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裑影快如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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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開始震動,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遠處的深谷處走來,它雪白的長覆蓋著身體,一雙幽紅的眼睛猶如豆如燈,巨大的腳掌在冰面上踩出一個又一個堅實的腳印。雪山蒼老的聲音響起:“大當家別來無恙啊,敢孤身來此想必必有依仗。”南宮的身影在它面前,玲瓏嬌小得像是介子,只是女子眼中毫無懼意,她悠然地將一綹長髮挽至耳後,柔和地笑著:“南荒早已傾覆,縱有完卵爭先破殼,亦是喪家之犬孤魂野鬼,你如此,鎮天下亦是如此,今
我來此,一人而已。”冰崖崩碎,雪塵飛揚,南宮似是踏著最後一個音節的嫋嫋餘音,身形爆炸般衝騰而起,撞向了那小山般的軀體,此刻她面上的笑意早已淡去,冷漠如殺神降臨。
僅僅是一個呼間,巨大的冰山便開始斷裂,一道道巨大的裂紋間,海水湧泉般噴了上來,南宮清嘯一聲,臂肘撞破雪山身前的重重法障,直接與他撞在了一起,濺起重重漣漪。
道法與妖力在夜雪寒空之間擦出了一粒粒可見的星火。漫天的星火嘶嘶地響著,很快出現又轉瞬湮滅,如油燈間爆裂的燈花。很快,一道混沌的虹光遮住了月影,這些花火便成了此間唯一的光。
漫天星火照著紛紛揚揚的雪影。低沉鈍重的撞擊聲伴隨著冰層斷裂的聲音迴響在冰原上。方圓千萬裡,雷聲如鼓動。…另一片冰原上,天地無光,唯有劍影盪開來,在天地間漾成波紋。
林玄言攏袖著的雙袖緩緩放下,雙指並作,在前緩緩劃過一個半圓。在他身後,隨著他手指劃過,一道道雪白的劍氣亦如孔雀開屏般,在他身後展成一個半圓的長弧。
林玄言身形驟然顫動,劍鳴聲隨之鳥啼般嘹亮響起。數十道雪白劍氣自身後繚舞而出,在空中鋪轉成環,向著鎮天下而去。
鎮天下手中的蒼古大劍同樣顫動低鳴,他將劍輕輕拋起,以掌心抵住劍柄,用力一推。古劍振鳴而去,上了林玄言的雪白劍環,兩者相撞的剎那,林玄言與鎮天下的身影同時消失原地。
下一刻,如天光噴薄的劍氣同時照亮了他們的眉目。嗆然一聲脆響後,兩人的身影皆倒滑數丈。雪白的劍光在空中旋繞兩圈之後合而為一,林玄言伸出手,那劍便落回了他的掌心。
與此同時,鎮天下握住那柄被振退的古劍,身影如飛鷹獵食般俯衝而下,劍氣罩了下來,他的聲音亦如爆竹乍破:“七念。”明明只是一劍斬下,卻分化出七道截然不同的劍意,或如鐵索鞭地,或如靈蛇吐信,或如陰魂嚎哭,喜怒憂思悲恐驚,人的七種情念被裹挾劍中,向著那一襲白衣斬落下去。
林玄言面漠然,雪白的劍氣照出他黑髮散亂的漆黑剪影,他低喝一聲,手中電光般的長劍劍氣噴薄如巨
牆立。
“我心境無瑕,你能耐我何?”林玄言袍袖一捲,那七念顯化的劍意被頃刻洗去,在衣袖上炸成一塊又一塊的焦斑點。
鎮天下同樣面不改,他手中之劍未有絲毫遲疑,瞬息斬落,排雲分
,頃刻便至。古劍鏘然顫鳴。林玄言揮劍格於身前,身子緊擰如繩,足下堅冰塌陷,形成大片蛛網般的裂紋。兩劍劍鋒死死抵緊,互相刮擦而過,尖銳的聲音似能刺透耳膜。
“切斷!”鎮天下爆喝一聲,一股充沛至極的力量瞬息壓了下來,重若千萬均。林玄言咬緊牙關,身子一擰,擦過那一劍落下的縫隙,回身斬向鎮天下。
鎮天下大劍如鞭,砸開了無數冰層,他望著林玄言閃躲而過的身影,擰轉手腕,一劍橫劈而過,四下盪開。林玄言那一劍在鎮天下身前數尺處僵停住了。
隨後狂風暴般的劍氣裹挾著無數碎冰,將他的身子向後衝掀過去。林玄言左右出劍,格開劍氣堅冰,身影倒退了數十丈才堪堪止住。
“沒了女人,你果然弱了不止一點半點啊。”鎮天下自冰海中拔出長劍,笑意猙獰:“你在等誰麼?你的那兩個妾?還是…南宮?”林玄言壓下了一口紊亂的真氣,漠然開口:“只管問劍。”鎮天下冷笑一聲,抵著冰面的劍尖劇烈顫動,寒意遍地而生,那些從冰面下噴湧而出的海水在這一刻都被凍成冰柱。
“南荒九死,我悟得此劍…人間煉獄,可敢一觀?”鎮天下的發問聲尖銳刺耳,宛若惡鬼夜哭訴說冤仇。
劍風如刀如劍,自林玄言身側擦過。林玄言遠觀那處,如劍地獄之門開,萬鬼哭嘯,業火焚原,鎮天下身在其間,如渴血之鬼。
