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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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樓上茶客繁言嘖嘖,稱奇不止。

沈謙掉首內望,只見眾茶客目光均在自己身上,不尷尬不已,趕快回首窗外,忐忑難安。

有頃,事過境遷,眾茶客不注意沈謙,別過話題。

沈謙心神趨定,正想起身離去時,抬目瞥見靠窗對座一個怪客目光炯炯,凝望著他,心中不由一震。

這怪客生相穿著無一不奇,尖額虎頷,頂上牛山濯濯,鳳眼沖天鼻,一綹山羊鬍須,身著一襲紅白方格長衫,似是嵌並縫成,使人一見為之忍俊不住。

沈謙年少敦厚,面上絲毫不浮佻訕笑之

那怪客一見沈謙目注自己,即面微笑離座走向沈謙而來。

沈謙一眼瞧出怪客目中神光懾人,心知必是風塵異人,脫略形跡,狂放遊世,頓生敬仰之心。

忙起立含笑道:“老丈有何賜教?”怪客在側方大模大樣坐下,眯著鳳眼視著沈謙,低聲問道:“你看那妞兒長得美不美?老夫是指戴鵝黃披風,白勁裝的妞兒。”沈謙意料不到這怪客會單刀直入提及此事,不由面紅耳赤,愣著雙眼,答又不是,不答也不是。

這怪客竟面有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男女相悅,人之常情,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沈謙定了定神,正道:“在下與那位姑娘,萍水相逢,哪有什麼愛好之念,何況文武殊途,更屬攀不可及,老丈請勿取笑。”怪客突然雙眼睜得又圓又大,驚詫之浮泛於面,連聲道:“奇怪,奇怪,這妞兒平素冷若冰霜,對方偶涉之念,立施辣手。

怎麼對你卻是溫婉笑語…奇怪…哦…大概是一見鍾情之故吧!”他自言自語了一陣,雙目注視沈謙,搖首道:“年輕人,你不要騙老夫,你真個不會武嗎?看你英華內蘊,分明是一練武好資質,老夫平生最恨不盡不實的人。”沈謙想了一想,正答道:“在下實不敢自欺欺人,請問老丈,究竟所指會武是何種程度而言?倘說會三拳兩腳莊稼把式,或知練武門徑膚淺皮,即認為會武,那麼在下實不敢贊同。”怪客怔了一怔,微笑頷首道:“你說得有道理,往昔喪生在老夫手中的人,大多為在老夫面前浮誇會武,猖狂無忌,足見你誠實不欺。”寂然須臾。

怪客又道:“你孤身西行入蜀,不知為了何事?”沈謙心知必是方才聽欒姓少女問話知道,又不好直答,心中煞費躊躇,答道:“奉家慈之命,去蜀覓尋一人。”怪客神目如電,已瞧料了三分,暗道:“如此真金璞玉,良才美質,老夫尋遍天下並無看中一人,如今遇上,怎可平白放過。”遂含笑說道:“老夫也入川,正好同道,孤身寂寞難耐,有你作伴是最好不過。”沈謙道:“只是累贅老丈了。”怪客忽目注樓下,口中說道:“不用虛套,我們就此為定。”沈謙見他目中隱泛殺機,不由大詫異,循著他目光向下望去。

只見樓下一座鐵鼎旁立著三人。

由於距離較遠,又是由上望下,面目瞧得不甚清晰,但衣著打扮,一望而知俱是江湖人物,正在喁喁低語,不知在商量些什麼?忽然怪客一掌虛虛按下,沈謙不由暗暗納罕,相隔何止十丈,武功再好也不能襲敵傷人。

心正忖念之際,只見其中一人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大叫了一聲,仰翻在地,七孔淌出汩汩鮮血,慘不忍睹。

