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初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记住【小狐看書】:WWW.XIAOHUKS.COM

她瞪著沈欽的背影,但他似乎並不在意,*我並不是完全不能出門,如果你在想的是這個的話,我只是…就沒事不喜歡出門而已。*劉瑕眯眯眼,*那你也並不是完全不能開口說話,只是不喜歡而已嘍?*這本意是個回擊,而發上屏後她就已意識到自己的幼稚,和沈欽對話久了,真的蠻容易被他拉到一個水平線上——不過,沈公子的網絡人格(姑且這麼稱呼吧),似乎要比想象中的更‘厚顏無恥’,他好像已經完全忘了剛才暴。在劉瑕跟前的難堪一幕,大大方方地回答,*對啊,有什麼問題嗎?*…*沒問題,那,我們可以出發了嗎,沈先生?**你先走,我跟在你後面,劉小姐。*在上車前,劉瑕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當你和你的同伴彼此不說話,只能通過文字,你要開車,不能隨時查看手機屏幕,但又需要他指路時,毫無疑問,這行動從開局就彷彿陷入了困境。

而她也很想知道她的同伴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是的,沈欽不是她的案主,沈老先生的做法令她反,但劉瑕不情願地承認,在內心深處某個部分,她確實已經開始對沈欽這個案例發生興趣:他到底是真的完全排斥溝通,還是如他自己所言,僅僅是不喜歡開口說話?眼下這尷尬情境,確實有助於她找到答案。

一輛銀灰帕薩特在夜中滑過,它速度均衡,方向明確,顯然,駕駛員很明白自己要去向何方。

“劉小姐,請左拐。”車內,雄渾男聲在車內迴盪,透著那麼的陽剛氣息“下個路口保持直行。”劉瑕默不作聲地打過方向盤,試圖忽略心裡緩慢積累的挫折,在她身後,沈欽埋藏在駕駛座後方的陰影裡,只留給她一個帽頂,她可以聽見手指觸碰屏幕的快速聲音,他把文字輸進軟件,然後——“劉小姐,專心開車,你壓線了。”

劉瑕咬牙把方向盤打正。

“劉小姐,你現在是不是有點生氣?”

“劉小姐,要不要我唱首歌給你聽,活躍氣氛?”車內洋溢著雄渾的電子音,透著那麼熱鬧,沈欽自娛自樂的樣子,好像這是他的主場,劉瑕黑著臉在前座開車,幾度言,但又止住:技術上來說,沈欽依然沒有真正開口說話,而她也不能確認自己的人聲會否讓他緊張。

——當然,也因為現在開口的話,她可不保證自己會說出什麼。

月湖別墅群和市區本已有段距離,在沈欽人聲導航下,劉瑕距離市區越來越遠,路邊的景不斷在別墅群、住宅區和村宅中錯,這是蛇山一帶常見的景象,在市區擴張到這裡以前,蛇山一帶,本來就是鄉下。

再往前開了一段,他們已開進了無名機耕路,連紅綠燈都不再有,劉瑕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

“沈先生,我們這是要開去哪裡?”她問。

“噢,劉小姐說話了。”

“劉小姐一直保持沉默不覺得無聊嗎?”

“劉小姐是不是有點害怕啦?”雖然已經稍有些習慣沈欽的轟炸式回覆,但聽到人工電子音用詠歎調的慷慨昂唸誦出他那神煩的垃圾話,這滋味還是酸無比,劉瑕挫敗地發出低聲咆哮,放棄的努力,繼續往前開,後座又傳來輕輕的,風吹一樣的笑聲。

“前面左轉,再開兩公里就到了。”總算,沈公子的調皮還有極限,人工音詠歎為她指路,指引劉瑕漸漸靠近黑暗中的點點燈火——是江南地區很常見的小村。

燈火照進之後,沈欽的話明顯少了下來,劉瑕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到車內的氣氛漸漸沉悶緊繃,就像是壓力重新爬上他的肩膀:開心一刻已經過去,和恐慌對抗的時刻又來臨了。

s市周邊的農村環境都不錯,村裡路很寬,兩旁都是數層小樓,劉瑕橫穿過大半個村子,在東南角一棟大屋前停下:這是一座有些歷史的大宅了,還是傳統的飛簷結構,不過看得出來,經過良好修繕和改造,院門開著,隱約能見到屋內透出點點燈火。

沈欽徹底化為後座上的沉默雕像,不言不動,劉瑕猶豫片刻,開門下車,往院子走去。

連續兩次關門聲碰碎了寂靜的夜,也驚動了屋主——又或者他其實一直在等待這一刻,劉瑕聽到悉的,穩定的腳步聲,脫、脫、脫——沈老先生打開屋門,跨步出來,在臺階上居高臨下:他已經換下了彩服,又是那一身威嚴的中山裝,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帶著倔氣,但劉瑕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笑意和欣

