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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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趕集在家過年，總是免不了要趕集的，不只是採購，還要受那份擁擠那份熱鬧。

我村逢五和十集，我家臨街，很方便。臘月二十五，家門前早早地擺好了攤，榨香油的、賣各種新鮮菜的、賣衣服的、賣的、賣炮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我和妹妹帶了蟲蟲、樂樂一路看過，買了蘋果、甘蔗、雞蛋，又給孩子們買了各式各樣的炮。那個賣炮的是我小學同學，已經沒了丁點兒時的秀麗，一直跟孕婦似的，小時那個梳兩個翹辮子的美麗的小姑娘已經成為記憶。

“阿彌陀佛”嚇我一跳，趕緊鬆開捂著我同學的雙手。

“你信什麼了？”我很奇怪她怎麼隨口唸叨這個。

“我信阿彌陀佛。在寺廟裡擺著個攤，賣供品。”這是我另一個女同學，當年我們很要好，青蔥歲月談著彼此的小秘密。她還是那麼開朗，年輕的臉上寫滿欣喜。我喜歡！

再貴的物品，平時再捨不得，過年了人們還是毫不猶豫地買回家。逐漸富裕的鄉親們很想得開了。

（二）洗澡在家住了幾天，陪母親去洗澡。沒想到人那麼多，走廊裡坐滿人，廳裡也排了隊。幸好姐姐認識主家，走了個“後門”先給我們安排了。我和母親一個屋，兩個浴池，一個淋浴，條件還湊合。看到了母親的老，嘆人生美好時光的短促。母親穿了不知道多少層，羅裡羅嗦的，股蛋上有兩大塊痂，鬆弛的皮膚，贅，不再靈便的腿腳。唉！我給母親仔細地洗，洗去她一年的辛勞，洗去她一身的疾病。

聽母親說一咳嗽就褲子，墊著塊布，很味。我給她買了護墊、衛生巾，教給她怎麼用。這麼大歲數了，還能享受多少個時？做閨女的，心疼啊！不知道還能陪母親洗幾次澡。

（三）陪你淚去看望我三姐的公公，一個得了腦血栓的老人，一個看著我長大的老人，一個很開朗很幸福的老人“老五，你嘛時候來的？”一見我，縮在沙發上的老人突然很神。我跟他說著我婆婆也曾得過這種病，只要放寬心，遵醫囑，勤鍛鍊，肯定會有好轉的。

“還不如一下子死掉，這一直膩歪著別人，什麼都幹不了。”說著老淚縱橫，我的眼淚迅速滑落。

“可別這麼說，最起碼他們進家看到你還能叫聲爹，你還能應答，若你沒了，他們還去哪兒喊你呀？”越這麼說，我們倆哭得越厲害。我想的是，如果哪一天噩耗傳來，說我的老人有個好歹，我怎麼承受；如果沒了我的老人，哪裡還是我的家？那份人生的淒涼和孤獨我靠什麼承受？

攙著他在院裡走了幾圈，比我想象中情況好多了。祝願老人家儘快恢復。

（四）老頭曼晚上坐在熱炕上看電視，吃著我帶回的各式瓜子，陪二老嘮嗑，蟲蟲看《壞蛋是怎樣煉成的》，很溫馨。一會蟲說吃梨吃蘋果，老爹給他洗了幾個卻沒地方削皮，母親說:“在樂樂那本老頭曼上削吧。”我們皆楞。什麼是老頭曼？母親指著我小外甥那本小人書一臉無辜地說:“這不是？”我和兒子笑倒——那永遠來是“奧特曼”母親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我三歲的小外甥口齒不清，母親又不認字，就把“奧特曼”聽成“老頭曼”了，我和兒子笑得在炕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