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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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是為什麼?”她遲疑一下,嘆氣。
“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是別的原因。大概一年多以前,我目擊了一場車禍,應警方的要求去作證人,結果,肇事者好象跟黑道有點關係,變得有一點麻煩,所以官司告一個段落以後,爸爸叫我上臺北來換換心情。”
“黑道?”謝雪君瞠大眼睛。
“很嚴重嗎?要不要雪君姐幫你?”她搖頭。
“說嚴重也不至於。只是有時候會接到恐嚇的電話,家門口被灑過一次冥紙…口頭威脅比較多,還沒有實際的傷害。而且後來法院判決的結果,對方沒有被判得很重,本來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可是爸爸不放心,姑姑又留了這間店給我,所以才叫我上臺北來。”說得輕鬆,其實她很清楚那幾通威脅的電話,對自己的生活造成的影響有多大。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勇敢。
“作證…”謝雪君眨眨眼睛。
“所以你一直到年底才上臺北來嗎?”
“不完全是。”她抓起剛剛丟過去的抱枕,緊緊抱住。
“還有工作的事,還有情的事,全部擠在一起發生。那陣子,有一點混亂,心情很糟,所以,我連姑姑的葬禮都沒有上來臺北。”謝雪君恍然點頭。
“原來是這樣。”
“嗯,就是這樣。這其實不是藉口,我應該上來參加姑姑葬禮的,不過…”她勉強扯動嘴角。
“我沒有那樣做。”謝雪君搖頭,伸手拍拍她的手臂。
“池姐不會介意的。那只是一個儀式,她一定會這樣說。”她只是笑笑,沒有多說話。
似乎察覺到她的難堪,謝雪君勉強勾起嘴角,嘆氣。
“…老實跟你說喔,新羽,其實池姐的葬禮我也沒有去。”她瞪大眼睛,很意外。她知道雪君姐和姑姑的情很好,也因為這樣,才會特別照顧她這個繼承人。
“為什麼?”
“我當時正在忙一個重要的案子。”謝雪君淡淡地說:“所以只在葬禮開始前跟你爸爸稍微談過遺囑的事情,然後又回去辦公室工作了。”她看著謝雪君向來溫柔的表情變得黯淡,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年長的女人頓一下,出苦笑。
“其實,那都是藉口。我只是不想去參加池姐的葬禮而已。”
“雪君姐…”
“我不是不能接受池姐過世的事實。都四十歲的人了,這一點還看不透嗎?我去年參加過八、九個葬禮,其中一個,還是我高中時候的男朋友,他因為腦瘤手術失敗過世了。人的生命,就是這樣脆弱。”謝雪君呆呆地望著遠方的某一個點,眼中透出深沉的悲傷。
“只是,別人怎樣都沒有關係,我就是不能去參加池姐的葬禮。看到池姐的葬禮,我好象看到自己的下場:一個獨居的老女人,孤孤單單地走完人生最後一程,身邊連一個作伴的人都沒有。”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對於二十五歲的她來說,那樣的畫面固然可怕,但是畢竟還在很遙遠的未來。
真正教她心驚的,是四十歲、事業正盛的謝雪君話語中透出的淒涼蕭索。
“池姐生前最喜歡跟我開玩笑,說等她哪一天從『曉夢軒』退下來,要我每天早上去敲她的門,以免她突然哪一天在公寓裡死掉了,都沒有人發現。”謝雪君的眼眶忽地發紅,豆大的淚珠簌簌落下。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她伸出手,握住謝雪君的手腕。手掌底下瘦弱的手臂輕輕地發著抖。
“雪君姐。”謝雪君伸手擦乾眼淚。
“老天,我竟然哭了。自從八年前打輸那場闢司以後,我就沒有哭過了…池姐一定會不高興的,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被我說得好象很慘的樣子。何況池姐的人生過得很采,跟我這個老女處才不一樣。”
“雪君姐,你才不是老女處。”她搖頭。
“你是謝大律師呢!”
“對啊,我是謝大律師呢!堡作多到接不完,這一陣子,本忙到沒有時間睡覺,連作夢都不得安寧。這樣下去,不要過勞死就好了,還擔心什麼孤老終生。”謝雪君嘆氣,翻個白眼,對自己突如其來的軟弱
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