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難消宿怨排兇陣為釋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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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用威聽了這話,卻是不心頭一動。原來在他去年所收的六個弟子之中,除了劉大為之外,的確還有一人是由於這位“盧三爺”的關係才能列入他的門牆,不過名義上的介紹人不是“盧三爺”而已。

這位“盧三爺”名叫盧香亭,和史用威乃是八拜之,他在北五省的遊廣闊,也不在史用威之下。盧香亭有個師弟,名叫丁紹,兩人並非一師所授,只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盧香亭的師叔伯很多,史用威也不清楚丁紹是哪一位師伯或師叔的弟子。史用威尚且不清楚,旁的人知道他們是師兄弟的就更是寥寥無幾了。

丁紹在武林中的聲名遠不及盧香亭之大,和史用威的情也遠不及盧香亭之深,他有個侄兒名叫丁進,想拜在史用威門下,恐怕自己情不夠,請盧香亭代為說項。

這個丁進就是盧香亭與陽天雷密室定謀所要扼道的那個到史家“臥底”的細了,當然史用威是並不知道,甚至連做夢也想不到的。

盧香亭也當真是狡猾無比,他是以偽裝的“俠義道”在武林中活動的,和義軍的領袖也頗有情。他知道義軍要派一個人充當史用威的弟子,作兩者之間的聯絡,而他又與劉大為有通家之好,算是劉大力的“世叔”於是便慨然以劉大為的介紹人自任,將劉大為薦給史用威作弟子。至於丁進,雖然是經他說項方能列入史家門牆,但名義上的介紹卻不是他,而是丁進的叔叔丁紹。因此丁進入史家的原委,只有史用威自己明白,劉大為是並不知道的。不過史用威聽了褚雲峰的說話,雖然是不心中一動,但因他和盧香亭有數十年的情,本就不會想到他這位拜弟是金虜的細,更不會懷疑他把丁進介紹進來是對自己有甚陰謀。而褚雲峰乃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人,他當然是不會把這件事情對褚雲峰說出來了。

且說盧香亭在得到劉大為說明了他的身份之後,得意洋洋地便即冷笑說道:“你要打聽我是什麼人,現在你已經知道了,該輪到我問你啦?請問你為什麼要到處找人查問我的底?”褚雲峰思疑不定,心想:“難道是我認錯了人?”但他看了又看,這位“盧三爺”的確是他曾經在陽天雷密室中見過的那個人,決不會錯!

褚雲峰把心一橫,暗自思忖:“事已如斯,也只有和盤托出了。”當下也就跟著冷笑說道:“盧三爺,咱們是曾經見過面的,你不記得了麼?”盧香亭勝算在,不慌不忙地淡淡說道:“我見過的人不知多少,確實是記不得了。請問你是在哪裡見過我的?”褚雲峰朗聲說道:“金國國師陽天雷的密室之中!”此言一出,滿堂賓客皆是大吃一驚,片刻之後,罵聲四起,但罵的卻不是盧香亭而是褚雲峰。因為沒人相信他的說話。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盧三爺焉能與陽天雷有甚往?”

“這小子含血噴人,一定不是好東西!”褚雲峰不理那些人的喝罵,提高了聲音繼續說道:“不但如此,我還曾聽得他們密室商議,要派一個細來史家臥底!這個細是史老英雄去年所收的六個弟子之中的一個!”他用上了“傳音入密”的內功,在賓客們的紛紛喝罵聲中,仍是每一個字都聽得十分清楚。

但他話猶未了,只聽得一片鏗鏗鏘鏘的刀劍出鞘之聲,史用威的十八個弟子,除了劉大為一人之外,都拿出了兵器,將褚、谷二人圍在當中了。

史用威喝道:“且慢,待我問個清楚!”隨即指著褚雲峰冷冷說:“你說在陽天雷的密室之中見過他們,那你又是什麼人?”褚雲峰尚未回答,盧香亭卻已在說道:“這還用問,他能夠在陽天雷的密室之中進出,當然是金虜的鷹爪無疑,哼,憑他剛才顯的那手功未,我就可以知道他的來歷!

