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青山谷變墳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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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冷沉的凝視著山坡下那展開成三列,數約四百以上的“六順樓”人馬,舒滄低緩的道:“水丫頭是絕對不會出賣我們的,她斷斷不是這樣的人,我老漢可以替她用人擔保,只怕其中另有隱情…”田壽長陰驚的道:“不管是怎麼回事,只要今天我們不完全死絕在這裡,就必須找出洩密的原因來!”衛雲痛苦的道:“二叔放心,縱然二叔不查,我也會追究底的一一不論是誰,只要他出賣了我們,便一定按照規矩制裁!”舒滄忙道:“如今先不談這些,我們還是趕緊準備對付眼前‘六順樓’這批王八羔子,他們明擺明顯的來意不善…”田壽長哼了哼,道:“這還用說?”肥臉如霜,殺氣隱罩,舒滄大聲道:“老猴子,你可有了計較?”田壽長面是陰沉的,他道:“事情已到了這樣急迫的關頭了,還能有什麼計較?也不過只是血斷命,火併到底罷了!”

“咯登”一咬牙,舒滄惡狠狠的道:“好,老漢若不找他個三十五十人替老漢墊棺材,老漢就他的,不姓舒!”深深了口氣,衛雲低聲道:“二叔,我們的人馬準備妥了?”點點頭,田壽長道:“都已在警號發出之後各自進入了防守位置——你知道,大家平時演練過幾遍,直到事情臨頭之際,自是駕輕就的,就看我們的人配置是不是適當!”衛雲喃喃的道:“現在,只看著‘六順樓’的行動了!”就在他這句話剛剛說完,山坡下,一個身材魁梧,褚紫方臉膛,頷下蓄了一把虯髯的“六順樓”人物,已大踏步往前走近了一段,這人的袖縫口之處,赫然並繡著七道燦黃金線!

