她才長吐了一口氣,直起了身。

誰知她一抬眼眸,就看見犟驢子正眨著眼眸居高臨下,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心中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被他坑怕了的鐘紫苑下意識的渾身一哆嗦,提高了警惕,瞪大了眼眸道:“你想幹嘛?”犟驢子嘿嘿一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好奇道:“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差點把自己給噎死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鍾紫苑聞言面上不由一囧,訕訕道:“不就是肚子餓了,所以抓起來就吃。許是吃急了點,就被噎住了唄!”犟驢子一拍額頭,怪笑道:“我的天呀!見過笨的,還真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這炒麵粉當然不是這麼吃的。”鍾紫苑好奇道:“那該怎麼吃?”犟驢子把大掌一攤,道:“把你的碗還有面口袋拿來。”士兵們的碗都是自己隨身攜帶,鍾紫苑便從自己懷中掏出了那個瓷碗,還有那隻鼓鼓囊囊的面口袋到犟驢子的手裡。

犟驢子小心的往碗中倒了大半碗的炒麵粉,將水袋裡的水也加了進去。然後…然後他居然伸出自己還沾著泥汙的手指在碗裡攪動起來。直到碗裡的麵粉和水充分混合後,就變成了一碗類似於漿糊樣的麵糊糊。

他這才拿出手指,將那碗麵糊糊遞到目瞪口呆的鐘紫苑面前,得意洋洋道:“這樣就可以吃了。”鍾紫苑艱難的了一口唾沫,慢慢從懷裡又掏出了一雙竹箸,弱弱的道:“其實,我有這個。”犟驢子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竹箸,大驚小怪道:“那你不知道早些拿出來,害我把手都給髒了。”隨即他又嘿嘿一笑,道:“算了,反正這是吃食,我也不嫌棄!”尼瑪!現在是老孃嫌棄你好不好!鍾紫苑的內心在瘋狂的咆哮,可是迫於他的威。她又不敢發作。在心裡默唸了無數遍世界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後,她深深了一口氣。皮笑不笑的接過他手裡的瓷碗。咬牙道:“謝謝!”犟驢子眨眨眼,舉了舉手裡起碼還有四分之三的面口袋,笑眯眯道:“不用謝,有它做報酬就行了。”他將面口袋往背心一甩,哼著不知哪裡的俚語小調,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

鍾紫苑端著那碗麵糊糊,看著他的背影。簡直是哭無淚。在做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後,腹中的飢火還是戰勝了一切。她終於閉著眼睛將手裡這碗可怕的麵糊糊喝了下去。

雖然分量很少卻聊勝與無,肚子裡有了東西。她覺得灌鉛般的‮腿雙‬似乎鬆快了些,也恢復了些神。

這時又有士兵騎著馬一路呼喊著該啟程了,眾位原地休息的士兵們立刻爬了起來,整裝待發。鍾紫苑也爬了起來。她又緊了緊自己的帶。似乎只要把癟癟的肚皮給包緊了,飢餓來臨的力度也會小一些。

下午又走了六十里,周邊出現了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只是被皚皚白雪覆蓋著很難看到一點綠。直到烏金西沉,才有士兵宣佈原地駐紮休整,鍾紫苑也幾乎是癱在了地上。

今天加起來走了起碼有一百多里路,她又只喝了一碗粟米粥和一碗麵糊糊,這點東西有一大半的結構是水。不用半個時辰就消化的一乾二淨。

此刻她已經覺不到腹中的飢餓,只覺得兩眼冒著金星。渾身發軟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腳底板也是鑽心的疼痛,看來必定是被磨出血泡了。

周遭的士兵都在忙忙碌碌,不是搭帳篷就是清掃空地,撿柴火,燃篝火,要不就是整理馬隊貨物。鍾紫苑拖著疲憊的身子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趙一鳴的下落。

上午她因為體力不支,就沒有跟上趙一鳴的馬車,要是到了夜間還沒找到他,她都不知道該睡在哪裡!

