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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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平鴻斂眸側睨了她一眼,無言。
不管他說什麼,她還是會照做吧?
他懶得與她爭執這些無謂的事。
愛做就讓她去做,只要她別在他耳邊繼續聒噪、吵得他沒辦法制藥就成了。
他暗暗想著,不待她反應,拔修長的身影,就自顧自地在煙霧升騰的空間中移動。
碰了個冷釘子,閻韌思愣了愣。
他不說,是表示默許了嗎?
她想開口問,但沐平鴻卻忙得無暇說話,本沒空理會她。
深怕自個兒打擾到他、怒他,閻韌思只有乖乖的在一旁候著的分兒。
她百般無趣,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隨著沐平鴻忙碌的身影打轉。
看著他時而搗藥搗得臼子發出咚咚聲響,時而攪動著那鍋不知是什麼的噁心東西,她慢慢的也覺得頗為有趣,期待他會開尊口指示她做些什麼。
只是等呀等,大爺他專注得很,不開口就是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閻韌思被他來來去去的身影攪得眼花亂,堅定的意志也抵不過漸漸昏沉的思緒,變得飄飄忽忽。
她的傷雖包紮過了,但還不算痊癒。
倦意襲來,她隨意窩進了某個角落,很快就睡著了。
沐平鴻沒瞧見她,自然就以為她識趣離開了。
他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繼續沉浸在對藥草與醫理的狂熱當中。
正午的烈陽透過木窗灑進藥廬裡,亮晃晃的光俏皮地落在眼簾,得沉睡中的閻韌思不得不睜開眼。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睡眼惺忪地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思緒依舊恍恍惚惚的,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眼前,除了瀰漫的煙霧不再,情景卻與她不小心睡著前一樣,而男子依舊忙碌著。
到底過了多久?
閻韌思輕擰起眉,覺久未進食的肚皮,因為餓到極致,被折磨得發痛。
“公子,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有氣無力地問。
突然聽到那細微的聲響,沐平鴻的動作猛地一停。
他望向聲音來處。
“你還沒走?!”
“我一直都在啊!”他驚愕的語調,讓閻韌思發出滿是不解的嘟囔。
是她太過嬌小,還是存在薄弱到如斯地步?
他竟然沒發現她一直沒離開過,這…會不會太離譜了?
“姑娘,你賴著不走,到底想做什麼?”沐平鴻放下手邊熬煮藥草的工作,沉冷著嗓問。
“我要報恩,還要吃東西。”對他冷厲淡漠的態度不以為意,閻韌思說出心裡的渴求,表情可愛又可憐。
瞧她那憐人模樣,沐平鴻蹙緊濃眉,只覺兩鬢隱隱作痛。
“我說過,不用報恩…”
“我知道。”她用力頷首表示,用虛弱的語氣說:“有什麼事,可以等我填飽肚皮再說嗎?”她餓得有氣無力,絕對有辦法下一頭牛。
聽她用軟的嗓音要求,沐平鴻幾乎要以為自己是惡人、大魔頭,正在對她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似的。
心底有絲憐惜悄悄泛開,他大發慈悲道:“填飽肚皮後就走。”一聽到可以吃飯,閻韌思就直接略過他話裡趕人的意味,雙眼發亮,神十足地說:“那我要醋溜魚、
醉雞、鹽燒豬肘子、藕釀蓮子、
汁醬牛
…”沐平鴻聽她煞有介事、劈里啪啦就唸出一長串食物,不由得瞠目結舌,但他仍聲調平板地問:“姑娘當我這兒是酒樓嗎?”閻韌思自然明白自個兒的要求過火了,但肚子一餓,想吃的美食,就這樣一個個蹦出,管都管不住。
“對不住。”她俏皮地吐了吐粉舌。
她那神情可愛得緊,讓人實在不忍苛責。
“我這裡沒什麼好吃的。”不著痕跡的挪開落在她臉上的視線,他轉身朝著角落的木櫥步去。
閻韌思退而求其次,勉為其難地說:“唔…總好過沒東西吃。”她的話甫落,便見男子打開了木櫥。
瞬間,彩繽紛的果子落入眼底。
閻韌思錯愕的看著眼前情景,一雙清澈的圓眸不解地眨啊眨。
“這些是…”
“我的食物。”他為藥草、醫理深深著,只要一沉浸在藥學中,便很少花心思去想幾時該用膳吃飯。
為了不費時間,他會摘採果子放著,餓了,便可隨時取食,十分方便。
“公子…茹素嗎?”瞧那一整櫃的果子,閻韌思難以置信。
“沒有。只是沒時間烹煮食物。”若真要顧著火,他還比較願意將時間花在熬製物藥上頭。
“為了省時,天天只吃果子?”閻韌思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像他這樣的怪人。
挑眉覷了她誇張的反應一眼,他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但顯然,他這行為在一般世俗人的眼裡,就是奇怪。
“公子是神仙嗎?就算不是神仙,僅吃果飲,不食五穀雜糧…杜絕了口腹之慾,也和神仙沒兩樣。”他眉清目俊,整個人頗有不染塵世的氣質。
真要說他是神仙,絕對有人會相信。
閻韌思暗暗想著,那雙閃燦燦、亮晶晶的圓眸充滿崇拜,甚至忍不住想伸指戳戳他,瞧瞧眼前的身形是否出自幻覺。
兩人的眼神會,沐平鴻眼尖地發現她可疑的舉止,利落閃過她的纖指攻擊。
他只是懶、覺得沒必要;但,瞧!這古怪的姑娘把他看成什麼了?
沐平鴻在心裡冷呿了聲,不打算再繼續與她閒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想吃什麼就拿。”語畢,他轉身回到那鍋不知熬著什麼東西的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