田壽長冷冷一哼,道:“‘六順樓’的‘大司衛’‘金鋼斷掌’谷宣!”舒滄嚥了口唾沫,道:“好傢伙,‘六順樓’的第二號人物!”這時,那谷宣已十分接近坡下了,他站住,雙手環,石破天驚的叱喝起來:“田壽長、衛雲,哪一個在上面?”緩緩踱出,田壽長伸手捻著自己的鬍鬚,冷清清的回道:“谷宣你揚威耀武個什麼勁?”仰起頭,雙目圓睜,谷宣狂笑如雷:“久仰了,久仰了,‘勿回島’的二島主,江湖上的‘智多星’,我們‘六順樓’的好朋友!”田壽長陰沉沉的道:“別賣你那兩片嘴皮子了,姓谷的,你並不是擅於此道的行家-一說吧,有什麼事?”嘿嘿-笑,谷宣道:“相信憑你田壽長的足智多謀,心細如髮,不用我說,你也會十分清楚我們的來意吧?”田壽長寒著臉道:“還是說明了比較乾脆了當!”谷宣大聲道:“姓田的,你裝什麼糊塗?”一仰臉,田壽長一派不屑的道:“我和你裝糊塗,你配不配?”大叱一聲,谷宣咆哮:“好一頭放肆的老狗!”田壽長冷冷-笑,道:“你也只不過是-只張牙舞爪爬的野畜牲而已!”谷宣突然硬生生的了一口氣,似是竭力在忍耐他的憤怒,平靜了一下,他又以一種生硬和橫暴的語音道:“奉本樓大樓主鈞諭:著令‘勿回島’‘花子幫’‘蠍子’各組合之殘餘人馬束手就縛,本樓念在同為武林一脈,不予殺戮,否則,即予殲滅,雞犬不留!”不待田壽長回答,後面的舒滄已一個箭步搶了上來,他臉紅如血,氣衝牛斗的大吼:“放你孃的狗臭,扯你的蛋,‘六順樓’,是什麼東西?澹臺又離又是什麼玩意?居然向我們頒令行詔起來!也不怕丟人現眼,叫天下同道笑掉了大門牙?簡直不倫不類,亂七八糟,到了三十三重天!”谷宣冷酷的道:“你這豬玀,大概就是舒滄了?”舒滄大叫:“正是你舒老爺,姓谷的灰孫子,看著不順眼麼?不順眼就上來拼個死活,甭瘟在那裡裝你孃的人熊!”怪笑如梟,谷宣道:“我們是先禮後兵,仁義盡到,繼之便是血刃相向了;我不妨老實告訴你們,本樓人強馬壯,高手雲集,早已將你們團團包圍,而你們如今的處境本樓更是瞭若指掌,田壽長、舒滄,你們眼下也已是強弩之未了,殘兵敗勇,本已不堪一擊,若是你們自行歸降,束手就縛,本樓就留下你們命,僅是押解回去論罪受罰,如是你們不知利害,硬是強行負隅頑抗,則本樓即行刀刀誅絕,殺你們一個屍橫遍野,如何選擇,你們自己斟酌著辦!”舒滄怒不遏,正待放聲回罵,田壽長已暗暗扯了他一把,低沉的道:“先別和他生氣,花子頭,我們自己猶得商量商量!”脖子上青筋暴浮,聲,舒滄跺著腳道:“還商量個鳥!除了揮刀拼命,哪有其他圜轉的餘地?”田壽長陰寒著臉,道:“我看,他們前來此處的人手,必不只坡下現身的這些,一定在這山上四周還另有埋伏!”舒滄氣吁吁的道:“即使他們來了千軍萬馬,也不過是豁命一搏而已!”搖搖頭,田壽長冷冷的道:“我不明白,水丫頭回到‘六順樓’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作用?假如她回去以後只是搞出了這麼個結果,那回不回去又有什麼兩樣?反倒不如不回去還令她少受點嫌疑!”衛雲臉蒼白,搐,他顫抖著叫:“二叔…”舒滄更加憤怒的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關節了?你不早早打定主意,該怎麼應付壓頭的敵人,卻一個勁在那裡聒啦些廢話——就算你已找出了洩密的原因,搞明瞭出賣我們的人,你如今又能怎麼樣?該對仗還是要對仗,該火併有是要火併,於事實又有何補益?你,你簡直是捨本逐末!”舐舐乾裂的嘴,衛雲沙啞的道:“二叔,等我們渡過了這一劫,如若我們其中有任何一個人活著,也要徹底查清其中洩密的底蘊,清是哪一個出賣了我們,我們也要令他受到應得的懲罰一-二叔,就算是水冰心…也一樣!”田壽長咬咬牙,一揮手:“且過了這一關再說吧!”舒滄急道:“我們是死守到底還是突圍?”田壽長斷然道:“先守,守不住便突圍!”左右一看,舒滄喃喃地道:“十有九成是守不住了…”冷硬的一笑,田壽長道:“就是守不住,‘六順樓’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迫使我們移動陣腳!”舒滄道:“看來他們是不惜付出這個代價的!”田壽長暴烈的道:“那就叫他們試試!”這時,衛雲十分憂戚的道:“二叔——雙方一旦了刃,冰心,她以後怎麼辦呢?叫她如何向她的義父及我們待呢?將來她又怎麼所適從是好?”然變,田壽長怒道:“照你的意思,我們就真要束手就縛,任敵宰割了!”衛雲忙道:“我絕沒有一點這種意思,二叔,你老先彆氣,如果這次‘六順樓’的來襲事件與水冰心沒有牽連,甚至,她也同我們一樣遭到了迫害威脅,那就不能怪她,我們一旦同‘六順樓’血刃相向了,其結果之嚴重已無法挽回,那麼,冰心不是即將陷於困境,無所適從也無所周全了麼?”連連點頭,舒滄道:“不錯,雲也顧慮得對,我們總要謹慎從事才是!”田壽長煩躁的道:“你們看著,你們全睜大眼看著,‘六順樓’大兵臨境,來勢洶洶,他們可像有半點妥協言和的模樣,他們可像有絲毫受到水冰心影響的模樣,他們本六親不認,一意硬拼了,我們能怎麼辦又能怎麼顧慮?莫不成就全自己倒縛了向他們投降,孃的,水冰心回去之前,我們也已對每一種可能發生的後果都考慮過,想不到卻偏應驗了這最惡劣的一種後果!”舒滄低聲道:“若是真不關水丫頭的事,我們火併上了,叫她以後怎麼辦?一邊是夫家,-邊是孃家,就讓她睜著眼看這兩家親人血割?”衛雲也吶吶的道:“而且我們也答應過她,不到迫不得已的最後關頭,決不輕舉干戈!”氣極反笑,田壽長咬牙切齒的道:“我把你這個暈頭暈腦,不明利害的小畜牲活剝了——‘六順樓’兵臨城下,刀戈相指,迫我們非降即宰,這不叫‘迫不得已’?不叫‘最後關頭’?小王八羔子,這又叫什麼?‘六順樓’不認咱們這門親,不顧念水冰心的難處,不怕將來得有親成仇,不在乎濺血橫屍,我們還理他的個熊?這並非我們不通人情,不論遠近,完全是他們落井下石,趕盡殺絕!”舒滄詞窮了,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硬著頭皮,衛雲囁嚅著道:“二,二叔我能不能問谷宣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底細…”田壽長臉鐵青,憤怒的道:“在這個場面,這種情勢之下,你居然有臉向敵人探詢你老婆的事?拉這種‘裙帶關係’套此等軟骨頭的‘內線’情?你你你…你氣死我了,小畜生,你你…你到底是‘勿回島’的少主抑是那種不起脊樑骨的紈絝子弟?”田壽長所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都非常重,衛雲自長成以來,還從未遭受過如此嚴厲的斥責,這一頓狠罵,不令他面如死灰,全身抖索,兩眼痛淚盈眶,深深低下頭去…

