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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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發亮,一抹驚喜湧上心頭。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她忍不住想將這個喜悅分享給弟弟,輕敲隔壁的牆面,“央弟、央弟,戚師傅回來了,他趕回來了!”那牆僅是木板所隔,輕易便能聽見隔壁的聲音。等了片刻,沒聽見隔壁傳來弟弟的聲音,她以為他沒聽見,再說了遍,“央弟,戚師傅回來了。”隔了須臾,才傳來趙央沙啞的聲音,“是嗎?那真是太好了。”他這幾病了,但怕皇姐擔憂,因此一直隱瞞著沒將這事告訴皇姐。

“你聲音怎麼會啞成這樣?”趙盈雪蹙眉問。

趙央瘠啞地回道:“我只是頭有些疼,不礙事。”其實他身子時而發熱時而發冷,頭疼裂,咽喉也又腫又痛,十分難受,但想到也許很快他們連命都要沒了,因此對此刻身染風寒的事趙央並不怎麼在乎。

“你是不是病了?我讓他們請太醫來。”趙盈雪擔憂地張口要喚人來。

趙央搖頭阻止她,“皇姐,以我們現下的情況,只怕請不來太醫,算了,我沒事,你不要擔心。”聽他聲音啞成這般,知他這病定然沒有他說的那麼輕,趙盈雪很心疼,想到他這幾天話特別少,定是因為不太舒服,而她卻一直沒發現。

思及他的懂事和體貼,她心裡更不捨了,“辰剛送來早膳了,你快去吃了吧。”隔壁的房間同她這間一樣,在上方有道通風的小窗口,辰剛也會從那裡將食物送進去給他。

趙央其實毫無胃口,但嘴上仍應道:“嗯,皇姐,你也快吃吧。”趙盈雪想了想再安他,“戚師傅回來了,說不定會想辦法救我們,也許事情會有轉圜的機會,你也別太絕望。”

“嗯。”趙央喃喃地應了聲,眼皮沉重地緩緩闔上,雙頰染著不正常的紅暈,全身發冷地在榻上蜷縮成一團。

過去前他想到當初父皇竟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將他關押起來,心裡的寒意就如同此刻從身子深處散發出來的那股寒意一樣,冷至骨子裡。

一直沒再聽見弟弟那邊有動靜,趙盈雪擔心他,張口想喚人前去查看,“來人、來人!”一名負責看管的侍衛姍姍來遲,“公主有什麼事?”

“麻煩你去看一看我弟弟,他病了,我剛才一直叫他,他都沒有回應。”那侍衛不耐煩地移步過去,沒多久,走回來丟下一句話,“八皇子在發燒,昏睡不醒。”

“什麼,那還不快叫太醫過來?”趙盈雪急得催促。

“這事不是小的能做主,得報上去才成。”那侍衛懶懶說道。

趙央被廢去了太子的身分,昔備受寵愛的趙盈雪如今也失寵成了階下囚,據傳他們這次犯的事太大,皇帝不可能寬宥他們,不是賜死,就是放,所以對他們,侍衛也沒該有的恭敬。

對他這般怠慢,趙盈雪心裡不忿,但為了弟弟,她忍住氣,好言說道:“那請你快點報上去,他病得道麼重拖不得。”見那侍衛還是沒動,趙盈雪拔下發上一支碧玉簪子,到他手上,“勞煩你了。”那侍衛滿意地將簪子進懷裡,“小的這就報上去,但能不能成,小的也不敢保證。”趙盈雪緊蹙眉,方才得知戚敬元回來時的喜悅,此刻全被憂心弟弟的病情給取代了。

半晌後,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她心急地起身,不待來人走過來,便隔著房門出聲問道“侍衛大哥,太醫來了嗎?!”沒人回答她。

“侍衛大哥?”她再喚了一聲,仍是沒得到回應。

正當她張口想再喊時,那扇門忽地被打開,一抹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那正是她思思念念、朝思暮想的人。

乍然見到戚敬元,趙盈雪先是一愣,接著便神動地撲到他跟前。

“你回來了!”這句話裡飽含著她對他的思念,和這陣子以來所遭受的委屈。

見她雙眼發紅,面容樵悴,楚楚可憐的模樣,戚敬元心中無比憐惜,他下意識地想抬手將她擁入懷中,但顧慮到身後還跟了明光府的侍衛,因此只能按捺住想擁她入懷的慾望,深邃的黑眸定定地注視著她,啟口道:“下官來接公主回紫苑宮。”親眼見到她安然無恙,他一路來緊繃的心終於安心地落下。

她愣了下,“我還能回紫苑宮嗎?父皇他…”

“皇上已查知公主是遭人所構陷,將公主無罪釋放。”他神平靜地將這件事告訴她。

聞知這喜訊,她不敢置信,“真的?”接著想起什麼,她焦急地扯住他的袖管,“快,央弟他病了,得儘快看太醫!”她拽著他快步走到隔壁的囚房,吩咐兩名侍衛抬起昏睡不醒的趙央離開明光府。

其中一人正是先前收了她簪子的侍衛,見她並未像傳言那樣被眨,還被無罪釋放,他膽顫心驚,唯恐因先前的怠慢和刁難會被問罪,因此小心翼翼地想向她賠罪,並歸還那支簪子。

但趙盈雪此刻哪裡有心情理睬他,看都沒看他,眼。

在回紫苑宮的途中,趙盈雪從戚敬元那裡得知皇帝在知道她是無辜後,同時也下旨恢復了趙央的太子身分。

她側首望向戚敬元那張染滿風塵,還來不及洗淨的臉龐,從他臉上的疲憊與眼下的陰影,她能猜出他定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因而心下動容,口盈滿了一股熱氣,鼻子發酸,她鼻頭,不想讓眼淚在這時候掉下來。