沈謙心中大驚道:“這是什麼武功,如此厲害?”不望了怪客一眼,卻見怪客若無其事般眯著小眼微笑。

那聲大叫高亢淒厲入雲,驚動了岳陽樓上茶客,紛紛投首外望。

死者兩同伴見死者無故斃命,不覺驚怒集,鬼眼四巡,卻瞧不出有何異狀。

但做夢也想不到有人在岳陽樓上凌空施掌,不相覷了一眼,其中一人挾起死者,以目示意另一人,急急鼠奔而去。

這時怪客已站了起來,隨手扔了一塊散碎銀子在桌上,說道:“我們走吧!”兩人下得岳陽樓,沿著庭湖濱走去。

途中沈謙問知怪客複姓南宮,雙名康侯。

南宮康侯笑道:“老夫姓名不用久矣,當今武林知道老夫真實姓名恐寥若晨星,但老夫外號無人不知。”沈謙請問他的名號,南宮康侯笑笑不言。

兩人向城陵磯走去,只見水天一,波光萬頃,水鷗飛逐迴旋,遠帆片片如雲,使人襟為之開闊。

沈謙忖及岳陽樓上南宮康侯虛空發掌神技,情不自問道:“老丈神技驚人,意隨念動,虛空發掌可以致人死命,但不知死者可是十惡不赦之徒嗎?”南宮康侯沉聲答道:“何止十惡不赦,劫財害命不算,尚女,先後殺,擢髮罪惡指不勝屈,你莫非認為老夫任意殺人嗎?”沈謙正要作答,南宮康侯忽微笑道:“老夫知你心喜嗜武,只是不願投在老夫門下罷了。”鳳目吐出冷電,凝在沈謙面上,接道:“舉世之中武功能勝得老夫之人,算不出幾人,何不拜在老夫門下,老夫定調教得你在武林放一異采。”沈謙恭謹答道:“在下雖是愚昧魯鈍,但知老前輩為武林中蓋世高人,如此良機豈可平白放過,該因母命難違,此去西川實覓投一人。”

“誰?”南宮康侯張大雙眼急問。

沈謙漫說道:“桫欏散人。”南宮康侯不由一怔,繼放聲大笑道:“你天幸遇見老夫,不然一場撲空,桫欏散人是老夫生平知友,老夫知他從不收徒。

近年聽說他略動收徒之念,只怕你縱然見著他,也無法忍受他百般折磨…這樣吧,老夫為你指點一人巧法,使你順心如意如何?”沈謙大喜,道:“多謝老前輩成全。”就要拜謝於他。

南宮康侯忙亂搖雙手,叫道:“且慢,且慢!”沈謙不一怔,只見南宮康侯撫著山羊鬍須,眼中含有深意笑道:“有道是受人點水之恩,定當泉湧相報,但老夫服膺的是,施恩於人不可不望報,你說怎樣報答老夫?”沈謙忖道:“世上竟有如此怪人,尚未施惠於人,即挾惠肋求。”心中雖是這麼想法,口中仍答道:“只要晚輩力之所及,無不如命以報成全大德。”南宮康侯瞪著雙眼道:“丈夫一言。”沈謙不加思索立接道:“如立九鼎。”話音甫落,心中立生追悔,忖道:“倘若他命我做人神共憤之事,難道我也要做嗎?”只見南宮康侯面上現出愉悅笑容,道:“好,在你投在桫欏散人之前,你先拜在老夫面前作為記名弟子,老夫將生平所學授之於你,將來見上桫欏散人時,老夫保他對你一無怨言。”沈謙大喜,拜伏於地道:“弟子叩見恩師。”南宮康侯呵呵大笑道:“好了,好了,今例外,以後可免除這些繁文俗禮。”繼又道:“你與為師叩了頭,為師應該給你一點‘見面禮’才對。”說時,兩手在身前上下亂摸了一陣,搖搖頭道:“為師身無長物,無物可贈,這怎麼辦呢?”只見南宮康侯眼珠一轉,大叫道:“有了,有了,為師教你幾手手法,俾可取得一柄罕世難求的白虹劍。”沈謙聞言問道:“白虹劍現在何處?”南宮康侯道:“現在暫不要問,為師說教就教,武功之道,首在訣竅,訣竅已明,若再融澈玄奧,當收事半功倍之效。”說完,縱身一躍,在湖畔折取一截竹梢,躍返原處。

沈謙見此截竹俏柔如柳絲,在他手上微微一振,竟抖得直如刃,不由大大驚奇。

南宮康侯道:“用劍首在運氣,氣貫劍梢,意隨念動,當之無不披靡,為師教你七手劍法,雖只寥寥七式,但窮天下劍法之奧奇,變幻莫測,名謂‘魚龍七式’。”說著將口訣傳了,繼將魚龍七式緩緩展將開來,一面口說譬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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