一邊的舒滄這時大為不滿,他氣沖沖的道:“你這算放些什麼狗?田壽長,孩子顧慮周到是對的,他不僅為自己,也要為他的老婆將來如何做人處世設想,他要先把事情明白了並沒有錯,至少他可以問心無愧,不必患得患失擔著心事,若是‘六順樓’表明了不理這層姻親關係,則咎不在我,放開手去幹就更不須顧慮,孩子的思考周密,我們做老人的正該幫著他想法子才是,哪有像你這樣不明事理,劈頭亂罵一通的?”看著衛雲的痛苦形容,田壽長亦不由心中惻然,他細細-想,也覺得自己有些罵過了份,但又不好立時改口,暗暗歉疚,表面上卻仍然憤怒道:“好,好,我不管了,這件事隨你們兩個老小混蛋去辦!”舒滄深知田壽長的脾氣,聞言之下,已知這位“百竅心君”有了悔意,他哼了哼,也不點破,轉頭向衛雲道:“去吧,雲,去把事情問清楚,沒關係,一切有我大伯這幾老骨頭承擔,他的!”當然,衛雲更是清楚乃叔的習,他了口氣,道:“多謝大伯擔待!”接著,他又向田壽長道:“二叔,我下去私自問問谷宣…”重重一哼,田壽長板著臉道:“不私自問他,莫非還要大聲張揚於眾人之前!”衛雲正待轉身,舒滄突然一拍自家腦袋,忙叫:“且慢…”站住腳步,衛惑的問:“大伯,有什麼不對?”舒滄急道:“我們全忘了,雲,有一個人可以問得——”田壽長漠然道:“你是指我們安排在‘六順樓’的內線?”舒滄興奮的道:“是呀,管庸,他身為‘六順樓’‘五道金’的首領,又負有秘密保護水丫頭的責任,眼前正可設法問他!”古怪的瞪著舒滄,田壽長半晌沒有出聲。

