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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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隨從轉頭對那紫衣男人說道:“少爺,要不要準備一輛馬車,你已經多沒好好睡一覺了。”
“不必。”男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唐京那裡可有消息?”
“姑娘一舉擊潰詹子瑜之後,朝野就平靜下來,只是近期關於何人輔政的問題有些喧囂,只是都與姑娘無關,是卞唐內政了。”男子點了點頭,說道:“走吧。”眾人跟在他的身後紛紛上了馬,馬蹄飛濺,轉眼就消失在賢陽古道上,不一會,就出了西城門,沿著偏僻的驛道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皇家的使者進入了賢陽城,宣讀了楚喬被封為秀麗太皇貴妃的聖旨,賢陽城守跪地朝拜,隨後趕緊回了府邸,組織賢陽的富戶開始準備起恭賀新主子的賀禮去了。
久別之後,已然是天翻地覆,人事全非。
歲月如梭,倉促之間,便隱現十年歲月崢嶸。依稀間,已不是昔的垂髻稚女,亦非往昔的固執少年,歲月在他們中間一重重的劃下無數的界限,家恨、國仇、情愛、戰爭、顛沛、
離、生死、兩別,終究,情誼和虧欠也一一登場,好似那繁華錦繡長的層層絲緞,無論怎麼扯,都扯不完那無盡的線頭。
長風從極遠處的燕北吹來,拂過大夏浩瀚國土,吹進卞唐脈脈深秋,略進懷宋如錦繁花,向著極東方的浩浩碧海,淹沒於雪白的海之中。
“路還沒有走到底,也許還會有別的變數,你怕嗎?”
“我不怕。”
“記住,我在等著你呢。”夜幕清冷,月光如輝,遍佈古道華林。
那一場記憶中溫暖的碎片,終究被無盡的血雨腥風、刀光劍影洗去了最初幸福而明媚的期待和鉛華,只餘事實清冷,將過往的期待和如今的局勢分的清清楚楚、涇渭分明。
馬蹄滾滾,晝夜不息,久違了的唐京古城,就在眼前了。
秀麗將軍楚喬要被冊封為妃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卞唐國土,慎南、滇西、粵林、雲漠等地集體反對,南域之地反對之聲若雷,靖安王、端慶王、華陽大公相繼起兵。
這些當初洛王兵變時尚能堅守不出,詹氏兄妹擅權專政時也能韜光養晦的皇室宗親們瞬時間暴跳如雷,打著清君側、除妖女的旗號,率領著十八萬南域大軍,一路浩浩蕩蕩的向著京都而來,一路上官府郡縣無不開門相送,無人敢於出面阻攔。
孫棣早就料到會有此事,事先調了二十萬東軍,由徐素率領阻擋在邯水江畔,十萬狼軍防守帝都,各條驛道關卡全部被把守的嚴嚴實實,帝都猶如鐵桶,刀槍劍弩雪亮森然,靜候來犯的南域虎師。
萬事俱備,唯欠東風,一切都已準備停當,只等三後的策妃大典。
秋風肅殺,因為要籌備鳳遊臺的典禮,整個唐京城從前前就已經實行宵
。此時此刻長街空曠,空無一人,秋風卷著落葉掃過掛著黑幔的梧桐高木,像是一群繞著黑夜翻飛的黃蝶。
孫棣的司空府上,一名宮廷內侍衣著的男子跪在地上,以內侍特有的尖細嗓音說道:“楚大人昨晚和梅香姑娘吵了一架,驚動了小陛下和瀟公主,後來奴才親耳聽大人對小陛下承諾說不會離開大唐。”孫棣眉梢微微一挑,問道:“你可聽清楚了?”
“清清楚楚,梅香姑娘哭的很大聲,小陛下還拔了劍,楚大人還燒了大夏司馬大人的書信。”
“梅香是今早什麼時辰離開的?”