一幕幕場景隨著鬼魂陰嘯如天雷勾動,清晰地出現在林玄言的腦海中,譬如最初碧落宮外的雪夜偷窺,試道大會上遠看著王酒掀開陸嘉靜的裙底,小天中尋到了那沾滿
的裹
…諸如此類,擾亂心緒。林玄言清嘯一聲,揮劍斬亂麻,強行壓下了這些紛紛擾擾的念頭,心思重歸澄澈。
一片漆暗之中,鎮天下的劍眸亮了起來,劍鳴之聲如龍虎嘯,鋪天蓋地地砸落下來。林玄言未去阻擋,他立劍身前,身影如虹般砸向那道巍峨劍氣。
林玄言撞入層層疊疊的劍氣之中,身影像是穿梭過層雲,周身皆是厲鬼嘶啞咧嘴的面容,他的衣衫崩開無數口子,如狂風暴中的一隻纖弱蝴蝶。
那煉獄陰府之間驟然亮起了光,林玄言穿梭過層疊劍氣,芥子般的身影破殼而出,在半空中斬出糾纏的光影。
鎮天下橫劍如橫山身前,格去撲面的劍氣。兩人劍目皆如霜雪,虹光般的身影在黑暗中纏騰挪,碰撞出一道道清越鏗鏘的
響,無數冰柱被撞成碎屑。
然後各自砸向相對的方向,又撞出一處又一處極深的寒窟。崩碎的天地間,兩人糾纏的光影如一場滅絕塵寰的共舞。
又一次驚天動地的撞響之後,兩道劍影再次錯開。林玄言以劍尖抵著冰面,隨著身形的倒退,在冰面上劃出一道弧形的裂紋。藉助身形倒退漸緩的停滯,林玄言換了口氣,握住劍柄,手中劍氣凝成的長劍光芒明亮,他擰轉劍柄間,長劍破冰而出。
隨著他驟然發力的身影再次撲了出去。鎮天下眉目陰沉,兩人僅僅在片刻之間便劍鋒相對了數百次,其間劍劍致命,絕無試探之意,皆是最為凌厲的搏命之招。而那九死之劍此刻已然催發到了巔峰,求血若渴!
“劍去!”鎮天下爆喝一聲,手中古劍脫手而出,毫無花俏地直擊林玄言。生死的意味在出劍的剎那便附著在了劍上,嗡鳴之劍皆是歡喜與恐懼。
林玄言閉上雙眼,心思剎那沉落海底,手中的劍卻似有靈一般揮出妙絕倫的弧線,劈開生死樊籠。兩柄劍在最初
烈的撞擊之後黏附在一起,猶如相扣的連環,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彼此。
死亡悲烈的意味自劍鋒顫傳而來,震得林玄言虎口劇顫,他平靜無瀾的心思被強行打破,握劍的手劇烈發麻,虎口處更是鮮血淋漓。林玄言支撐不住,手中長劍脫手甩出,那一劍甩出之後散成無數光點,擺脫開古劍的糾纏。
然後再次凝成電光,重新收攏旋迴。沒有了光劍的阻攔,那一劍便如振弦之箭,向著林玄言面門直刺過來。嗡然一聲。古劍被半空中停住,然後再次前推。
林玄言手指硬生生地捏住了劍尖,隨著一劍的威勢瘋狂倒滑出去。他衣衫前的扣子被劍氣波及碎裂,出了被寒風吹得發紅的
膛。那些破散的劍氣回到身前,重新凝成了雷電
織般的劍,將鎮天下的古劍揮格開。
林玄言伸手試了試嘴,眸光越發幽深。耳畔劍鳴繚繞,聽著有些悲傷。
“你終究只是個不完整的殘次品啊…”鎮天下收回古劍,懸於肩側,周圍嘈雜的鬼哭狼嚎聲漸漸沉寂,整個世界都像是墜入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之中,即使可以聽到聲響,也像是從遙遠的彼岸傳來的。
林玄言以手按,竭力撫平
腔間紊亂劍氣,周圍所有的景緻都在視線中退了出去,天空中再也落不下一片雪,那是鎮天下絕對的劍域。
“出來!”林玄言低喝一聲,手指抹過眉心,如開天眼。林玄言眉心微紅,身後數百道劍氣列陣而出,百里之內雪塵蕩空,無數劍氣調轉方向,齊刷刷地面相鎮天下。
鎮天下一手握劍一手負後,冷冷道:“劍道至孤至簡,至絕至直。你這些花哨手段可以唬唬其他人,在我面前裝什麼裝?”鎮天下拋劍而起,身形雀動,古劍在半空中燃燒成金,那一劍凌空直墜,似天罰降下。
林玄言心意微動,雪白劍氣如萬箭齊發,浩浩蕩蕩地卷向鎮天下勢不可擋的身影,而鎮天下絲毫不避,竟似化身為劍,將漫天雪白劍氣斬得如雨水打落。雙發的劍域碰撞在了一起,肅殺之意席捲千里,天地崩裂的聲響震耳聾!
“去死。”鎮天下率先破劍域而出,回身斬出三千餘道齊整劍氣,暴雨梨花般向林玄言。林玄言身子被劍域爆炸的氣
掀起,面
蒼白,他揮劍劈砍出幾道銀月般的劍氣,與鎮天下強行拉開了距離,隨後長袖如卷,將萬千劍氣盡數洗去。
但饒是如此,林玄言依舊損傷很重,他停在一塊浮冰之上,呼沉重,脖頸處甚至都有幾道極銳的劍痕。鎮天下不依不饒,身影快如
星,在空中幻化出連綿的殘影。又是一次撞擊。
連綿的殘影重新撞回鎮天下的體內,蒼白的劍氣照出了他猙獰陰鶩的笑容,林玄言腳下的浮冰剎那崩碎,身子竟然被硬生生地撞入了海水之中。海水冰冷刺骨,頃刻浸透了他的背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