有些發怔,舒滄冒了火,道:“孃的,你用這樣眼神瞧著我是什麼意思?”嘆了口氣,田壽長道:“花子頭,你真是呆。”舒滄大聲道:“我呆,我什麼地方呆?”田壽長低聲道:“如果能問管庸,我還不叫雲去問麼?”悻悻的,舒滄道:“怎麼不能問?”田壽長毫無表情的道:“第一,眾目睽睽之下,如何問得?第二,管庸本不在山坡下那幾排‘六順樓’的行列裡!”舒滄惘的道:“那裡不是有兩個‘五道’金的人物?”田壽長冷冷的道:“有兩個,但都不是管庸,你別忘了‘六順樓’的人每一級好手皆有四名之多!”舐了舐肥厚的嘴,舒滄吶吶的道:“那麼,管庸在哪裡呢?”田壽長木然道:“這個問題,也正是我想知道的!”舒滄有點惱羞成怒的道:“什麼節骨眼下了,你還在給老漢說俏皮話?”衛雲輕輕的道:“二叔,我直截了當的去問谷宣吧?”微微點頭,田壽長道:“也只有去問他。”就在此刻,山坡下的谷宣了已等得不耐煩了,他大聲吼叫:“‘勿回島’及其黨羽的餘孽們,你們可是考慮好了沒有?再不回答,休怪本樓所屬不再等待,即將殺上山來…”衛雲大聲問道:“等一等,我有話說!”銀衣閃映,他已一頭大鳥般飛掠而下,手上的一對“銀雷”隨著他身形的騰躍,橫空泛起兩溜炫目的光彩!

山坡上,舒滄喃喃的道:“瞧瞧姓谷的德,活脫他是皇上的的小舅子也似…”正在那裡吆喝吼叫,耀武揚威的谷宣,甫見山坡上一條人影如飛而來,不吃了一驚,本能的連退幾步,而他身後的兩名“五道金”高手已立時橫身攔截!

雲身形一個漂亮的大回轉站住,同時沉聲道:“且慢,我有話和谷宣說!”一見只有衛雲獨自前來,谷宣心中不覺有些納悶,他怪笑一聲,大步上前,揮退了兩名躍躍試的手下,傲然道:“看你模樣打扮,想就是‘勿回島’少主‘銀雷’衛雲了。”衛雲冷冷的道:“不錯,是我。”谷宣大聲道:“我可以告訴你,除了束手投降,我們不接受任何其他商量!不管誰來全是一樣!”衛火頓生,他強硬的道:“谷宣,我不是為向你乞降求和,這一點你要先搞清楚,‘勿回島’及其盟幫,只有斷頭的鬼,沒有降敵的人!”嗷嗷怪笑,谷宣道:“好-股凜然之氣,不愧為‘勿回島’之少主!”臉一沉,他又厲聲道:“你既不是前來歸降,然則所為何事?”上前-步,衛雲遲疑又為難的道:“谷宣,我,我是想向你打聽一件事…”眼珠子一轉,谷宣滿臉陰詐之的嘿嘿笑了,他像有成竹也似的故意問道:“什麼事見教呀?少主!”不理對方的嘲,衛雲厚著麵皮,十分窘迫的問:“你們——呃,澹臺樓主的千金水姑娘可已回去了?”拉長了音調“哦”了一聲,谷宣不懷好意的陰笑道:“原來問的是這個,姓衛的,我們大小姐當然回去了,‘六順樓’樓主的義女不回‘六順樓’,莫非還要回你‘勿回島’?”咬咬牙,衛雲又道:“她——她可說了些什麼?”揚起了眉,谷宣好像十分驚異:“她說了些什麼,什麼說了些什麼?”怔了一怔,衛雲硬著頭皮道:“我是指,呃,有關‘勿回島’和‘六順樓’解怨化仇,聯手言和的事…”目注衛雲,谷宣兩頰抖動,喉結顫抖,他終於忍不住放聲笑起來,他笑得捶捧腹,淚涕齊出,就像是看到了一件什麼天下少見的滑稽事一樣,笑到都直不起來了。