一股菜香隨他一起飄出來,保姆熱誠的笑臉在他身後一閃即逝,屋內應當已經擺上了一桌好菜。

身後的細碎腳步聲停住了,劉瑕冒險往回一瞥,沈欽的臉藏在黑暗裡,只能隱約看見他的雙眼,在夜裡泛著琉璃般微光。他還維持半踏步的姿勢,一腳在身前,雙手兜,肩膀繃緊彷彿蓄力,典型的防禦姿態——“你看。”老先生說,劉瑕猛地回頭——他臉上的笑意已消失,手扶在門邊,似乎正在用力,新呈現出的防禦姿態…老先生應該已經意識到,雖然沈欽確實走出了房門,但這件事的走向,沒有他事先想得那麼簡單。

他的欣消散了,戒備和自我防禦湧了上來,劉瑕幾乎想要嘆息,彷彿看到無數個類似場景疊加——喜悅和期待被受傷同憤怒取代,然而越是如此,多年的權威越要讓他一意孤行——老先生的話裡,已經不再有溫情,只有無盡的權威,不容否定的魄力“走出房門,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麼難。”沈欽不說話,他往下看,肩膀沉下,肩窩越來越緊,似乎在用沉默陳述自己的回答。劉瑕不想要鑽研他的表情,發覺其中有沒有詫異的痕跡:在來到這裡以前,他對一切是否已有所預料?這是不是他堅持要和她一起過來的原因?

當然她也想問老先生,他看到過沈欽的顫抖嗎,蜷縮在屋內最安全的角落,把自己埋在繭中,止不住的顫抖,這是他最不喜歡做的事,然而他要著自己去做,因為有人為他施加了無法抗拒的推力。

沒有得到回答,老先生臉更差,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不肯看向劉瑕,只能對湖面暴短處的老人,他是這間屋子、這個公司,這個家族的主人,他的氣勢甚至呼嘯有聲,帶著不由分說,甚至是殘酷的居高臨下、理所當然,他是沈欽的家長,他為了沈欽好,在這一刻,他擁有沈欽。

他走向沈欽。

沈欽開始輕輕的顫抖,劉瑕聽到風一樣輕微的聲音,但那不再是笑聲,是牙齒無法控制,輕叩在一起的細微聲音——這聲音,剝落了她最後的忍耐,諮詢師的一切倫理,社會人的所有考慮被拋諸腦後,她跨步攔在沈欽身前,張開雙手遮蔽住他。

氣氛明顯一滯,不論沈欽還是老先生似乎都為之詫異,顫抖的聲音停止了,老先生止住了腳步——劉瑕對他慢慢搖頭,把所有失望注入雙眼,所有未說的話用眼神去說,今天這一切,已經夠了。

老先生神微動,審視著劉瑕,又或是他背後的沈欽,成形的怒氣漸漸散去,湖邊的他閃現出來,詫異、輕微的後悔——劉瑕沒給他自我說服,抹掉悔意的機會,她抓準時機,開口說道“老先生,您今晚打算住在這是嗎?”老先生眼神閃了閃,似乎在決定什麼,片刻的思索後,他緩緩點頭。

“明天會有人來接您,對吧?”劉瑕說“行,那我和沈先生就能放心地回去了。”老先生點頭,劉瑕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院子裡的氣氛鬆弛下來,像雷電後的空氣,格外清新,老先生對劉瑕做了個嘆氣的表情,潛臺詞不言而喻,‘家裡孩子不懂事,讓你心了’。

劉瑕勉強回他一笑,她現在對沈老先生觀複雜“老先生,您早點休息。”老先生對她點點頭,好像已從挫折中恢復過來,他眼神裡隱隱又帶上了笑意——劉瑕現在很不喜歡他看自己的表情,她皺了皺眉。

老先生看到了她的表情,她可以肯定,但這沒阻止他和和氣氣地舉手和她道別,好像剛才的衝突,只是煙雲一夢。

“那是南青村,沈家老宅,祖父很念舊…小時候我和他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在開回市區的路上,沈欽一直沒有說話,只有劉瑕手機裡的林志玲,和藹可親地提醒‘下個路口右轉’,當車從機耕道再一次回到繞城高速以後,悉的電子音才再度響起,劉瑕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沈欽已經取下了兜帽,也不再埋首前傾,取得最好的遮蔽效果,他鬆弛地靠在椅背上,偏頭看著窗外,留在後視鏡視野裡的只有半個下巴。

這是個有點憂傷的姿勢,劉瑕可以隱約揣測這之中的心情:那間屋子,也許是沈欽童年記憶中不多的快樂象徵,代表了他和祖父的童年。但今晚又被沈老先生親自毀去,成為了謊言與傷害的場所。

你是在什麼時候猜到老先生用意的?

既然知道這只是他你走出房門的手段,你為什麼要來?

關於這一切,你推測出了多少?