”史用威霍然一省,口問道:“他用的可是天雷功?”盧香亭道:“一點不錯。聽說陽天雷手下有個師侄,名叫諸雲峰,想必就是他了。”史用威道:“大為,你認識他,他是不是叫褚雲峰?”劉大為道:“不錯,但,不過…”史用威道:“不過什麼?”褚雲峰亢聲說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錯,我就是褚雲峰,但我是義軍的朋友,並非金虜的鷹犬!金虜的鷹犬正是這位‘盧三爺’!”丁進混在人叢之中喝道:“不能讓這小子含血噴人,誣衊咱們師父八拜之的盧三叔!大夥兒把他宰了!”劉大為連忙叫道:“且慢,且慢!”史用威道:“好,大為你說,這姓褚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幸虧劉大為在義軍的身份是一眾同門都知道的,而他又是盧香亭所薦的人,史用威和一眾弟子方才對他沒有懷疑,肯聽他的說話。

劉大為訥訥說道:“這位褚兄是說得不褚,他的確是表面替陽天雷做事,暗中卻幫助義軍的好朋友。但他說盧三爺和陽天雷勾結,這卻恐怕、恐怕是他看錯人了!”丁進冷笑道:“他誣衊盧三爺的話當然是假的!否則你劉大為豈非也是細了?”盧香亭冷冷說道:“大為說的倒也沒錯,這個褚雲峰的確是曾經和義軍有過來往的,不過,他卻並不是義軍的朋友。大為,你們都上了他的當了!”劉大為大驚道:“那麼他是什麼人?”要知他雖然對褚雲峰的底細知道得十分清楚,但他對盧香亭也是不敢有所懷疑,因此在他聽了他的說話之後,就不由得大為惶惑!

史用威卻是大喜道:“對啦,三哥,你的消息一向靈通,想必是已經查清楚了他的來歷?”盧香亭緩緩說道:“不錯,去年我在大都,已經摸清楚了他的底細。他用的是苦計,假裝背叛陽天雷令得義軍相信他的,其實他始終都是金虜的鷹犬!”盧香亭的確不愧是個老巨猾之輩,反咬一口把褚雲峰說成了一個兩面三刀之人,這樣一來,就是劉大為要替褚雲峰辯護,別人也不會相信,只當劉大為是受了瞞騙的了。

當然盧香亭的說話之中還是有許多破綻的,但在群情洶湧之下,誰也不會那樣細心的推敲,當下人人喝罵,登時就把諸雲峰和谷涵虛包圍起來,只等史用威一聲令下。

褚雲峰大聲說道:“是什麼人和你說的?你既然知道我懷有陰謀,為何又不早去通知義軍?”這兩個問題正是擊中了盧香亭的要害,但可惜眾人都受了盧香亭“先入為主”的說話影響,怒罵如雷,把他的聲音都掩蓋過了,本就不想聽他的說話。

丁進叫道:“師父的壽堂豈能容得這兩個細混入,把他們亂刀宰了!”史用威道:“好,先把他們拿下再說!”史用威是個比較細心的人,雖然他對盧香亭也是不敢有所懷疑,但卻隱隱到事情有點蹊蹺,是以想把褚、谷二人擒下之後,再找人證對質。

一聲令下,史用威的十六名弟子,除了劉大為之外都亮出了兵刀,一擁而上。武當四大弟子也都拔劍出鞘,堵了他們的退路,防備他們突圍而出。

是束手受擒還是奮起一戰?束手受擒固然可以避免和史用威衝突,但只怕他們雖然不加抵禦,史門弟子之中仍是有人把他們置之死地的,丁進那明晃晃的利刀就已經堪堪要斫到褚雲峰的身上了。

褚雲峰驀地心頭一動:“這廝為何特別兇惡?”心頭一動,登時出手,一招大擒拿手迅如閃電,抓著了丁進的手腕,把他舉了起來。

只聽得一片叮叮鐺鐺的聲響,原來史門的那幾十個弟子來不及收手,兵刃都已朝著他們斫來了。史用威和武當四大弟子恐怕傷了丁進,連忙出劍格住,反而不用褚、谷二人出手了。

史用威喝道:“把我徒兒放下!”褚雲峰道:“史老英雄有命,豈敢不從?但你這個徒弟的來歷如何,和這位盧三爺有否關連?我們很想知道,尚盼老英雄不吝見告!”史用威心中一動:“他們似乎知道丁進是三哥引薦的,這事確是有點蹊蹺。”但以他的身份,又豈能受人挾持,當下怒道:“史某人收徒之事,與你們無關!你們捉了他才向我問,更屬無禮!”褚雲峰笑道:“我這一著乃是出於無可奈何。老英雄既然不肯見告,我們只好將令徒帶走了。”史門大弟子張逛喝道:“你們把我一個新入門、學藝未的師弟拿為人質,算得什麼好漢?”谷涵虛冷笑道:“你們以眾凌寡,這又算得什麼好漢?”史用威面紅耳赤,喝道:“好,你們先退下去,待我和這兩位好漢單打獨鬥。只要你們哪一位贏得我的這口大刀,我打開大門,任憑你們出去。我們師徒,決不阻攔!”本來,他說了打開大門,任憑你們出去,這已經是含有“決不阻攔”的意思了。他之所以不嫌累贅,重複一句話中,實是另有意思。因為他只提“我們師徒”四字,“我們師徒”當然是不包括賓客在內。