好一陣,衛雲才強忍羞辱的怨氣,難堪十分的道:“谷宣,我不認為這件事會有這麼好笑!”拭著眼角笑出的淚水,谷宣顫魏魏的手指衛雲道:“我說少主——‘勿回島’的大少爺,將來主盟天下武林的大頭腦,你,呵呵呵,莫非有什麼病?抑是你——不大正常了!”衛雲生硬的道:“怎麼說?”了口氣,谷宣像是竭力壓制自己不要再笑出來,他扁著嘴道:“我說,衛大少主,你們‘勿回島’妄想獨霸武林,一統江湖,而我們‘六順樓’卻也有個雄心壯志來整頓兩道,主盟天下,所以,你我利害衝突,無以互利,便很自然的形成對頭死敵,這個關鍵,你明白?”衛雲冷冷的道:“說下去。”谷宣又笑著道:“我們彼此之間,刃也過,血也過,而你們硬以卑鄙手段綁擄了我們樓主義女,但是上天保佑,水姑娘機警無比,終於歷盡艱險脫出危難,在這種情勢下我們雙方可謂勢不兩立加上仇怨疊深,‘六順樓’上下人人皆以殲殺‘勿回島’及其爪牙為當務之急,恨不能生啖爾等之,活剝爾等之皮,水姑娘更是切齒痛恨,一心盼望儘快消滅你們,染你們的血以除她心頭之恨,衛大少主,在這樣的形勢下,你居然說出水姑娘回去之後竟有倡和聯手之議,這豈非滑天下之大稽?豈非是你的腦筋有了病?”硬生生的嚥了口唾,衛雲緩緩的道:“谷宣你所說的話,徹頭徹尾是一片謊言,而且,還是一篇編得低劣的齷齪謊言!”大笑起來,谷宣道:“那麼,告訴我,實情是什麼?”衛雲不再猶豫,他率直的道:“水冰心不錯是我們擄來的,她和我不錯也有過沖突,但那都已成過去了,我們在這種敵對的環境中相遇又發生了情,於是,她委身嫁我,我們成了夫,既成夫,我們彼此全不願自己的親人互相殘殺,同室戈,所以,她回去勸說澹臺又離罷戰言和,我也向我們的人力主化仇解怨,這也無非是為了千百條生命的延續,無非是為了血緣姻親的融洽相處;眼前,我們力量稍見薄弱,但我們絕不會引頸就戮,我們之一再容讓忍耐,便是全為了我告訴你的這些——莫令人命空拋,鮮血妄,以及使我們彼此間的關係益發難堪的惡化!”谷宣滿臉的古怪表情,他詭異的道:“衛大少主,我不得不佩服謊言編造得高明,我和你一比,可真是望塵莫及,差上了好大一截,但是,這隻能當故事講,去哄哄那些天真未泯的孩子,來騙我,你卻未免太幼稚了,隨你怎麼說,事實勝於雄辯,真即是真,假即是假;你把一樁莫須有的事情說得如此活龍活現將一段血海深仇改頭換面變成了才子佳人的美滿故事,你的想象力也真叫豐富了,抱歉的是,這僅乃你虛構的笑談而已,實際上全不是這麼回事,非但不是這麼回事,而且完全內容相反!”衛雲憤怒的道:“我說的句句真話,我們情的發展雖是有些奇妙玄異,但卻是事實!”臉一變,谷宣大喝:“一派胡言,滿口放!你想叫誰來相信你的鬼話?衛雲,你破壞水姑娘閨譽,中傷她的名節,你不但可恨可惡,而且毫無人格,典型的市井無賴之徒!”衛雲額際青筋浮突,雙目怒瞪:“谷宣,你們不要執意混淆黑白,隱瞞事實真相,這樣做只會增加人命的傷亡,令水冰心痛苦終生!”谷宣的眼眉一跳,他咆哮道:“住口,姓衛的,你完全在胡扯一通,在那裡瘋言瘋語,亂編亂語,簡直是痴人說夢,可笑又復可悲!”衛雲大吼道.“水冰心出來和我見面對質!”豁然大笑,谷宣輕蔑的道:“我看你是患‘失心瘋’了,你是什麼東西?什麼玩意?馬上就要變成階下囚斷頭鬼,想見我們樓主千金,你配麼?”衛動的叫道:“谷宣,你們這樣做會後悔的,水冰心是我子,她不忍心目睹雙方親人爭戰拼殺,這才揮淚離開我們回去勸說澹臺又離,你們不體諒他的苦心,不接受她的摯誠,更要陷她於不義麼?”

