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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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給妹妹打電話，我泣不成聲。

“我夢見你在石家莊打工，我去找你，走了很遠的路，穿過好多小區，卻怎麼也找不到你。”

“我沒事，只是甲亢鬧的一天拉三四次。想現在去看病又沒人帶孩子，等到麥天再說吧。我好好的，你別惦記。那天給你打電話說你去吃席了。”

“讓咱老人帶孩子，你趕緊看病。”妹妹小我五歲。姐姐們陸續出嫁後只剩我們倆在家，記憶中沒有吵架打架，只有我上學她打工的片段。我在石家莊讀書四年，妹妹在那兒打工四年。那之前她去過秦皇島、唐山，已經是油漆工中的練工，一個月能掙九百，還得提前支付，很驕傲。每逢不能幹活時，她就跑我們學校，我帶她洗澡、吃食堂最貴的菜，姐妹同睡一，還要借工資去批發市場買衣服。也是這個季節，她花一百元買了件條絨褂子，花四十買了條牛仔褲，還買了鞋，當時覺得她很奢侈。每次花得只剩車票錢我們才回去。她買我也買，當然花她的錢。趕上休禮拜，我就買些最便宜的蘋果，騎輛破自行車，照著地圖上的路線，穿大街過小巷，去西郊動物園附近的大談村找她，蹭工地上的飯。看妹妹刷牆、刷頂、刷門、刷暖氣片，很靈活很輕巧。

妹妹比我漂亮，大眼睛，黝黑的皮膚趁得很健康很青，高挑的個子，我同學都喜歡她。如果有段時間不見，同學就問“咱老妹怎麼不來了？”按說妹妹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很哏的，卻招人待見。一起幹活的小小子有幾個暗暗喜歡她。她那時已經定親。

九六年冬天，妹妹冒一直不好，檢查不出病，見風就冒，只能在屋，有人說是傷寒。然後去省醫院找專家檢查，沒料到卻是“心臟瓣膜缺損4毫米”先天心臟病。晴天霹靂！那麼活潑開朗健康的大姑娘怎麼會是這病？那年原準備要結婚的。醫生警告說不能結婚。很為難啊！妹妹堅持退婚，幸虧妹夫很固執地要求結婚。九七年年前結婚，到現在已經剖腹生了一女一兒，圓了老人的夢。

妹妹身體一直不好，很不正常。突然發胖又很快變瘦。皮膚不好，一打針就成瘡，還長稀奇古怪的“蛇纏”又甲亢，自顧不暇，別說帶孩子了。婆婆一直看不上，一個院住，少不了摩擦。妹妹嘴拙，又愛生氣，更容易得病。所以我很牽掛她。

記憶中妹妹吃飯愛剩碗底，幾乎每頓飯都這樣，又嘴饞，很難伺候的。過年時我給她梳兩個長長的麻花辮，跟了我去看新媳婦。妹妹幾乎沒叫過我“姐姐”直呼“老五”跟別人說到我時才說“我小姐姐”聽說她有一陣子愛喝白酒，我覺得可能是想麻醉自己吧。去年七月帶著倆孩子在我這裡住了些子，還跟我去做護理。呵呵！

又逢天，漸漸暖了。又想起和妹妹生活的點點滴滴，竟有些傷。因了她的身體，我便時時牽掛。因了她比我小，讀書時卻花了她不少錢，我就偶爾內疚了。因了姐妹六個，只我沒去過包工隊，只我讀了很多的書，只我離家最遠，只我不能在老人面前盡孝，所以經常鞭策自己要優秀要爭氣要堅強，少讓家人擔心。

印象中妹妹還是十八九歲的模樣，很清純，很甜。妹妹的生是中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