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桂蕊欲作幻想詩松竹齊到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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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蕊自梅雪香去後,傷不已,乃曰:“想我
落青樓,已三四載。久
離此苦海,未得可依之人。前見梅郎風
蘊藉,便覺動心。而梅郎所贈詩句,更自纏綿愷惻,望而知為多情種子。近
罹禍,將有累卵之危,梅郎以一
之知急為援手,則不唯多情,亦且仗義。我
託以終身,非彼莫屬,但從前初遇,彼有眷戀之心見於言詞詩句;今
我將言詞詩句引動他,卻又漠然不聞,是何緣故?哦,我知之矣:彼有父母在,凡事不能自主,故恐我認真說出,難以應允,只好佯做不悟,這也難怪。聽其觀魚微
曰:‘堪憐涸鮒思杯水,慚愧恩波一滴無’,亦可以見其心矣。只是我
相依之人,既百不得一;幸得其人,又為時勢所阻,似此度
如年,何時方有見天
子?”想到此處,不覺淚落,忽聞鴇兒至,遂拭乾淚眼,鴇兒曰:“前
那姓松的為你關說,可問那姓梅的否?”桂曰:“已問明白了。”鴇兒曰:“他如何說?”桂蕊遂將雪香之言,大略說了一遍。鴇兒曰:“原來是那姓梅的意見,那個後生到也可愛哩。”說罷,就出去了。
過了兩,桂蕊悶坐無聊,總思念雪香不置,曰:“天下沒第二個梅郎。俟他再來時,定要他委曲求全,渡我上岸,不致久於沉淪。但他前
去時,未曾囑咐他再來,不知他還來否?”於是坐也梅郎,行亦梅郎,萬慮千思,神情睏倦,乃隱几而臥。忽見梅雪香入,甚喜,起身
之。雪香曰:“自前
與月香姊一別,刻不能忘。想到月香姊七言古詩,已知留意於我,因而百計千方,思救姊出此煙花巷。幸天從人願,一謀即成,今
特來接你,快同我去。”桂曰:“君有父母,恐不能相容。”雪香曰:“我已告我二親,二親甚喜,故敢如此行事。”桂曰:“院中鴇兒視我為奇貨可居,彼豈肯容易聽我去。”雪香曰:“鴇兒亦情願哩。”桂喜動顏
,遂同雪香出院。桂問曰:“有橋否?”雪香曰:“此去不多遠,步行可也。”桂曰:“前聞君家離此有十里之遙,何雲不多遠?”雪香曰:“不是接你到家,乃另有一處所。”桂曰:“既是君的父母甚喜,何不使我到家中拜見姑舅?另在一個處所,殊覺未安。”雪香曰:“不過暫住兩
,即搬回去。”桂乃同走,果不多遠就到了。桂見屋宇雖不壯麗,卻甚清雅,喜曰:“我桂月香今
方離苦熱場中,到此清涼地面。”少時一美人出,丰姿絕世。桂驚訝良久,自忖曰:“不料世間更有如此美人,使我桂月香對之猶覺形穢。”顧問雪香為誰,雪香笑曰:“拙荊也。”桂乃倒身下拜曰:“而今而後得侍夫人晨夕,生平之願足矣。”那美人扶起笑曰:“桂娘有如此美貌,怪不得我梅郎朝夕思念的。我今
一見,也生憐愛哩!”桂曰:“夫人過譽,賤妾愈覺羞慚。”遂謂雪香曰:“先來時,走得匆忙,竟忘記喚菊婢同走,待去喚來。”雪香曰:“甚好。”桂到院中喚菊婢,婢聞喚應曰:“姑娘何事?”桂聞菊婢聲,一驚而寤,乃是一夢,嘆曰:“方才竟是夢耶?莫非我與梅君有緣,故夢為之兆耶?噯,夢中境何足為憑,亦不過由幻想所致耳。”謂菊婢曰:“去拿筆墨來。”菊婢捧四寶至,桂乃擬作幻想詩一首,恰作四句,梅雪香與松、竹、柳三人齊至。梅呼曰:“月香姊在做什麼?”桂曰:“又是夢耶?”定睛視之,見松至,乃跪拜雲:“前頂大恩,妾何以為報?”松答禮雲:“功宜歸之雪香,我何力之有?譬如濟人,必賴舟子盪舟,然後可乘風破
;如療疾,必待醫士證胍,然後要投藥除痾。我不過風耳、藥耳,雪香則舟子也、醫士也。渡水者酬舟子,不必酬風;疾愈者謝醫士,不必謝藥。”雪香曰:“翠濤何如此說。自我看來,舟不遇風,舟子亦不勝其勞;疾不得藥,醫士無從施其技。功還是歸你的是。”桂曰:“俱是恩人,均當圖報。”松笑曰:“月香姊報雪香則可,我松翠濤決不望報。”桂曰:“妾正思念君等,
圖一晤,不意君等如此齊心,偕來敝館,真是喜出望外。”雪香曰:“我今早到翠濤家,將前
來此情由告知翠濤,遂同到-谷家,不意曲江已先在那裡,我把前事告知,卻都要問訊月香姊近況,故而同來。”桂曰:“真是
謝不盡。”竹曰:“我前不知月香姊遇此暴客,今聞雪香言猶覺惻然。”柳曰:“翠濤前
寄札縣公,應該擺佈那人一番才好。”桂曰:“是妾命薄也,難怪那人。既落汙泥之中,
人不踐踏,亦勢之所難耳。”松曰:“月香姊如此大度,尤足令人欽服。”桂曰:“松君過譽,不勝自愧。”謂畢入內,命菊婢辦理酒餚。雪香見臨窗桌上有文房四寶,近前視之,乃桂蕊
作幻想詩,才得四句。雪香謂松、竹、柳曰:“月香姊原來方作幻想詩,只有四句,卻被我等阻興,待他出來,我與他聯句,湊成一首。”松笑曰:“雪香你與他聯不得的。”梅問何故。松曰:“月香姊心花怒發,亦且詩中有眼,你若與他聯時,只恐你困在垓心。”竹、柳俱為笑倒。雪香曰:“一張滑稽嘴,當置之拔舌地獄中。”松曰:“我松翠濤的舌,閻羅老子不敢拔?但我所畏者到有一人,只尚不知其姓名耳。”柳曰:“何人?”松曰:“雪香的拙荊。”竹、柳復大笑。松又曰:“彼不徒拔我舌,又拔我本。然彼雖拔我本,我亦必
其源。”竹、柳笑不能止。柳曰:“何異想天開乃爾。”雪香曰:“翠濤一片犬吠聲,-谷、曲江聽之怎不洗耳?”竹曰:“月香不在這裡,索興言之無礙,若出來時,此等過於詼諧語宜檢點些。”松曰:“那個自然。”四人默然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