“呸”了一聲,谷宣厲聲道“信口雌黃的混帳東西,你憑什麼空口指認水姑娘是你子?”衛雲大叫:“我們有媒作證,有信有物!”狂笑如雷,谷宣不屑的道:“下三濫的謊話,什麼媒證,也不過是你們‘勿回島’及那批走狗們的瞎鬧瞎哄,一面之詞,可有‘六順樓’女方的媒證,什麼信物?水姑娘受擄多,遭盡折磨非刑,她身上的釵環佩還不是早已被你們洗劫一空,如今卻拿出偽作信物?罷了罷了,衛雲不用再說下去,越講便越顯你的無知,越講更越顯你的瘋癲與可笑,呵呵,‘勿回島’的少主居然是這麼一個單相思成了狂態的白痴!”衛雲暴吼:“你胡說!”谷宣突然神冷酷的道:“姓衛的,不要再在這裡出醜了,我老實告訴你,我們水姑娘不但仍是一位清白無瑕的黃花大閨女,而且,她這趟脫險歸去,我們樓主已為她擇好了一門婚事,擇成婚,我更告訴你,對方親家比你不知強上多少倍,新姑爺就是獨霸遼西的‘鐵家寒’少寨主鐵錚強——你或者可以在我們圍擒之後苟延殘,但是,若你再--味胡言亂語,損及水姑娘名節,你就罪加三等,求生不得了!”衛雲額頭兩邊的“太陽”不住在“突”

“突”跳動,汗水也自鬢間鼻端沁出,他乾澀的嚥了口唾沫,沉重又痛恨的道:“你是說一一澹臺又離已將我的子水冰心許配給了別人?”谷宣暴烈的大吼:“不知死活,胡言亂語的潑皮無賴,哪個是你的子,你純是在自說自語,無中生有,姓衛的你這是下無恥加上瘋癲!”這時——一一個“一道金”的大漢閃身而出,向谷宣躬身道:“稟大首衛,姓衛的狗才如此汙衊樓主大千金,還請大首衛下令拿下,由小的再給他一頓鞭子!”衛雲目光-掃,不由頓時咬緊了牙關,原來,這個“一道金”的角不是別個,正是以前曾經在樹林裡揮鞭狠笞過他的尚魁!

谷宣嘿嘿冷笑,道:“尚魁,你來得正好,你可以說,說水姑娘對姓衛的是如何個痛恨法,水姑娘可不比誰都希望拎了姓衛的頭!”猙獰的一笑,尚魁道:“大首衛說得一點不錯,大小姐對姓衛的恨之入骨,昔往便曾親口諭令小的們給他上過刑,又待小的鞭笞過他,大小姐對此人的影響可謂惡劣到了極處,這遭脫險歸去,更是痛心疾首,發誓要取姓衛的一條狗命復仇雪恥!”半眯上眼,谷宣道:“你聽見了!衛雲,歪曲事實與惡言中傷的本領,你猶算不上最高明的,何苦自己找這種難堪?”衛雲心中是一陣陣的絞痛,肚裡是一波一波的泛酸,他緩緩的搖搖頭,憂鬱又陰沉的道:“事情的真像如何,相信彼此俱皆心中有數,谷宣,再多說了也是無益,我已盡到了我的本份,傾竭了我的力量,你們堅持你們錯誤的做法,強橫歪曲一意孤行,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最後我要告訴你們——不是我不容讓,是你們咄咄相,不是我不忍耐,是你們趕盡殺絕,一切的嚴重後果,完全要由你們承擔!”谷宣大喝道:“利口小子,任你說得天花亂墜,舌上生蓮,也一樣起不了絲毫作用,該怎麼辦還是要怎麼辦!”那個“五道金”的人物厲聲接道:“大首衛,我們何妨先拿下姓衛的加以懲治,也好叫他及‘勿回島’的餘孽們知道造謠生事的後果!”冷然笑了,谷宣道:“我再給他們一個最後的機會-----衛雲,你回去和你的同盟商議商議,降是不降?記住,你們只有半炷香的時間可供考慮!”衛雲沒有再說什麼,轉回身去,步履艱辛的攀上山坡,來到田壽長與舒滄身側之後,未曾開言已經先嘆了口氣。

