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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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乎孤單一人,不在乎端飯進來的僕婢沒給她好臉看…她只擔心薛劭!容嫣兒蜷縮在
上,不停的發顫、
淚。
“劭…你可別把一切錯事…全往自己身上攬…”昏黃的燭光將她的身影忽明忽暗地投在屏風上。她和薛劭還能再見面嗎?他倆還會不會有將來?
“喀…”絕不可能在深夜響起的開門聲截斷了容嫣兒的思慮,驚得她馬上坐起身!
夜風徐徐…
容蘋兒正站在衛士嚴守的廊道上。
“小妹!”聽著從小到大的呼喚,容嫣兒看著容蘋兒的神情逐漸變得動…“姐姐…”她直奔向容蘋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害了你和娘…”她控制不住地在姐姐的肩上痛哭!
容蘋兒鼻酸的緊擁住兩眼紅腫且消瘦的妹妹,同時,她也蹙眉瞥視著這間沒有半個僕婢的冷清宮室,擱在前長几上的是沒動過半口的
茶淡飯…
她已經見過惠帝和呂太后。妹妹同薛劭做出不可原諒的事,他們兩個整理了些錢財打算溜出皇宮、遠走高飛的事,呂太后都告訴她了。
她除了到震驚、憤怒,更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恨自己那時在翔林室怎麼會就那樣放過了薛劭。
“我妹妹…她不可能做出勾引這種事,她定是被薛劭欺騙!”
“薛劭自己也承認勾引你妹妹,一切的罪過都在他。所以嫣兒才能不用入獄遭受刑罰”可當她聽見太后的回答,她卻又心生疑惑…
容蘋兒深一口氣,不再去想薛劭那個壞蛋的事。
“好了,沒事啦!我和娘都很好。”她安撫好不容易才能見到的妹妹,在妹妹啜泣著想說話時,她諒解的笑了笑,拿出手絹為妹妹擦掉眼淚。
“什麼都別說了,你和薛劭的事情,姐姐知道。”容嫣兒的凝望姐姐,卻沒想到要問姐姐怎麼能來看她?惠帝和呂太后接下來又會怎麼懲處她?現下,她滿腦子裡只有一個人“薛劭呢?姐,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小丫頭還好吧…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薛劭低喃著。
靠坐在牆角,他仰望送飯用的小入口,也是這間連臘燭都沒有的漆黑牢房裡唯一的窗口,瞧著外面天由暗變亮,再從亮轉暗…
他不知道已經在這間陰冷、黴臭味濃重的狹室裡待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渾身的傷腫疼得緊。
惠帝的馬鞭子還真不客氣的全都打在他的身上!他現在才領悟到,原來,發瘋的男人比女人更恐怖呵!
“難怪常聽人說伴君如伴虎…皇宮這種地方還真是不容易生活。”薛劭苦中作樂的笑說,可一笑,臉上的幾道鞭傷便開始痛!他抬手撫臉,竟然發現他的臂膀顫抖無力。
不只是他的兩條胳膊,他的腿雙、飢餓的身體都是虛軟無力…薛劭不由得瞥向因受傷沒來得及接住,而有好幾頓讓守衛丟在地上的飯菜。
散發出酸臭味的乾硬飯菜正讓老鼠爬著…頓時,他空蕩的胃部到一陣作嘔,他忙撇開頭。
“匡當!”當薛劭閉眼強迫自己入睡以逃避難忍的環境時,他卻聽見栓住牢房的鎖鏈大響!
“喂!有人來看你了。”一陣子沒接觸光線的薛劭聆聽到守衛的喊聲,本能地痺篇刺眼的亮源。他邊猜測著除了來審問過他的呂太后、打過他的惠帝,誰還能被允許來這牢獄裡見他?於是他眨眨眼,努力適應光亮,望向燭火旁的纖長身影。
小丫頭!當他瞧著模糊的清秀臉蛋,他幾乎要脫口而出。可再眨了兩眼細看,那清秀中帶著英氣與慍怒的臉龐登時教他低呼出聲“容蘋兒?”帶著妹妹的期盼,極不甘願地懇求陛下和太后恩准而勉強來探監的,正是容蘋兒。
癌視這個她在上林苑、在翔林室見過的如紅花一般媚豔的男人,如今竟變成個髒汙不堪、傷痕累累仿似一具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枯瘦蒼白殭屍,容蘋兒嚇了一跳,本是要衝出口的辱罵不由得全回肚子裡。
“我想和薛劭單獨談談,可以嗎?”