你明白老先生的語言障礙只是和你‘鬥智鬥勇’的手段嗎?

你能諒解老先生的侷限,理解他的好意嗎?

這些問題在她心裡上下飛舞,像翩翩蝴蝶,劉瑕開口時,所有的話又都飛走。

她說“沈先生,如果你不想說話,沒關係的。”這一次,不是電子音,沈欽嗯了一聲。…很輕,她幾乎沒聽清,但的確是他自己的聲音——劉瑕不透過後視鏡,又瞄了瞄那半個下巴。在被燈光照亮的有限視角里,她彷彿看到沈欽的角——淡紅的線條盡頭,現在微微地翹了起來。

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路面。

又開了一陣子,不知為什麼,劉瑕自己的角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蛇山這裡幾乎從不堵車,今天算是例外,帕薩特開過幾條街道,只有影影幢幢的應急燈光,從路兩邊的門面小店裡透出,車也因此開得很慢,在幾個紅綠燈口,都耽擱了一點時間。

別墅群的人煙要更稀少,即使是平,都很難看到燈火,今晚更是一片寂靜,一排排小樓安安穩穩躺在黑暗裡,星光月是唯一的照明,也因此,縱使小區內路徑複雜,劉瑕依然不費吹灰之力就鎖定了沈家的陽臺:在一片黑暗中,唯獨24號別墅的三樓,透出了一點燈火。

她把車在小徑入口停穩,打開車鎖,又貼心地關掉車燈。

“我就不下車送你了,沈先生。”在黑暗中,沈欽顯然要自在得多,他又嗯了一聲,依然沒有開口說話——但劉瑕的手機動了一下。

*劉小姐,晚安。*劉瑕笑著說“沈先生晚安。”沈欽悄無聲息地打開車門,就像是一條魚一樣滑入夜中,劉瑕目送著他模糊的背影沒入黑暗,注意到他的肢體語言要比剛才鬆弛了許多,看來,今晚的衝突對他的神沒有太大的刺——沈欽停下腳步,但沒有轉身,劉瑕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神也許會給他帶來困擾:雖然沈欽背對著她,但許多的個體都能查知到他人的關注,對很多人來說,這更是一種壓力來源。

她收回眼神,發動引擎開始倒車,天黑了點,讓她不得不專心駕駛,以免撞壞別墅內昂貴的綠植或裝飾,直到車身擺正,劉瑕才拿起手機——剛才它震了一下,然後沈欽才走進屋裡。

*謝謝你,劉小姐。*看起來,沈欽的心情已經恢復了不少,因為他發了一連串亂七八糟的微笑表情,彷彿今晚所有的不愉快都在金館長、王尼瑪、兔斯基的微笑中變成往事,劉瑕搖頭笑起來,把對話框往下拉。

*和我想得一樣,你真的很溫柔。*這句話倒是沒配任何表情。

不知為什麼,這話有種荒唐的幽默,讓劉瑕搖頭的幅度變得更大,她甚至罕見地笑出了聲。

*謝謝你,沈先生,*她猶豫一秒,*和我想得不一樣…*她又停了幾秒,不經意透過車窗,望向三樓的那一點朦朧微光。

別墅面向小徑的幾層樓,都有寬大的臺,在之前的幾次造訪中,三樓的臺總是空空蕩蕩,落地窗拉上窗簾,讓人看不到一點細節,但現在,門被打開了,窗簾被風吹起,透出了屋內工作臺上的燈光,逆著光,有個高個子站在臺上,手心裡還亮著一點微光。

雖然看不清,但劉瑕知道他一定快速地瞥了一眼屏幕,因為她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什麼?什麼什麼?**劉小姐,不一樣什麼?*劉瑕惡作劇心思發作,故意發動引擎,惹來手機更瘋狂的震動,她忍住笑,重新點開了輸入框,跳掉一片追問,直接輸入回答。

*和我想得不一樣…其實,你也沒那麼討厭。*沈欽的問聲停了下來,臺上的光晃了一下,像是有人小心地看著屏幕,注意不讓屏幕光照到自己,不過,沈欽並沒有馬上回復,而劉瑕也不再逗留,她發動引擎,最後看一眼臺。

月光不足以讓她看清沈欽的臉,但她可以隱約看見他的雙眼,在月中反著淡淡的琉璃微光,這雙眼現在專注地望著她看,這讓她好奇起他能看到什麼,除了沈家有一盞檯燈以外,現在整個小區沒有一點人造光源——想什麼來什麼,念頭剛轉到這裡,伴隨著輕微的‘嗡’聲,整條小徑兩邊的西式古典路燈柔和地亮了起來,其中一盞路燈正好就在臺邊上,一整個完完全全、從頭到腳的沈欽,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暴。在了劉瑕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準時更新大家昨晚都愉快嗎,我和狸奴不出門…寫了一晚上稿|||玩了這麼久的神秘,喪病的欽欽終於要臉了~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