舒滄的臉業已相當難看,他肥厚的下頷顫抖了一下,低沉的道:“雲,你方才下去和他們所講的話,我們也大多聽到了…唉,委屈了你!”田壽長鐵青著臉,冷森的道:“‘六順樓’玩得好把戲!居然死推活賴,硬不認這筆帳,簡直可恨可惡到了極點,還有你這畜生也是不義氣,堂堂的一島少主,何須降尊紆貴跑到人家面前受這種奚落和羞辱?他們把你看成了什麼人?一個江湖走卒?一個武林末?你是我與展老鬼的孩子,是我們的骨,是我們一生希望所寄——我們平素尚不說重言-句,憑什麼叫‘六順樓’的人如此侮罵嘲諷?這等的窩囊氣不獨對你,對整個‘勿回島’上下也都是一種莫大恥辱!”衛雲表情僵木,默無一語,牙齒都深深陷入了下之內!

舒滄忙道:“好了,好了,孩子也受夠了氣,你再責備他不是更增加孩子的難過,‘六順樓’的人全不是些玩意,實則也不能怪雲…”磨牙如刀,田壽長恨進心髓的道:“他們這樣奚落雲,羞辱雲,比用錐子剜我的還要痛苦…這些殺千刀,天打雷劈的惡畜生,使盡了刁手段,說盡了偽言狂語,猶如如此刻毒霸道,我要不叫他們血相償,就不算是姓田!”舒滄慢慢的道:“這口鳥氣我也一樣難以嚥,看情形,他們是早就商量好了用這種辦法及言詞推搪否認——此計不可謂不不毒,他們本將事實顛倒,歪曲真象,再把說法全部更易,局外之人,還確實難以分清是非,搞明曲直呢…”田壽長暴的道:“雲,現在你算死了心了吧?”衛雲的眼皮一挑,他沙沙的道:“二叔,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冷酷的一笑,田壽長道:“‘六順樓’打得好主意——如此一來,既可否認婚事,避免姻緣糾纏,又能聚兵相圍,攻我之弱,更在道義人情上不落外間以口實,再替水冰心另找一門婆家,把她與我們之間的關係斬得決斷,將一切發生的事推個乾淨;沒有了牽連,掩飾了隱衷,否決了親情,然後,堂而皇之的以眾凌寡,圍殲我們,好計,真是好計,我委實佩服這獻計之人!”舒滄憤怒的道:“澹臺又離一定以為我們這批廢兵殘勇已成甕中之鱉,久戰之下元氣大傷,實力倍減,看著我們好吃,這才不肯言和罷爭的,設若我們兵強馬壯,聲勢雄厚,他豈會這般絕決蠻橫?”頓了頓,他又恨聲道:“孃的,我覺得澹臺老鬼似乎有點惡丈人窮女婿的味道,一心妄想巴結有勢力的人,拼命打擊那不得意的,卻不管女兒到底願意跟誰!”田壽長陰沉的道:“他生了雙勢利眼,一付毒心腸,我就叫他走著瞧吧,看是他後悔,還是我們真個‘沒落’了!”衛雲暗啞的道:“二叔,谷宣限我們在半炷香之內作最後答覆!”雙目中血光隱現,田壽長狠狠的道:“不用半炷香,現在就可以答覆他了!我叫這些王八羔子狂,叫這些野生雜種刁…他們馬上就會知道,會體驗‘血橫飛’是個什麼情景,什麼味道!”舒滄手中沉重的“鐵竹”往地下用力-柱,切齒道:“幹吧!”於是,田壽長踏前幾步,振吭大喝:“谷宣,你這‘六順樓’的頭號狗腿給我聽著——甭在那裡吶喊,危言恫嚇,想要我們不戰而降你是在做夢,有種的滾上來刀口子下見真章!”雖然“勿回島”方面的最後決定,業已在“六順樓”的預料之中,但田壽長這一番叫罵,卻仍令谷宣及他的手下們群情憤,怒火燒頭:谷宣的一張褚赤面上頓時泛起了紫紅,他大吼道:“田壽長,你們可真是要見了棺材掉淚?你們是存心不想活啦?”

