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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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在外頭淋了滿身的雨,一路狂奔回來,本有些氣不定,卻見屋裡頭這麼熱鬧,水窪子裡頭,鴨子鴛鴦亂跑,聒噪一片,旁邊丫鬟們笑語喧譁的,他頓時也眉開眼笑,便說道:“你們倒會玩兒,快給我一
杆子。”旁邊晴雯便遞了杆子過來,寶玉握著,也趕那些水裡的鴛鴦、綠頭鴨,見它們在水裡飛來飛去,嘎嘎亂叫,忍不住也笑的開懷。
花惜在廊下看了會兒,叫道:“二爺,二爺。”連叫了兩聲,寶玉聽見了,便將杆子遞給秋紋,自回來,說道:“姐姐叫我做什麼?”花惜說道:“在外面淋了雨,趕緊換換衣裳,留神就落了病。”寶玉點頭,果然便進去換衣裳。
此刻晴雯碧痕等還在玩的起勁兒,唯獨麝月見狀就跟著進來了,花惜便同麝月兩個,替寶玉更衣。
將溼衣裳換了下來,又拿乾淨的帕子擦拭了額上的雨。寶玉才說道:“林姑父如今就在我們府內呢,本是來見父親的,不料竟下了這場雨,他便是要走,這會子也要留一陣兒的了。林妹妹定然高興。”這場雨一直到了晚間才停了,寶玉便興沖沖出去,要去看看林如海走了未曾。花惜也不在意,便只留在屋內,不料等了好大一會,還是沒見寶玉回來,眼見都是掌燈了,花惜疑心寶玉被賈母留下吃飯了,便派了個小丫頭去打聽。
半晌那丫頭回來,面有些慌張,說道:“姐姐,我在外頭聽說,二爺如今在老爺那裡。”花惜一怔,問道:“在老爺那裡做什麼?”丫鬟說道:“也不知道,老爺把跟二爺的人都給叫了,命等在外頭,好似有大事。”花惜也吃了一驚,趕緊又問:“那你聽說了…林姑老爺可也在麼?”丫鬟說道:“這個卻不曾聽說…”花惜心頭猶豫不定,想想,又打發個丫鬟再出去問。務必要問清楚,不一會兒那小丫鬟回來,卻說道:“襲人姐姐,我都打聽清楚了,原來林姑老爺雨一停便出府去了,只不過,卻另有個人來見老爺,老爺見過之後,便把寶二爺叫了去,如今人關在書房內,不知怎樣呢。”花惜聽得頭皮發麻,心想:“來的是什麼人,難道是忠順王府的來告狀?寶玉這頓打真躲不過去?等等,倘若賈政動手,這些人不會不知。”她看看左右,便把小紅叫來,拉到牆邊上,說道:“我要在屋內等二爺,不能就出去,如今你便去夫人那邊走一遭,只說是老爺留了二爺,至今未回來吃飯,我也不知是發生何事,也不敢去打擾…你叫太太有空兒就看看二爺,就算是老爺留著二爺讀書什麼的,別讀的忘了時辰才好。”小紅說道:“襲人姐姐,我記得了,這便去。”花惜點頭。小紅腳快,急忙就出了怡紅院,直奔王夫人那邊去。
王夫人正吃了飯,坐在椅子上養神呢,聽聞怡紅院派人來,就急忙說道:“叫她進來。”小紅進去,行了禮,王夫人問道:“來做什麼,可是寶玉有什麼事麼?”小紅就低著頭,說道:“回太太的話,是我們襲人姐姐叫我來的,襲人姐姐說:她要在屋內等二爺,不能就出來親見太太,只不過,二爺至今未曾回去吃飯…恐怕二爺在太太這邊,倘若太太這邊沒有,大概就真的在老爺那邊了,聽說老爺留了二爺在書房內,大概是催著二爺讀書也是有的,只不過襲人姐姐擔心二爺不吃飯會犯頭暈症,想太太若是有空,就去老爺那邊看看二爺…”原來小紅甚是機靈,且因花惜一向對她極好,故而她有投桃報李的心思,也揣摩著花惜同王夫人的心理,自將話說的更合情合理些。
王夫人聽了這話,略微一想,果然明白了,她就急忙就站起身來,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跟襲人說,我自會去看的。”小紅答應一聲,鬆了口氣,就退了出來。這邊王夫人喚了人,就去賈政書房。
