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不但野放肆，而且還到處闖禍。”福康安的聲音裡有怒有怨卻無情“不知給我結下了多少仇家。你現在還跑來做什麼？是不是一定要拉著我，打到嘉親王府，惹上殺身之禍，你才滿意？”崔詠荷身體顫抖直如秋風中的落葉，眼睛直直地盯著福康安，卻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拼命地咬著。紅的血，在夜裡也顯得有些黯淡地化為一縷淡淡的紅線，自她上滑落下來。

王吉保臉不忍之，紅衣女輕輕地低呼了一聲，福康安卻本連正眼也沒有看她一下，放下了轎簾“走！”沒有人再看向她，轎子馬上被抬進了傅府黑的大門內，沉重的府門隨即關上，隔住了她悽絕的視線。

崔詠荷不知道的只是轎子才一進府門，轉過門旁，就馬上停下，轎伕們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紅衣女輕輕自轎中走出來，可是福康安卻一下也沒有動。

他已經用所有的神、全部的意志來控制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使自己不至於會忍不住衝出去，抱住崔詠荷在夜風中無助顫抖的身體。以至於現在，整個身體仍處於麻木緊繃的狀態，甚至連下轎的動作也無法完成。

王吉保小心地湊近，見高高掀起的轎簾的暗影裡，福康安臉上有一種比死更悽慘的表情，一陣悲涼，低聲道:“三爺！”埃康安微微閉上眼“她還在外頭嗎？”王吉保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敢再說話。

崔詠荷一直靜靜地站在夜風中，過度的震驚使她甚至無法出悲哀的表情，一直睜大的雙眼，卻連一滴眼淚都不出來。

她只是怔怔地站立著，凝望著傅府，無情緊閉的大門，門前高掛的那隨風擺動、忽明忽暗的燈籠。

本能地雙手抱，想要在這寒冷的夜風中尋找一縷溫暖，卻覺整個身體如同浸在冰水裡一般再也沒有絲毫熱意和半點活氣。

那樣美麗的女子，她是誰？她是誰？

為什麼，她打扮得這般明豔照人，光華奪目。

也許是因為夜風襲人之故，她的臉已經青白得不見血，在黯淡的燈光下更顯憔悴，即使沒有鏡子，崔詠荷也知道披頭散髮、衣破裙亂的自己，此刻是多麼地難看。

相比之下，那個女子的美麗，更是叫人銷魂吧？

她是誰？她是誰？

崔詠荷一直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傅府的大門，可是時光逝，卻不見那女子再乘轎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已開始有濛濛閃爍的光芒，很快大街上就會有無數行人了。崔詠荷搖搖晃晃地轉過僵木的身體，終於艱澀地一步步走開了。

直至此時，淚水才開始自眼中下來。

埃康安，你可知道，其實，我也可以很美麗，其實，我也能夠很溫柔。

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

十二歲，從十二歲開始，我便是你未來的子，可是，這麼多年，我從來不曾打扮得漂亮亮地出現在你面前。

我總是故意裝得又又野又髒又難看，好不容易想要同你和好，不是被雨淋得一身狼狽，就是為了掩爹孃耳目而不敢打扮。

埃康安，我本來以為，以後，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可以讓你看到我最美的一面，原來，是我錯了。

那樣美麗的女子啊，想必是比我這個永遠又髒又亂又愛發脾氣又總闖禍的人好吧？

埃康安，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

我看不得你受辱，我看不得旁人傷害你，所以我錯了嗎？

我真的為你閣下了大禍，令你氣怒至此嗎？我錯了嗎？

埃康安，我錯了嗎？是不是，從一開始，從十二歲那年，我就錯得徹徹底底？

埃康安，我愛你，錯了嗎？

四更半，天邊才出半縷晨光，崔名亭的轎子已等在了府門前，準備送老爺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