“呸”了一聲,田壽長咆哮:“老子們頭可斷,血可,志不能屈,姓谷的,你們有本事就放馬過來,看看誰能活剝了誰!”山坡下,谷宣長嘯如虎,他尖叫:“六順樓的兄弟們,給我衝!”一片震撼天地的殺喊聲立時便像漫山的野火鋪地卷至,刀如林,刃炫眼,三排‘六順樓’的大漢約有四百多人,就在谷宣一馬當先之下,水也似的上了山坡!

田壽長暴吼:“給我殺那狗孃養的!”連珠強弩的構括連串密響,亮晶晶的沒羽鋼矢便飛蝗驟雨一樣閃耀著溜溜的光芒呼嘯彈,立見人仰刀拋,軀體翻滾,照面間“六順樓”的先頭已有二十多人栽倒!

但是,人家的來勢,卻也銳不可當,兇悍無已,十數名肩繡金線的高手在谷宣率領之下躍掠騰旋,快捷無比,眨眼間已撲到了坡上。

舒滄狂吼著奮力去,口中大喝:“我劈死你們這群瘋狗!”半空中,人頭飛閃,兩名“五道金”的人物又截住了舒滄,甫一接觸,雙方已不要命的狠幹成一團!

一聲霹靂起處,谷宣殺氣騰騰的抖掌劈翻了兩名“勿回島”這邊的青衣大漢,他身形暴閃,大喝道:“我來收抬這老花子!”田壽長的“大魔爪”便在這時狂風似的捲了過去!

“谷老狗,你爹還在這裡候著呢!”兩個人猝接倏開,一閃又進,谷宣便以他那雙奇奇厚,如古銅的巨靈之掌住了田壽長揮舞翻飛的“大魔爪”!

雲目光冷酷,肌緊繃,他貼地暴轉,雙錘起處,四名“六順樓”的人物已飛上了半天,當滿空的鮮血濺灑,又是四個朝不同的方向摔了出去!

斜刺裡,人影晃掠,一名“四道金”的角已向他衝了過來!

雲嘴緊閉,半聲不吭,正待對這來敵施以痛擊,他身後“仙人杖”金泗已猛的撲上,摟頭七十七杖攻得那位“四道金”連連後退,金泗大叫:“少主,這個不成氣候的東西怎配與你動手,我來待他!”足尖倏旋,人影飛去,衛雲的左錘由下往上“砰”的一傢伙便將一名撲來的敵人搗上了半天高,右錘暴斜,另一個“六順樓”的仁兄也將一顆大好頭顱“咔嚓”一聲變了一枚血糊糊的爛柿子!

金泗杖繞如龍,他大喊:“利落!”衛雲彈升三丈,連串翻滾而下,就在他連串的翻滾中,但見人頭崩裂,漿水四濺“噗嗤”

“砰叱”

“砰叱”之聲不絕於耳,此起彼落,一溜溜的猩赤光芒漓漓噴灑,形成一幅又怖慄,又奇異的景象!

幾聲怒叱在這時響起,幾名“三道金”的角,已經分自兩側圍抄向衛雲!

一般的情勢來說“六順樓”的人多是不錯,但他們只能在“面”上佔上風,而“勿回島”這邊卻在“點”上制了先機“六順樓”的兵眾“勿回島”則將,在這頭-個回合上“六順樓”並沒有撈著便宜!

不過,苦就苦在包不同與他的手下,另加上“花子幫”的弟子了,他們布在這第一線上約有三十餘人,可是卻得和數約四百名的敵人廝殺混戰,其處境之艱困自是可以想見的,幸虧還有“花子幫”的兩位長老童吉、童祥兄弟支持撐著,二人聯手合力穿斬殺於敵人之中,這才勉強能和“六順樓”的大軍糾纏,可是,人數委實差了太遠,便是眼前能得住,時間上也不會太久!

這時-一與谷宣正火併得難分難解的田壽長嗔目大吼:“雲,你還不趕緊待那幾個小王八羔子快去協助一干孩兒,猶在那裡和他們磨蹭什麼?”不用田壽長這幾句話,那三位與他對陣的仁兄亦老早便吃不住了,衛雲以一敵三,非但攻勢凌厲悍猛,而且其輕鬆自如、揮灑暢之處更充滿了一股“牛刀小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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