王夫人到了賈政書房外,頓時一驚,見跟著寶玉的那些小廝人眾,跪了一地,都大氣不敢出一聲兒,王夫人便站住了腳。
聽得裡頭賈政說道:“你說是不說?如今事情都出了,人家找上門來,你還要說你沒有?”寶玉說道:“父親,我著實是沒什麼的…那人給了我一條汗斤子是真,然而我也不當回事,就扔在一邊兒了,以後都只在義學裡讀書,再不曾見他,哪裡知道他去了哪裡?”賈政便斥道:“你給我閉嘴!你真當我是個睜眼瞎子,你在那外頭究竟做些什麼?那人是個戲子,你跟他結,還敢說自己沒什麼?何況如今忠順王府都找上門來,你收了那人的汗斤子,王府的人都知道…你…你真是氣死我了,賈府的名聲,算是給你敗光了!索
我一
子打死你也罷了!”王夫人聽到這裡,便再站不住,急忙就進去,說道:“老爺息怒…”賈政見王夫人來,越發火上澆油,說道:“你來的正好,慈母多敗兒,果然如此,你且問問你這寶貝兒子,在外頭做了什麼好事!”寶玉紅著眼,說道:“父親,你著實冤枉我了…”賈政怒道:“住口,幸虧你林姑父早走一步,我現在是謝天謝地…倘若他晚這麼一步,豈不是叫他看了一場大熱鬧,你這不孝子…你真真…”氣的渾身發抖,手指指著寶玉,恨不得一指頭捻死他。
王夫人見賈政雖則暴跳如雷,且喜不曾動手,便安撫說道:“老爺,你先消消氣,寶玉他雖然不成器,但是個最聽你話的,你還不知道他的子?平
裡畏懼你畏懼的什麼似的,你問什麼,他從不敢瞞著什麼,如今既然他說不曾做過什麼,你為何就不能信他?或許他真的沒有做過,亦不一定。”寶玉聽了王夫人一番話,此刻在心頭暗自慶幸,自花惜在他耳邊上不停地耳提面命,不許他在外頭亂三攪四之後,寶玉行徑頗為收斂,因此今
才能在賈政跟前一口咬定。
如今聽王夫人說,他又是欣又是
嘆,便落了淚,跪倒在地,說道:“父親在上,兒子所說的句句屬實,父親素
教導兒子好好地學古聖賢之行,兒子雖達不到,卻也知道自己是出自公侯之家,自該謹守規矩,不丟家族體面才是…何況,兒子去過一趟揚州,得見林姑父,更是傾慕不已,林姑父同父親的言行,皆都處處警戒兒子,老祖宗雖然溺愛,母親卻也時常督促我,不許我惹父親生氣,要好好地…因此我一直都謹記的,不敢逾矩的。那汗斤子,實在是兒子當
喝醉了,糊里糊塗便收下了,後來後悔不迭的,幾番想還回去,又怕損了那人顏面,畢竟人家是一片好意,並無其他…父親若是不信,當
在場的便有薛大哥跟馮紫英馮大哥,父親自管問他們便是,自此之後,我再也不曾出去應酬喝酒,只在義學裡,又哪裡跟那人
往,知道他去了何處?忠順王府的人,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冤枉於我,父親生氣,也是應當的,只望父親消氣,別因兒子氣壞了自己。”賈政聽寶玉說出這番話來,又說各種人證,
口那憋著的一股氣不由地消散大半,望著地上的寶玉,說道:“你說的當真?”寶玉說道:“父親若是不信,兒子可以起誓,倘若兒子所言有半句假話,就讓天打雷劈…”剛說到這裡,王夫人丟了賈政,卻撲過來將寶玉抱住,說道:“你不許再說了!”寶玉說道:“母親…”王夫人抱著他,哭道:“我知道你是最怕你老子的,倘若你心裡有什麼鬼,他一問,你也就乖乖地招了,如今不說,可見清白…何苦再賭咒發誓的…這些咒啊之類的,未嘗不是口業,你這一說,倘若有什麼業障,倒叫我怎麼活下去?”賈政見狀,心頭略覺得後悔。只因他是個最好面子的,這忠順王府的人又言之鑿鑿,他便不由分說認定寶玉在外胡為,不想到寶玉被花惜像是“唐僧”一樣整天洗腦,
得全沒興致,倒是個清白之人。
如今賈政也沒了話,王夫人哭了一陣,賈政嘆道:“罷了罷了,快起來罷。”王夫人抱著寶玉起身,寶玉說道:“父親,我真的並無做什麼荒唐行徑…”賈政嘆了口氣,說道:“你如此說…我便暫信了你,不過,到底是你自己有些不好之處,譬如你何必收那什麼惹禍的汗斤子?若沒了這樁事,這忠順王府的人又哪裡敢來?唉…快勸勸你娘,別哭了…自回去罷。”寶玉才謝過了賈政,便又勸了王夫人,一併出了賈政的書房。外頭那些跟隨寶玉的,見事情了了,個個鬆了口氣,便都悄沒聲兒地趕緊散了。