“天還沒亮就走了,那個叫多吉的年輕人送她走的,楚大人說,說她回學府城了。”孫棣點了點頭,過了許久,方才沉聲說道:“她走了也好,留在這裡,總是礙事。”男子長身而起,目光清冷,拿出兩金條放在桌子上:“回去好好辦差,我不會虧待你。”
“多謝孫大人!”內侍退下之後,孫棣招來一名親隨,斟酌了半晌,方才緩緩說道:“你立刻帶人出城,尋找楚大人貼身侍女梅香的下落,若是她返回學府城,你就一路護送她回去。若是她反其道而去其他任何地方,你知道該怎麼辦。”那人聲音低沉,立刻答道:“屬下遵命。”說罷,轉身就出了門,不一會,門外響起一聲馬嘶聲,就此消失在茫茫長街。
孫棣推開窗子,只見月亮彎彎的一勾,好似女子額上的素眉。
“但願…一切順利。”風平靜的過了兩
,朝野之上文武百官同時緘默,除了最初有幾個翰林院的學者和二十多名御史臺的御史有一些
烈的反對之外,其餘的一概無言。不是屈服於孫棣的官威之下,就是害怕如今手握兵權的楚喬,對於那幾個頑固不化的老臣,孫棣本來想親手將他們收押,誰知秀麗軍卻搶先一步,將那些人關入大牢。
孫棣知道的時候微微有些擔憂,這些人雖然頑固,但是畢竟是對大唐真正忠心的臣子。秀麗軍對楚喬敬若神明,還不知道這些人會遭受什麼罪。
他為此曾私下進宮,希望能勸勸這位未來的監國太妃,結果卻吃了閉門羹。他知道之前做的事也許被楚喬知道了一些,是以也不敢太過於進,只能暗中託付尚理院的官員對那些老臣多加照顧。
今晚註定是一個無法安眠的夜晚,因為明天就是楚喬的策妃大典,也是大唐開國以來的第一次皇室冥娶,是以禮部徹夜趕工,仍舊在努力完善著鳳遊臺的修建。而其他百官,則各懷心思的安坐家裡,沒有人知道明過後大唐會是一個怎樣的走向,這位和各國權貴都有著千絲萬縷的緊密聯繫的女子會將大唐引往一個怎樣前程,她究竟是忠貞的臣子,還是竊國的盜賊,她是要保持原有的社會制度,還是要效法在燕北時建立一個全新的大同政權?沒有人知道。
明天過後,大唐還會姓李嗎?
這個晚上,無數人都在這樣想。
秀麗軍營一片安靜,戰士們絲毫沒有因為外界的各種聲音而有半點懷疑和動搖,冷月的清輝灑在偌大的軍營之中,平練的空地上一片清寂。
賀蕭的大帳幕簾微微一動,一個穿著黑披風,風帽將頭完全遮住的人影就走了進來。
賀蕭正在案前喝酒,穿著尋常的褐衣衫,頭髮散開,前襟微敞,
出半邊古銅
的肌膚,有著平
難得一見的落拓和
獷。見到來人,眉頭微微一皺,卻並沒有做聲。
來人一把將風帽摘下,出一張秀麗的臉孔,微微一笑,說道:“深夜在軍營中飲酒,我記得是犯軍規的。”賀蕭見了她,也不說話,只是低下頭來繼續喝酒。
楚喬走上前去,在他的對面盤膝坐下,微仰著頭說道:“不請我喝一杯嗎?”
“桄榔”一聲,賀蕭隨手丟過去一隻酒碗,也不給她倒。楚喬倒也不惱,坦然的倒了一碗,仰頭喝下去,只覺得入口辛辣,好似一汪火炭衝入嗓子。
她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好烈的酒。”見賀蕭還是不說話,她稍稍正道:“是不是我不來見你,你就永不會再來見我。”賀蕭微微揚起眉來,目光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突然聲音低沉的說道:“我真的很奇怪,你現在還能笑得出?”
“那有什麼,比起我們當初防守北朔,現在的情況不是好的多嗎?”賀蕭定定的看著她,突然一曬,轉過頭去說道:“是,好的多,大權在握,一朝上位,的確好的多。”楚喬微微將身子探前,雙目如同漆黑的星子,冷冷的說道:“賀蕭,你也如此想我?”雖然心底明知是怎樣的,可是那一團火卻怎麼也息不下去,賀蕭與她目光直視,面容很是冰冷,帶著幾分憤怒,卻又有幾分怒其不爭的心疼。
楚喬半跪起來,身子探過身前的小几,伏在男子的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話。
賀蕭初時還未太在意,可是轉瞬之間,臉驀然大變,猛的抬起頭來,震驚的望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賀蕭,”楚喬淡笑著看著他,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冷靜。
“你肯不肯幫我?”年輕的將軍沉默許久,終於嘴角漸漸出一抹笑來,伸出手,就像這麼多年的很多次一樣,兩人驀然擊掌,然後緊緊的握起一個拳頭。
夜幕清冷,唐京城外的荒涼驛道上,一隊人馬正在急速狂奔。突然前方出現一騎人影策馬狂奔而至,似乎正是向著己方而來。
為首的紫衣男子頓時勒馬,只見那匹馬飛速而進,馬上的人原本正在狂奔,驟然看到他,頓時面大變,驚訝、喜悅、不可置信等神
一一滑過,終究噗通一聲從馬背上跳下來,跪在地上大哭道:“四少爺!”這個晚上,註定不是個適合安眠的夜晚,無數的籌謀博弈在暗夜裡你推我阻,靜候著明
的那一場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