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君侯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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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君侯之死這會兒，從另外的門閽裡理查德和格朗梅尼勒也滿身是血地衝進來，明顯外圍已經全部失守了。

火光裡，博希蒙德的眼神像是個打不死的九頭蛇怪獸，他反倒哈哈哈地笑起來，對著二人說，“我們走秘道，衝出這座衛城，泅過湖水去沙漠裡逃生。安心，不管我走到哪，都會是高的噩夢，都會和他對抗到底。”城堡下層幽暗的甬道當，石柱的盆火在時不時的一陣角落裡迴旋出來的風搖曳幾下，理查德咬著牙用盡力氣，揮動著手裡的戰斧，劈開了沒有粘合的一面石牆，那裡的磚石滾落，煙塵冒出來，很快形成個可以容納一人通過的過道，三個人舉起火把湊在一起，照亮了近在咫尺的地帶，但內裡一圈圈光暈和土，不知道伸到何處。

博希蒙德當初在衛城下花大價錢掘出這條秘道，其實自己本一次也沒走過。

但這次他必須要走了，望著這黑不見底的秘道，博希蒙德暗自嚥了口吐沫，便舉起火把，腳步踏在理查德方才掘下的磚礫。

忽然好像陣風，他覺得身後火光急促閃動幾下，戰場的警覺本能讓他回手舞動了下火把，身軀靠在石壁，手則開始握住帶的劍柄來。

在那瞬間，博希蒙德看到，理查德手裡的火把滾落，膛被斬開，鮮血飛濺，很快跪到在地，還沒來及呼喊什麼，被複手一劍砍倒當場。

而後博希蒙德又見到劍光朝著自己撲來，手腕還沒能拔出佩劍，在陣揪心的疼痛裡被砍斷。

“啊啊啊！”博希蒙德睜大雙眼慘叫，扶著血如泉湧的的斷腕，和跌落在地的佩劍，貼著石壁慢慢倒下來。

站在他面前的兇手，自然是剩下的那個人，威廉。格朗梅尼勒，他手裡正提著血淋淋的劍。

“當年殺死休的人，也是你…”博希蒙德好像猜到了什麼，坐在地，大口大口痛楚地呼著氣，發問道。

格朗梅尼勒冷冷地說道，“最初是你和高倆串謀，假冒阿萊克修斯皇帝之手，企圖伏擊殺害我和休，因為我和那位法蘭西王弟都是你的眼釘，但其實暗我已和高談妥條件，先是‘遇襲失蹤’，接著又去法蘭西王宮故意把兇手繼續朝阿萊克修斯身引。全程你以為我被蒙在鼓，但豈不知你才是被矇蔽的。後來我返歸阿普利亞，和你冰釋前嫌，並取得你信任，是在這個時刻做這樣的事。我和蓋伊他們不同，不能那麼早投降的，那樣說不定你真的從這條秘道里逃走了，是不是？”說著，格朗梅尼勒的陰影慢慢罩住了博希蒙德，“所以你也別怪我，大家的身軀裡都著諾曼人的血，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叛離的惡臭味，只有最卑劣最狡猾的人才能活到最後。”博希蒙德哼哼笑起來，“遊戲的規則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說完，他扶著斷腕嘖嘖兩聲，低聲說到，“你以為殺死了我，高會給你什麼封邑，拉塔基亞還是塔爾圖斯？你錯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休死亡的秘密真相每個人都想永遠遮蓋下去，那麼最好的模式是隻有一個人知道，其他相關的人都已接連死去，所以你和高誰會活下來，嗯？”這話讓格朗梅尼勒有些害怕和悔恨起來，但他緊接著說到“我也沒辦法”而後便將劍刃朝下舉起在自己的頭頂，對著博希蒙德…

兩名攻入四姐妹塔的士兵，是在半個時辰後揪住了博希蒙德的牧犬師，迫他說出這個秘道的，而後他們報告給了皇帝。

高態度十分冷靜，他在一群侍衛的保護下，先是走下了地下室的臺階，而後見到在甬道盡頭的處斷壁前，博希蒙德靠左在那裡，身下全是鮮血，格朗梅尼勒倒伏在他的面前，前後各著把劍——身後趴著身披鎧甲的理查德，地散落著幾已經熄滅的火把。

看來，這裡在不久前發生場驚心動魄的死鬥。

高舉起松明，在石柱的火盆前燃著，光亮重新出現，而後他看到明晃晃的石壁前，博希蒙德坐在那裡，蒼白的臉龐在火光下沒有了血，玻璃般的眼珠還盯住自己——他還剩口氣，“嗨，設局的莊家。”看到高，他的臉居然浮現出了笑容，眼神也有了生氣。

皇帝立在他前方大約五尺距離開外，阻攔了幾名侍衛的靠近。

“博希蒙德你不該叛離我和你的盟約和友情，你信了個虛無縹緲的謊言，野心無限地膨脹起來。”博希蒙德呼口氣，冷冽的眼珠轉了轉，“我忍著痛苦到現在，是希望能看到你後死去，我要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你——我不需要什麼廉價的盟約，和你自以為是的施捨，你永遠控制約束不了我，高。”高的眼睛看著瀕死的博希蒙德，和其他兩具地板的死屍，心突然溢出了陣悲哀，沒錯他使用了陰謀害了對方，一位和自己鬥爭了一輩子的人物，於是他接下來的惋惜倒是充滿了真誠，“你要是能隨著我去奧克蘇斯河那該有多好。”輕輕聲響，博希蒙德咧開嘴笑起來，掙扎著把頭顱仰起，靠在後面石壁，“沒錯，我也是如此想，馬的奧克蘇斯河也好，將來殺回阿普利亞也罷，本來可以有許多瑰麗的戰爭冒險和榮耀的，像昔的安條克、阿克蘇那樣…但都不再可能了…這是我的抉擇，也將是你的缺憾…”而後他的腳尖對著斷腕滾落在地的指環，那象徵著他對阿普利亞、卡拉布里亞的宣稱權力，“取走它，別讓我和君士坦絲的孩子湮沒無聞，你這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看著那染血的嵌著紅寶石的指環，高輕輕說句，“再會了，博希蒙德。”

“再會，我先去火獄裡…等著你。”說完這句話，博希蒙德的嘴巴微張，眼珠好像凝結住了，死亡的慘白和灰自他的皮膚各處浮起來，擁抱著他終結的生命，好像惡魔的呢喃。

整個密室和甬道都死寂下來，偶爾有火把的呼扇聲。

當一名侍衛取下那指環，到皇帝手裡後，高輕聲說道，“把安條克君侯的屍體收斂好，下葬到阿拉漢修道院墓地裡去，讓隱修士彼得我的兄長在那裡伴隨好了。”而後高將指環套在手指，轉過身去，一步一步有些遲緩地走出了這個充滿著死亡氣息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