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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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婆婆急急的開著層層下鎖的厚門,在幽暗的光線下,穿黑衣的她震驚的望著我,好似看見一個墳裡出來的人一般。

“馬利亞媽媽!”我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她,眼裡湧出了淚。

“噢!噢!我的孩子!我孤伶伶的孩子!”婆婆叫了起來,夾著突然而來的嗚咽。

“什麼時候來馬德里的?嚇死人啊!也不通知的。”

“沒有收到我的明信片?”

“明信片是翡冷翠的,說在瑞士,郵票又是奧地利的,我們那裡得懂是怎麼回事,還是叫卡門看了才分出三個地方來的!”

“我在巴羅納!”

“要死羅!到了西班牙怎麼先跑去了別的地方?電話也不來一個!”婆婆又叫起來。

我將袖子擦擦眼睛,把箱子用力提了進門。

“睡荷西老房間?”我問。

“睡伊絲帖的好了,她搬去跟卡門住了。”在妹妹的房內我放下了箱子。

“爸爸睡了?”我輕輕的問。

“在飯間呢!”婆婆仍然有些淚溼,下巴往吃飯間抬了一下。

我大步向飯廳走去,正中的吊燈沒有打開,一盞落地燈靜靜黃黃的照著放滿盆景的房間。電視開著,公公,穿了一件黑衣揹著我坐在椅子上。

我輕輕的走上去,蹲在公公的膝蓋邊,仰起頭來喊他:“爸爸!”公公好似睡著了,突然驚醒,觸到我放在他膝上的手便喊了起來:“誰?是誰?”

“是我,echo!”

“誰嘛!誰嘛!”公公緊張了,一面喊一面用力推開我。

“你媳婦!”我笑望他,摸摸他的白髮。

“echo!啊!啊!echo!”公公幾乎撞翻了椅子,將我抱住,一下子老淚縱橫。

“爸爸,忍耐,不要哭,我們忍耐,好不好?”我喊了起來。

我拉著公公在飯廳的舊沙發上坐下來,雙臂仍是繞著他。

“叫我怎麼忍?兒子這樣死的,叫我怎麼忍——”說著這話,公公抓住我的黑衣號啕大哭。

能哭,對活著的人總是好事。

我拉過婆婆的手帕來替公公擦眼淚,又是親了他一下,什麼話也不說。

“還沒吃飯吧!”婆婆強打起神往廚房走去。

“不用麻煩,只要一杯熱茶,自己去。先給爸爸平靜下來。”我輕輕的對婆婆說。

“你怎麼那麼瘦!”公公摸摸我手臂喃喃的說。

“沒有瘦。”我對公公微笑,再親了他一下。

放下了公公,跟在婆婆後面去廚房翻櫃子。

“找什麼?茶葉在桌上呢。”婆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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