王夫人帶著寶玉回房內,擦了擦淚,才鬆了口氣,問道:“先前我沒去之時,可對你動手了不曾?”寶玉說道:“母親放心,不曾。”王夫人說道:“唉…倒是嚇了我一大跳。”寶玉說道:“是兒子不好,叫母親擔心了。”王夫人一笑,望著他,說道:“你是我親生的,不為你擔心,卻又為哪個?”想了想,又說道:“總歸沒事就好了…幸虧是你房內的襲人機靈,派人送了信兒來,不然的話,我還不知道呢。”寶玉說道:“大概是她見我沒回去,故而著急了。”王夫人點頭,說道:“今這番有驚無險的,只望你
後再多留心些,別再叫你老子抓住什麼把柄,萬一到時候送信不靈,叫你受了苦,卻怎麼說?必要留心的。”寶玉急點頭,說道:“兒子以後定要多留意,母親放心罷了。”當下,寶玉便辭別了王夫人,自會怡紅院去,邊走邊想:“當
我得了這汗斤子回來,襲人姐姐就很是不快…說大約會惹事,我只是不信,卻沒想到,果然今
事發了…唉,幸虧聽了她的,
後未曾再見那蔣玉菡,不然的話,又要捅多大漏子?父親肯他起初問跟著我的那些人,什麼也沒問出來…這才肯信我的罷。”便吐了口氣。
寶玉回到怡紅院,便只跟花惜細細地將事情說了。自捏一把汗。自此之後,寶玉便更視花惜為“金口玉言”不管她如何囉嗦,盡數聽著,人也越發的謹慎小心,除了跟姐姐妹妹在一塊兒說笑無忌之外,在外頭從來都謹言慎行。
且說過了兩,便是鴛鴦的生
。果然平兒那邊便打發了個丫頭送了信兒過來給花惜。花惜得了信,便說道:“我知道了。”當夜,花惜伺候寶玉睡下,便跟晴雯說道:“多多看著二爺。”晴雯答應,就問道:“這麼晚了,你卻是去哪裡?”花惜說道:“回來再跟你說。”晴雯便答應了。
花惜來到外頭,果然見一個婆子打著燈籠等著,見她出來了,便頭前帶路,一直出了門,拐過了角門,走了一會兒,一路到了個偏廳地方。花惜進去,卻見倒是佈置的清幽雅緻異常,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放著一桌子的酒菜果子,點心之類。
花惜問道:“平兒姑娘什麼時候來?”正問著,那邊有人答應說道:“我這不是來了麼?”兩個見了面,花惜便誇獎說道:“你做事真是利落,這一桌子菜,怎麼變出來的?”平兒說道:“這個倒是容易的,一年也只這一次,我又不常這樣兒,上上下下,總要給我些面子。”說著兩個便笑。花惜又問:“鴛鴦姐姐怎麼還沒有來?”平兒說道:“我已經打發丫頭去叫了,她伺候老太太睡了才能來,看這功夫,老太太也該睡下了罷?”正說著,外面便有腳步聲響。
丫鬟領著鴛鴦到了門口,鴛鴦進來,抬頭一看,望見是平兒跟花惜,一驚之下,笑著問道:“果然是你們兩個,這又是在做什麼?”花惜跟平兒兩個上前,一左一右將鴛鴦了,平兒便說道:“辛苦你們了,先下去罷。”旁邊的丫鬟婆子們便都離了去。鴛鴦說道:“這到底是做什麼呢?”花惜望著鴛鴦,便說道:“今晚上我們兩個要吃了你呢。”平兒噗嗤一笑,說道:“別慌,我沒她那麼兇,我只吃你一頓便罷了。”鴛鴦笑道:“你們兩個,一個聰明伶俐,一個謹慎小心,怎麼今晚上就胡鬧起來了…倒叫我不解了。”花惜說道:“一年也只一次,今晚上不胡鬧,什麼時候鬧呢?”就拉著鴛鴦到了桌子邊上,鴛鴦低頭,看著跟前好豐盛的宴席,驚問:“還準備了這些…”看了看,便若有所思。
平兒同花惜對視一眼,知道她必定有幾分知道了。
鴛鴦看看花惜,又看看平兒,半晌無語。平兒才說道:“鴛鴦姐姐,今兒是你的生,我們兩個就準備了點東西,給你慶賀慶賀。”花惜便起身,給三個人倒了酒,說道:“正是,鴛鴦姐姐,雖然我們沒別的東西,只一片心意,你別嫌棄。”平兒說道:“咱們三個,本來還有金釧兒,如今她走了,…屬咱們三個最為親近了,別人不記得,我們兩個卻是記得的,是以誰也沒驚動,只咱們私底下樂和樂和。”鴛鴦心頭
