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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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夫人與唐氏、王氏的衝突,很快的消失在眾人的記憶裡,陸家不知何時也搬空了,京城第一才子就這麼默默的離開了,徒留下遺憾與慨。

右丞相的相府被抄沒,楊家親族放至北方荒蕪之地,這輩子是沒希望再回京城了,雖說這已是皇上開恩再開恩,畢竟殺了兩個重臣可不是小事,可是楊家人離開時對趙家的怨恨,卻沒有減輕一絲一毫,尤其楊文昌更是狀似瘋癲的威脅要讓趙氏全家不得好死云云,要不是同情他已落魄到這種地步,楊家又要離開了,趙仲湜早就派人滅了楊文昌。

朝中的氣氛卻是緩和許多,盛怒的皇上看到楊文昌去職後竟帶來好的影響,似乎更有利於政事推行,也慢慢放下了不滿。

趙士程繼續當他的京城知府,唐琬也悠閒地過著她吃飽睡、睡飽吃的生活。

然而今,在衙門裡辦公的趙士程,總覺得心頭莫名不安,在審完最後一個案子後,煩燥地走回了官舍。

果然,一向洋溢著唐琬主僕倆歡笑聲的院落裡,如今卻是異常地寂靜無聲,這令他心浮氣燥,雖然憑著唐琬的驚人怪力及京城如今的守備,應該不可能發生什麼問題,不過他還是不放心。

走到大廳,依舊一個人也沒有,他又快步走到了房裡,沒有看到唐琬,卻見到小坐在桌前打著盹。

趙士程心頭閃過一絲不妙,急忙問道:“小,少夫人呢?”小驚醒過來,面對主子的質問,她卻是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夫人她、她…”見他的目光漸趨凌厲,她嚥了口口水,才猶猶豫豫地道:“少夫人她…收了一封信,就出去了,還叫我不許跟。”

“誰寫的信?”他可不接受這種避重就輕的答案。

“看、看那信箋,好像是、是陸家…”小低下頭來,在心裡暗自向少夫人懺悔,少夫人,可不是小想害你,但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那就是陸游了!想到這名字,趙士程緊緊皺眉,他了解唐琬,也相信她絕不可能因為情而私自赴約,這其中一定有讓她不得不去的蹊蹺,不行,他得去看看!

他板著臉又問道:“少夫人有說要去哪裡赴約嗎?”小搖搖頭。

“少夫人沒有說,但小有偷瞄到…好像是約在悅來客棧。”趙士程眉梢一揚,悅來客棧是風閣的生意對手,她屢次想去吃吃看他們的招牌菜,都讓他給擋了下來,陸游那傢伙好死不死約在了這個地方,難怪她要偷偷赴約,還不敢讓他知道,這下完全說得通了,就是因為貪吃嘛!

雖然已經推論出她的考慮,可是他心中的不安卻越發濃烈。

“小,少夫人去多久了?”小偏頭想了想,突然雙眼瞪大。

“一早就去了,到現在也快四個時辰了吧。”以唐琬的能耐,這麼久的時間都能吃三頓了,果然不對勁!趙士程再也待不住,大步跨出房間,就想趕到悅來客棧。

然而他才走到大廳,就見父母神匆忙地走了進來,連後頭的護衛都險些跟不上。

“爹、娘,怎麼來了?何事如此驚慌?”看到父母的表情,趙士程越來越覺得一定有大事發生,而且約莫跟唐琬脫不了關係。

“德甫,有人送這封信到府裡,你快看看!”趙仲湜由懷裡取出一封信,遞給了兒子。

趙士程很快地展信細讀,這是一封威脅的信件,署名也很囂張地直接寫出是楊文昌,他說唐琬在他手上,要趙士程準備三百萬兩銀子贖人,否則就殺了唐琬,信上自然也提到了付贖款的時間地點,不過倒是沒有代不準報官。

畢竟,唐琬的丈夫就是知府,公公還是大將軍,這封勒索信本身就是在報官了,而且還是不怕報復的那一種。

“楊文昌看來是豁出去了!”趙仲湜氣得拳頭往空中一揮。

“居然敢綁走我的兒媳婦,還寫信來要錢,他哪裡來的膽子!”

“楊文昌是透過陸家將琬兒騙出去的。”趙士程知道了前因後果,明白了那股不安的覺從何而來,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認識的陸游,雖然曾經因為嫉妒而走錯了路,但後來也痛改前非,應該不至於替楊文昌陷害唐琬,難道是唐氏或王氏所為?