武當派掌門大弟子喬元壯立即說道:“割雞焉用牛刀,我們武當派四人和這個姓谷的有仇,願為史老英雄了卻此事!”谷涵虛道:“好,那你就劃出道兒來吧!”喬元壯道:“我們四人是師兄弟,你們兩人也是師兄弟,今正好一較高下!”谷涵虛冷冷笑道:“原來你們四位要和我們二人決一勝負。不錯,這也是很公平呀!”喬元壯麵上一紅,說道:“你是我們武當派的公敵,我可不能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如果你認為我們是恃多為勝的話,那也可以把姓褚的撇開,你那姓褚的師兄由史老英雄發落。我和張師弟只與你姓谷的決一死生。”原來喬元壯深知谷涵虛“天雷功”的厲害,自忖單打獨鬥,決計不是谷涵虛的對手。但他拉張元吉作他的幫手,卻也不能說他無理。因為張元吉與谷涵虛有奪之辱,折劍之仇,用江湖術語來說,乃是“正主兒”他雖然是在“報仇”這一件事上做文章,當然不能少了“正主兒”張元吉。至於他自己則因是武當派的掌門弟子,既是為師門榮辱作戰,他必須親自出馬,這也是理所當然。

谷涵虛哈哈一笑,說道:“我沒有說你們不公平呀,何須曉曉置辯?你劃出的道兒,我們一律照辦。但有一句話,我們必須問個清楚!”喬元壯道:“有話快說,有快放!”谷涵虛笑道:“喬元壯,你嘴裡乾淨一些好不好?咱們是手底見輸贏,可不是和你鬥嘴的呢。我只是要問你:你們武當派的替史老英雄出頭,是否也能替史老英雄作主?比如說,我們若敗了,當然是任憑你們發落;但倘若是我們僥倖勝了,那又如何?是否要我們和史老英雄師徒再鬥一場?”史用威冷笑道:“你們有多大本領,勝得了武當四俠?如今武當四俠要和你們算帳,老夫當然要讓四俠作主,何須再問?”谷涵虛道:“這麼說,你是不再出手的了?”史用威怒道:“你也忒小覷老夫了,難道老夫還能用車輪戰來對付你們?只要你們能夠在武當四俠的劍下逃出命,老夫打開大門,恭送你們出去!”原來史用威見識了他們的天雷功,自忖也是沒有取勝的把握,是以樂得讓武當四俠把事情招攬過去。在他的想法,以武當四俠的劍法,四人聯手,當然必勝無疑。

褚雲峰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樣!”

“這裡可不是比武的好場所。”喬元壯道:“好,咱們到外面去,免得破壞了史老英雄的壽鑾。”張元吉發出嘿嘿的冷笑:“請呀,請呀,哼,今是你們自投羅網,我也不怕你們逃!”他的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但在憤怒之中,卻也含有幾分快意,似乎極有把握就可以手刃仇人一樣。谷涵虛心中一動,想道:“他是我手下敗將,何以如此驕狂,莫非他新近練成了什麼厲害的本領?”當下便由史用威在先帶路,把雙方帶到了後園的練武場中。

武當派的劍術馳名天下,但這次武當四俠卻要聯手對付兩個來歷不明的少年,眾賓客都是驚詫不已,人人懷著好奇之心,當然是不願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爭先己恐後地跟著去看他們比武了。

武當四俠四方站定,把褚、谷二人圍在當中。喬元壯道:“你們兩人還不出招,更待何時?”他自以為穩限券,因此樂得故示大方,讓褚、谷二人先行出招。

褚雲峰向谷涵虛打了一眼,谷涵虛眉頭略皺,但隨即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願意依認。喬元壯冷冷笑道:“你們裝神鬼,也是無濟於事。出招吧!”谷涵虛冷笑道:“我的師兄是慈悲為懷,叫我不要取你命,你既然胡亂猜疑,我就索和你明白說了!好!接招!”兩人唰地拔出劍來,劍中挾掌,雙劍雙掌,同時併發。只見劍光如練,掌風呼呼,方圓數丈之內,沙飛石走。靠近場邊的賓客,都有點立足不穩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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