“這次多虧了戚師傅,謝謝你…”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可眼淚仍是沒忍住,像雨珠子似的一顆一顆墜落,她急忙垂下臉,起衣袖抹著淚。

“公主不須多禮,這是下官應當做的。”他溫言道,從衣袖裡掏出一條帕子遞給她,其實若是可以,他更想親自為她拭淚。

他明白她這幾天來受了不少委屈,倏忽之間從備受嬌寵的公主成為階下囚,受了如此的不白之冤,定是又驚又怒,他眸裡出一抹柔,語氣裡透著絲寵溺哄道:“好不容易終於出來,公主不應該哭,應該笑才是。”趙盈雪抹了抹淚,破涕而笑,“嗯,逃過這一劫我是應該歡喜才是。”她抬起眼望著他,地道:“這次我欠你一次,這個恩情後有機會我定會回報。”

“下官趕回來不是為了公主的和報答,”他頓了下,才接著再說:“而是為了公主答應贈給下官的那座時鐘。”她被他的話給逗笑了,知他是刻意這般說,不想讓她記掛著這事,她心中漾起一絲絲甜,有股暖淌過她的心扉,也溫暖了她的四肢百骸,化去了她眉眼間連來的陰霾,她彎起的嘴角綻開了明朗的笑靨。

“那座時鐘已為戚師傅準備好,隨時可以給戚師傅。”看見她的笑顏,戚敬元黑瞳也滑過一抹笑意,風塵僕僕趕回來的疲憊彷彿也在這一瞬間都消散了。

不久,將趙央送回東宮,經太醫診治後,確定他是染了風寒,連高燒不退,才會昏不醒,若是再延誤幾,病情恐將更嚴重。

見弟弟竟獨自隱瞞了她這麼多,趙盈雪心疼不已。

“他病得這麼重,先前竟連一句都不曾對我提過。”也是她大意了,才會沒發現他的異常。

輕撫著趙央昏中的睡顏,她輕聲對他說:“央弟,父皇放我們出來了,你不用再害怕了,一切都沒事了,你安心睡覺吧。”見她對趙央出那麼溫柔的神情,戚敬元微微眯了眯眼,略不悅地瞥了眼趙央。

經受這麼點打擊便病倒,實在太沒用了,想當年他幾次死裡逃生,所遭遇的事比他更艱難危險百倍,仍一路了過來…

“太子已服下藥,讓他歇著吧,下官送公主回紫苑宮。”趙盈雪點點頭,叮囑宮女小心照看趙央後,與戚敬元來到外頭一處鮮少人經過的角落,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但一抬眼望見他眼底下那層深濃的黑影,不由得回到嘴邊的話。

“戚師傅一路趕回來想必是累壞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她話還未說完,便被他一把扯進了懷抱裡。

偎靠在他寬廣溫暖的前,她的心和臉一樣熱燙起來,她沒有再矜持,雙手環抱著他的,將臉埋在他口。

“幸好你趕回來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這次真是把我嚇得不輕!”他一路上拚命地趕著路,就怕來不及趕回來,這種擔驚受怕的覺他再也不想經受第二次。

“我也不想的,我自己也嚇壞了。”她委屈地在他前蹭了蹭。

他抬起她的臉,“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我。”讓她再這般蹭下去,他怕會把持不住自己。

“你不累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說?!”她不捨得他這樣硬撐著身子,他現在應該先好好睡上一覺才是最重要的。

“等公主說完我再回去。”他是很累,但查出那個構陷她的陰毒人更重要。趙盈雪理了理思緒,簡單地從那她帶著時鐘準備回宮時遇到趙琛的事說起,一直到趙知熙大怒將她關進明光府為止。

“事情就是這樣了,我雖懷疑五皇兄,但實際上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戚敬元沉道:“五殿下剛剛在朝堂之上聽了我的話後,竟率先替你說了幾句話,不過那也可能是他揣摩皇上的心意,刻意那麼說,以洗脫自己的嫌疑。”他將先前在朝堂上的事約略告訴她,接著說:“這件事皇上已命刑部嚴大人查辦,但能不能追查出幕後主使者還很難說。”趙盈雪心裡也明白這種事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容易,語氣有些沉重,“只怕這件事會牽連到不少無辜的人。”她擔心到最後,負責查辦的嚴大人會為了差,而隨便找個替死鬼來結案。

當初被買通在時鐘裡暗藏巫蠱之物的人,縱使尚未被滅口,經過今,恐怕也很快就會沒命了,因此她對能否抓到陷害她的人並沒有太大的期待。

戚敬元不在乎會牽累多少人,重要的是她平安無事就好。

“這件事公主不要多想了,這段時公主受驚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嗯,你也早點回去休息。”隔了這麼多再相見,她很想再與他多相處片刻,但為了讓他儘早回去休息,她只能忍住心頭那份依依不捨的心情目送他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收回眼神。

她深一口氣,經過這一次的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又更愛他了。一個能在她有危難之際,千里迢迢趕回來相救的人,她能不愛嗎?

她想若是兩年後,他與她仍是無法有個結果,她也不會怨他的。

她將那隻他送給她的木偶從懷裡取出來,溫柔地拿到邊親了親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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