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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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駕車的士兵回答:“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個黑衣人。隊伍後面炸響後我們正要往那邊支援,突然從路邊的叢林中跳出那個黑衣人,掀開車簾對準王爺就是一劍,刺完就跑了,動作很快我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人已經不見蹤影。”檀香做了簡單的傷口處理後對周圍人說:“將他抬上車。”幾個士兵七手八腳地將鳳玄城重新抬回馬車。檀香阻止住要跟上車的小瑤:“車內地方小,人一多他就無法呼,你還是在車下等吧。”她原本懷疑小瑤與這起意外有什麼關係,但是眼看小瑤如此著急傷心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更何況,以這丫頭的脾氣,即使是她乾的,也不可能裝成關心的樣子忙前忙後才對。

但是,如果不是她乾的,又會是誰?世上到底有誰如此痛恨鳳氏兄弟,一定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

鳳玄鈞也已趕到車下,掀開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有人用劍刺傷他。”檀香說:“你先去忙吧,這裡有我。”鳳玄鈞一步就躍上車廂,看著鳳玄城昏厥的樣子,眉頭深蹙:“他傷得很重嗎?”

“很重,不過,不會死的。”檀香給與他安的一笑:“你放心吧。”鳳玄鈞深深看了她一眼,下車去了。

檀香低頭望著鳳玄鈞,輕聲低語:“你們到底還是骨兄弟。雖然表面上有不和,但他還是關心你的,所以,我也絕不會讓你死。”她的手掌按住他的口,七彩的光圈從她的手心中漾開,籠罩在鳳玄城前的傷口處。柔和的七彩如佛光普照,暖暖地投進他的身體,封閉了他斷裂心脈的,所有血也不再外,連疼痛都在一點點地減退消融。

鳳玄城糊糊地睜開眼,依稀看到一張慈祥、端莊,美麗的臉。他看不清那張臉到底是誰的,只是好像所有的痛苦在逐漸地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平靜祥和。

“你…是…誰…”他的聲音還很虛弱。

那張臉對他淡淡地笑笑,袖口從他的臉前劃過,一陣檀香氣後,他進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隊伍被炸,鳳玄城遇刺。鳳玄鈞從軍以來還從沒有遭受過如此嚴重的重創。此時他心頭的憤怒可想而知已經到達什麼樣的地步。

氨將們將隊伍重新集合好後向他稟報:“傷者一百二十一人,死者十五人,馬匹損失四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被鳳玄城從皇城押運來的糧草因為數量過多,鳳玄鈞要求分批而運。今天跟隨他們同行的只是一小部分,損失也並不大。

但是人員的傷亡是最讓人痛心疾首的。鳳玄鈞虎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要是讓我查出是誰做的這件事,一定將他碎屍萬斷!”他下令:所有死者就地掩埋,每位死者家中贈與黃金百兩,以安撫家屬。所有傷者送回昨天所住的驛館進行治療,大軍原地整頓一個時辰後繼續行軍。

他來到鳳玄城的馬車前,正好檀香從內走出,小瑤已經搶先一步拉住她的手問道:“他怎麼樣?”

“沒事了,不過仍需好好休息靜養。”檀香看到鳳玄鈞面陰沉地走來,了過去:“那個黑衣人找到了嗎?”鳳玄鈞搖搖頭:“我已經派了一百人在附近林中搜索,不過還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跡。”

“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目的或許就是阻撓你的前行。”檀香的分析與鳳玄鈞的想法如出一轍。

他的目光飄向車內“你以為此事與她有何關係?”他指的當然是小瑤。

檀香說:“似乎與她無關。她看到鳳玄城遇刺,焦急擔心不亞於你。”鳳玄鈞濃眉軒起:“為什麼?”檀香苦笑道:“她說她對明王一見鍾情。”那句“一定要把他到手”的話檀香可說不出口了。

鳳玄鈞冷笑道:“她撒謊的本事還真是高超。”

“你認為她在說假話?為什麼?”