“不能太久。”薛劭微笑的瞥著瞪大眼直盯著他看的容蘋兒。
容蘋兒除了驚訝薛劭的遭遇,更震驚於他所處的髒臭環境!
她忽然想起呂太后說過的話語,若薛劭幹了壞事,還把一切過錯推給妹妹,如今,恐怕待在牢裡的是妹妹了。容蘋兒蹙緊眉,不敢想像妹妹也變成薛出現在這個樣…
“嫣兒,她還好吧?”一聲低沉的詢問打破了一室的窒悶。容蘋兒藉著燭光,從引人的嗓音,滿是髒兮鬍碴子的笑臉上找回了她所認知的薛劭。
她可不會因為他的悽慘模樣,就這麼輕易的饒恕他對她妹妹做過的一切!她憤慨的說:“她能好嗎?她因為你而被取消了婚約,如今還要被陛下貶為庶民,逐出長安城,幸好太后寬限我妹妹幾天,所以她現在暫時還能住在家裡。”容嫣兒走近靠坐在牆角的薛劭。
“都是你這個壞蛋害的!你害我妹妹如今只會整天哭泣,還害得我也因此讓陛下和太后嫌惡,被送去匈奴國和親!”她回想起太后在對她講出“薛劭自己也承認勾引你妹妹”的話語之後,接著便對她說出…
“嫣兒雖然沒同薛劭一樣判重刑,但她令陛下、令整個皇室蒙羞,還耗費這宮中許多人為她張羅婚禮,容家也該擔負我們的損失。
“你不用緊張,畢竟你父親是先帝時期的功臣,你的母親也讓先帝囑託我要好好照顧…所以,陛下只罰你妹妹降為庶民、離開長安城。
“嫣兒不知潔身自愛,做出醜事被陛下取消婚約,這事兒應該瞞不了世人多久吧?嫣兒這輩子是難找到好婆家了,或許連你家的聲望都要受到芹。蘋兒,你今年十七了吧?你妹妹出了事,這兩三年,你孃親要替你覓得婚事,該也難?我這兒倒有個建議…
“匈奴國來向我們提親,你若願意,我便同陛下說去,讓陛下封你為公主,前去匈奴國和單于成婚,這樣一來,你既有了歸宿,也可以提振容家的聲譽。”什麼歸宿、聲譽?封為公主被送去給單于當老婆,這樣的爛建議誰會答應啊?可呂太后還是擅自決定了她的婚姻大事,還一副她不願意照做,就要再加重懲處妹妹的樣子。
呂太后母子變相的報復、妹妹的將來、容家的境況…這些本來不存在的問題皆因薛劭而起!容蘋兒越想越氣,陡地,她出藏在身上的短劍,架在薛劭的脖子上。
“都是你在耍花樣,我早該一劍刺死你的!”薛劭的面平靜,沉靜不語。
容蘋兒不由得將鋒利的刀刃抵在他凸出的喉結。
“喂!你幹嘛不講話?是覺得太對不起我們,還是覺悟到你自己太壞,該是受到教訓了?”薛劭受利劍割破皮膚,但他不覺得痛,反而有一種就要獲得解脫的甘甜
,他乾脆閉上眼,輕聲說道:“你動手吧!我無話可說。”對於嫣兒,他這一生都無法補償她,他更不希望她的家人因此而受到牽連。可如今,他即便想幫助容家,他一個被關在牢房的罪人,也無能為力!
“你…”容蘋兒瞧著劍上染血,忍不住將手縮回一些。可滿腔的怒氣尚未消平,她的劍仍然不離開薛出的脖子。
“你不要以為裝可憐,我就不會動手!”薛劭緩緩張開眼睛,直視仍舊怒氣衝衝的容蘋兒,無奈的笑說:“我被關在這裡永不得釋放…你一劍刺死我,我還高興呢!不過,你不殺我,我猜我自己應該也活不了多久啦!太后惱我和嫣兒在一起,更顧忌陛下還對我有情,或許過幾天,她就會派人來殺我了。”
“薛劭…”
“蘋兒小姐,是嫣兒要你來看我?”薛劭打斷容蘋兒的話!繼續道:“還勞煩你替我告訴嫣兒,說我是真心的愛她…我死了,教她別太難過,一定要她再找個好男人嫁了。”聽聞薛劭不似作假的誠摯言語及從容安詳的神情,容蘋兒緊握的利劍竟猶豫的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