異常,嘴裡卻仍說道:“雖如此,到底不合規矩…”平兒說道:“此事二
也知道,姐姐你也明白,我那屋子裡的事,沒有瞞過二***。她聽說了,也樂得叫我來做呢。是以你放心罷了。”花惜也說道:“鴛鴦姐姐,別怪我們兩個多事才好。”鴛鴦起初還笑著,聽到這裡,想了想,眼裡便多了淚影,只還強笑著,說道:“說哪裡話,我怎能怪你們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平兒同花惜見她有些要哭,便趕緊地把酒杯端起來,便勸酒,平兒說道:“鴛鴦姐姐,今兒是你的好
子,別想那麼多,只管先喝了這杯。”花惜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祝鴛鴦姐姐生辰快樂,年年有今
,歲歲有今朝,芳齡永駐,青
不老…”平兒愕然看著花惜,鴛鴦本在傷
,聽了花惜這番話,便“噗嗤”又笑出來,說道:“襲人這蹄子,什麼時候嘴巴上抹了油,這樣子油嘴滑舌能說會道的了?”平兒也說道:“怪道先前她一聲不吭的,原來是在想些吉利話兒,倒不提醒我!”花惜便道:“其實我本是準備了一首歌的,卻怕你們兩個笑話,於是還是說兩句話罷了。…來來,先喝一杯再說。”平兒跟鴛鴦哪裡肯,平兒便說道:“什麼歌,你快些唱來。”鴛鴦亦驚詫,說道:“正是,我素來不知道襲人會唱歌的,今兒倒是稀罕,你快些唱來。”花惜紅著臉,扭扭捏捏不肯。平兒便道:“今兒是鴛鴦姐姐的生
,這屋子裡數她最大,你敢不聽麼?”鴛鴦便說道:“正是,罰你快些唱來。”花惜見她兩個作勢威
,便說道:“這首歌上不得檯面,你們不許笑才是…”平兒捂著嘴,先樂了起來,說道:“橫豎這裡沒有別人,縱然丟臉,我們也替你藏著,絕不宣揚出去。”鴛鴦也點頭,說道:“正是正是,趕緊唱一唱。”花惜見狀,把心一橫,便請了請嗓子,剛要唱,又討價還價,說道:“我唱了的話,你們可也有曲子唱?”平兒說道:“我不會的。”鴛鴦說道:“這樣不
快,再不唱,就呵你癢癢!”說著,便伸出手來,上下地要撓花惜。
花惜最是怕癢,趕緊縮了身子,說道:“我唱我唱!”平兒跟鴛鴦才停了,兩個便望著花惜,豎起耳朵靜聽。花惜咳嗽了兩聲,摸了摸嗓子,說道:“真是很久不唱了,覺很是忐忑。”平兒跟鴛鴦大嘆一聲,齊齊拍桌子。花惜才舉起手來,說道:“來了來了…”這屋子裡靜靜地,旁邊的燭光搖曳,面前兩個似
悉似陌生的人,然而這笑臉卻又如此的清晰可人。花惜望了望平兒,又看看鴛鴦,才唱道:“祝你生
快樂…祝你生
快樂…祝你生
快樂…祝你生
快樂…”花惜憋著口氣,小聲哼哼完畢,鴛鴦跟平兒兀自呆呆地等著,見花惜停嘴良久,兩個才面面相覷,愕然說道:“完了?”花惜紅著臉,說道:“完了。”鴛鴦跟平兒一呆之後,兩個就緩緩低著頭,一個手捂著嘴,一個抖著肩膀,似在強忍,花惜惱怒,說道:“若是想笑,忍著可不好,小心忍得肚子疼,你們就笑出來又怎樣?難道我會吃了你們?”話音剛落,平兒跟鴛鴦兩個,一個趴在桌上肩頭抖動,一個手指著花惜說不出聲,兩個雙雙放聲哈哈大笑起來,十分歡樂。
花惜努著嘴,說道:“你們兩個趕緊笑,最好笑一晚上才是,我自把菜都吃了。”平兒跟鴛鴦笑了好一會子,笑的眼中淚都沁出來,鴛鴦才上氣不接下氣,笑著說道:“你…你這蹄子…哪裡學來的…這樣好玩的曲子?”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咱們花大姑娘終於也唱了哈,不過效果不佳,木有引發傾國傾城眾人讚歎,然而“笑果”倒是一的…
這是今兒二章,終於萬字更參上了,麼麼大家,表潛水哦,鼓勵鼓勵俺嘛,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