“我素來不信什麼‘一見鍾情’的鬼話。像她這種包藏禍心的人,不去想盡辦法害人就算好的了。難道你不知道,昨夜她特意去找玄城,想讓玄城與她聯手對付我,只不過玄城並沒有答應。誰知道她現在又在耍什麼花樣?”檀香震動地看著他。這件事他如何知道?

從她的眼中看出她的疑慮,鳳玄鈞冷笑道:“你別忘了那驛館內外都是我的人。我雖然不想和玄城為敵,但是也不會任由別人在我的地盤上做不利於我自己的事情。”檀香陡然明白了。原來從一開始鳳玄鈞就派人監視所有人的行蹤,也許她和小瑤的對話他都已經知道了?

她想到鳳玄鈞對付狐妖的那一夜,在院門外埋伏上百名弓箭手的做法。當時她只覺得是他殺心重,做事武斷不講情理。現在想起來,其實是因為他本從未相信過她而已。

不知怎的,她的口處浮起一層淡淡的酸澀,像是失望,又像是灰心。

“今夜,你要留意那丫頭。”他的聲音忽然低下來。

檀香看著他,知道他對小瑤的懷疑之心未減。只是,他對所有人都如此地不信任到底是緣於他出身宮廷,深諳宮廷傾軋,還是因為常年在邊關作戰,與敵人鬥智鬥勇使然呢?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這裡是她最想刺探的地方,只要她肯運用通天之眼,就一定可以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那裡就有小瑤所興趣的秘密,和能讓她動容的東西吧?

他困惑地看她做出如此奇怪地動作,卻並沒有馬上推開她。

“你要是想給我包紮傷口,是不是最好拿些葯材白布來?”檀香這才醒悟過來,發現自己的指尖距離他額頭上的傷口不過一寸的距離而已,那裡到現在還在泛著血絲。

在他面前她不敢使用法術,急忙跑回自己的車廂內找來葯材白布將那些傷口都小心處理好。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車轅上任她包紮,從頭到尾沒說話。

等她終於全都包紮完畢後,她面對他微微一笑:“在戰場上你也沒受過這麼重的傷吧?”他看著她“兩年前,我在巡海時與外來海寇相遇,對方一箭中了我的口。我在上躺了大半年才恢復元氣。”檀香吃驚不已。看他平時威風凜凜的樣子彷彿從來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打垮他似的,於是在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將他看作傳說中的那個常勝將軍。原來他也曾“敗過”但是,身體上的傷害顯然他本不當一回事。

“這輩子,有沒有人傷你傷得很重?”她柔柔地問道。

他笑笑:“重?你認為什麼才算是重?非要斷手斷腳的話我是沒有過的。”

“我是指,這裡。”她用手指指心口。

他的臉陡然變了。即使是渾身浴血他都不曾皺過眉頭,如今卻為她的這五個字連眼神都變得零亂起來。

“你聽到些什麼言蜚語?”他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很不耐煩地說:“與你無關的事情你最好少打聽。”與我無關嗎?她捫心自問。怎麼可能無關?她之所以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要打動他的心啊。如果在他的心中住著一個不可撼動的人,那她拿什麼來打動這扇用冰用鐵鑄成的心門?

垂下眼簾,她沒有再追問下去。有些事情如果對方不想說,你就是問一百遍也不可能知道答案。反之,如果你不去刻意探尋,也許那個答案就會呼之出了。

在鳳玄城車廂內停留多時的小瑤終於從車內走出,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口氣,對檀香說:“你的醫術真是高超,謝謝你救了他的命。”鳳玄鈞冷冷說道:“這句話似乎輪不到你來說。”小瑤低下頭:“的確輪不到我說。我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這樣我心裡也會好過些。”檀香與鳳玄鈞迅速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同時在眼前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今天之事背後所掩蓋的真相,那個策劃血案的人,她的確原本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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