待她好不容易在人群中尋找到趙一鳴時,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趙一鳴恰好也在焦急的找她,兩人碰面後才開始動手搭起了營帳。在這裡就是這樣,沒人會出手給你幫忙,一切都要靠自己動手,才能生存下去。

搭好了帳篷後,外面的伙頭軍們又開始發放晚上的食物。到了這個時候,鍾紫苑是即期待又忐忑,她想了想,著臉對趙一鳴道:“趙大夫,能麻煩您幫忙把我那份也一起取來嗎?”趙一鳴雖然年紀大了,可他畢竟坐了一天的馬車。雖然也顛的一身老骨頭都痠疼不已,可不管是體力還是力都比鍾紫苑要強些,他便笑呵呵的應承了下來。

鍾紫苑心中大喜,暗暗得意道:“這回我吃完了再出去,任你這頭犟驢子神通廣大,也不能奈何我了吧!”趙一鳴這一去起碼花了半個時辰,在她待在帳篷裡望眼穿的時候,他才端著瓷碗姍姍來遲。鍾紫苑見他碗裡放著兩塊夾著醬菜的大麥餅,心中不由一喜,不由自主的了一口唾沫,然後伸出手道:“謝謝!”趙一鳴一愣,道:“你還沒吃上嗎?”鍾紫苑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她忙道:“我一直在帳篷裡待著,哪裡都沒去,怎麼吃的上?”趙一鳴摸摸後腦勺,不解的道:“先前排隊時,一個皮膚黝黑,個子高的小夥子說他是你朋友,幫著把你那份給領走了。他排在我前面,所以我還以為你早就吃上了。”鍾紫苑滿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追問道:“他叫什麼名字?”趙一鳴想了想,道:“他叫犟驢子!”鍾紫苑的小臉徹底垮了下來,這頭犟驢子簡直就是陰魂不散。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刨了他家的祖墳,用的著這麼步步緊跟嗎?再這麼餓下去,自己本就沒有體力再繼續跟上大部隊的路程。到時不是拖後腿,就是被郭承嗣發現行蹤。這才走出兩天而已,回長安城很方便,所以還萬萬不能被他發現。

趙一鳴見她臉不對,忙問道:“怎麼了?”鍾紫苑猛地站起身,咬牙道:“沒什麼,我只是要去找那頭犟驢子商量點事情而已。”她在趙一鳴錯愕的眼神中,順手提了桌上的油燈,雄赳赳氣昂昂的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營帳後,她才傻了眼,雖然已經燃起了篝火,可要想在眼前密集的營帳,還穿著同樣軍服的一萬士兵中把那頭可惡的犟驢子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鍾紫苑忽然非常的佩服犟驢子,他怎麼就能做到回回都在自己剛剛領到食物,還來不及動口吃的情況下,準確無誤的找到自己呢?說不定他本就不是犟驢子,而是一條狗,還是一條鼻子特別靈的搜尋狗。

漫無目的的找了一圈後,鍾紫苑原本滿腔的火氣已經熄掉了一大半,估計此刻就算是找到那頭犟驢子,自己的麥餅也拿不回來了。就在她無奈的想要放棄時,一直溫熱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頭。緊接著就是犟驢子那張叼著草莖,無比可惡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就聽他嬉笑著說道:“看你轉悠半天了,是在找什麼呢?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用不用我幫忙?”鍾紫苑無力的閉了閉眼眸,不抱希望的問道:“我的麥餅呢?你說只分你一半的,兩塊麥餅總得還我一塊吧!”犟驢子嘻嘻一笑,極度厚顏無恥的拍著自己依然癟癟的肚皮道:“全在裡面呢!太少了,連角落都沒有填上。”鍾紫苑恨恨道:“你是豬呀!你自己兩塊,我的兩塊,加起來起碼有一斤重的麥餅,還填不滿你的肚子?”犟驢子也不生氣,雙眸亮晶晶的笑道:“沒辦法,誰讓我天生神力,自然吃的也比常人要多些。”鍾紫苑不想再和他繼續糾纏,免得自己被氣的吐血還沒藥可治,她立刻轉身就走。誰知那頭犟驢子居然還陰魂不散的跟在她身後,邊走邊嚷道:“喂!你去哪?”鍾紫苑此刻連生吃了他的心都有,哪裡會理會他的呼喚。她自顧自的矇頭往營帳邊緣走去。營帳最外面圍著無數層拒馬樁,越過去就是一處被積雪覆蓋的山丘。

鍾紫苑咬著牙,忍著腳板心的劇痛,努力往高處爬著。這裡以前可是林深樹密,此刻卻是靜悄悄的,基本上看不見什麼動物的痕跡。

犟驢子還跟在她的身後,喋喋不休的道:“這黑燈瞎火的,往山上跑什麼?萬一出來一隻餓極了的野獸,把你我當成一頓大餐可怎麼辦?”鍾紫苑連眼角都沒有瞟給他,她努力提高手裡的油燈,藉著那昏暗的燈光不停的在樹下,巖峰中,還有荊棘叢中搜尋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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