趙士程突然想到與唐氏、王氏之前在風閣的巧遇,她們離開時那怨恨的眼神,以及不斷撂出的狠話,唐琬那耿直的子,非常有可能中“她們的招。

“我的兒媳婦武功蓋世,比起我這公公都不遑多讓,她怎麼可能被綁走不反擊?”趙仲湜納悶不解。

說到這個,趙士程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哭無淚。

“琬兒應該是…被食物給昏的,昏了自然沒有反抗能力。”因為約的是悅來客棧啊,被食物昏的可能實在太大了。

趙母急得都快哭了。

“可憐的琬兒啊…我們哪裡有三百萬兩贖她出來呢?”說到錢,一向沒金錢觀念的趙仲湜也愁眉苦臉起來。

“要不,我找軍中的同僚藉藉吧,他們歸隱後各個腦滿腸肥,應該存了不少。”

“要不,我那些首飾衣服也拿去賣了好了,多多少少也能湊一些。”趙母一向疼愛媳婦,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小氣。

“還有士從、士街、士歆…他們身為士程的哥哥,平時都是向士程拿錢,也該是回饋的時候了。”看到父母如此為唐琬著急,趙士程頗,至少她扮乖巧扮賢淑也算沒有白辛苦了,不過另一方面,父母平時不知開源節,現在需要用錢了,才左支右絀,無計可施,也讓他到無語問蒼天。

“爹、娘,沒關係,三百萬兩,我有。”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平靜地道。

“你有?怎麼可能?”趙家二老異口同聲道。

“爹,娘,你們也不想想,從兒子我懂事後,府裡的吃喝用度,爹你犒賞屬下或撫卹傷亡的銀兩,孃的穿衣打扮的銀子,還有上頭十個哥哥偶爾的短缺,不都是孩兒我負責賺回來的嗎?如果我沒有一點本事,趙府早就垮了。”趙士程很無奈地。

趙家二老聞言,同時面慚愧,確實,他們一點都不懂得管家理財,可說是靠著兒子在生活,平時習慣了不以為意,這麼一說開,兒子身上的擔子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而且爹孃,你們不知道孩兒用什麼在養活家裡的,也未免太誇張了。”趙士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現在名滿天下的風閣,就是孩兒的產業,你們說三百萬兩我拿不出來嗎?”

風閣是你的?”這下趙家二老可是瞠目結舌了。

風閣分店開滿天下,可說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酒樓,居然是他們趙家的?

“只不過…”趙士程長嘆口氣。

“三百萬兩,可是會動搖風閣的基,或許要賣掉幾家店,以後家裡就沒有這麼好過了。”趙仲湜一雙濃眉皺得快連成一線,最後一拍脯。

“大不了我們以後省點用就是了,當務之急是先湊出錢來救人。”

“是啊是啊。”趙母也是一臉尷尬。

“先把琬兒救回來,錢還可以再賺嘛,這陣子,娘就不買新衣服了…相信琬兒被擄走這件事,士從他們就算知道了,也會共體時艱,盡力幫忙的。”趙士程眉頭微挑。

“喏,這話是你們說的,到時可別反悔喔!”趙家二老點頭如搗蒜。

趙士程風一般地出了府衙,準備籌錢去了。

他握緊了拳頭,心裡憤憤的想著,楊文昌,最好唐琬別少了一頭髮,否則他絕對會讓他們楊家消失在這世間!

趙士程雖然知道唐琬的實力,但楊文昌的陰謀詭計同樣不容小覷,他當然不可能拿自己心愛子的小命做賭注,因此仍是在極短時間內賣店,湊足了三百萬兩的贖金。

為了攜帶方便,楊文昌要的全是銀票,而且指定要是萬寶錢莊的,拿到哪裡都能通用。

趙家父子表面上輕從簡騎的上山,事實上背後還跟著幾隊兵,務求將楊文昌再次繩之以法,以絕後患。

不過楊文昌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敢綁架唐琬,就有逃走的把握,他早就做足了萬全的準備,約定的地點是一座荒山,本無法藏太多人,就算趙家帶了兵馬來,一時之間也不可能齊上,他自然可以從容逃走。

這一次他不但要拿到贖金,而且還要讓害慘楊氏宗族的趙仲湜一家人,永遠留在這山頭上!

此時的楊文昌已然褪下官袍、一身便衣,看上去仍是文質彬彬,但那股陰狠卻掩飾不住,他帶著幾名楊家的家將,其中四人拿刀圍住了唐琬,她則是一臉無奈地站在包圍圈之中,苦口婆心地勸著——“唉,我告訴過你們,我相公小氣得很,他不會拿銀兩來贖我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她不只一次見過趙士程因為她吃掉了他好幾天的收入而痛心疾首的樣子,雖然他每每極力掩飾,她還是看得出來。

“三百萬兩啊!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相公若有這筆錢,他可以娶多少個才貌遠勝過我的女人,為什麼還要拿來贖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唐琬還有餘裕囉哩吧唆,自然是有把握這些人留不住她,而她不逃的原因也很簡單,她想知道趙士程會不會真拿三百萬兩來贖她。

所以即使她嘴裡說得輕鬆,心裡卻頗為忐忑,她記得自己問過他,如果拿風閣來換她,他願意嗎?當時他並沒有正面回答,但現在真到了這個時機,他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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