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身落水簾洞苦練三陽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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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慕琴姑娘始而懵然不解,繼而急忙翻開書的第一頁,上面寫著端正的楷書:羅漢十八尊,共計三十六腿,故每兩步有一變化,七十二步,踢完三十六路腿法,按每尊羅漢各人禪悟之不同,表現於寶相之有異,羅漢腿隨亦變化不同。習此羅漢腿者,應先悉一十八尊羅漢各有不同之寶相,先作心領神會,以奠習學腿法之基。
再接著翻下去,每一頁畫著一個羅漢形像、或站或坐,或蹲或睡,或怒或笑…百態俱陳,無一不足。而且每一幅羅漢像下面,都用蠅頭楷書,寫了詳細的說明。
虞姑娘無暇詳細看下去,只是逐頁地翻閱過去,一直翻到最後,另有一段較大的字寫著:三十六路羅漢腿,為少林僧人敗中求勝之絕技,一旦兵刃脫手,頓失先機之時,三十六路羅漢腿急攻下盤,使對方無法趁勢追擊,遂挽頹勢,是凡少林本院派外遊方行腳僧人,列為必學,故特重新詳釋華,以待來者。
少林本院第二十一代掌門玄安謹識並志一點也不錯,這三十六路羅漢腿法,正是少林寺的不傳之秘。
虞姑娘捧在手,口中說道:“奇怪!少林寺的不傳之秘,為何會放在這裡陳列?”她在惑然不解之餘,立即放下手裡那本“三十六路羅漢腿法”又從另一堆書裡出一本來,這本上頭寫著:“武當百步神拳經初步入門。”百步神拳是武當派仗以鎮山立派的看家絕技,武當派的入室弟子,也難得一見,甚而終身為武當弟子,都無法習得一招一式者,為何此地居然陳列著有這種拳經?
虞慕琴此時真是如墜五里霧中,莫知所以,又彷彿是頓入寶山,眼看著成堆的珠寶珍奇,不知如何是好。
她伸手又不停地翻閱下去,只見每一本都是當今武林各大門派中列為不傳之秘,甚而至於連傳說中的黃山白雲谷煉氣士司馬藍所會的煉氣要訣,都被蒐集在這個書架裡,這些武功只要練成一樣,即可在武林中稱霸一時。
當虞慕琴翻到這書架最後一本以後,她放下書本,坐將下來,心裡呆呆地想著:“三眼神婆是何許人?她怎麼有這麼多武功秘笈?她又為什麼將我困在此地?難道…”她想到此處,搖搖頭自言自語說道:“我爺爺是中原四傑之列,名聲是駕凌在各大門派之上,他老人家獨成一宗,我是他孫女兒,我為什麼要學別傷的武功?只要將我爺爺傳給我的武功,練到火候,不是比這武功還要強麼?照說…”她的眼光落到那些書本之上,站起來將那些書本一本一本的放到原來的位置,退到原來上說道:“這是三眼神婆的東西,我怎麼能擅自偷學?”她無動於衷地坐到
上,閉上眼睛慢慢地行起功來,正當她快到人與天會,返虛入渾之際,突然聽到一陣呵呵的笑聲,不知響自何處,只覺得滿房子都是笑聲,虞姑娘心神,立即散去功力,渾身出了一陣冷汗。
她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三眼神婆笑著說道:“好孩子,你的天資固然是好,你的心地倒是更好,我很高興看到飛叉銀龍的孫女兒能有這樣端正的骨氣,老身只是擔心所遇非人,無法使我全心全意償還一筆心債,現在老身放心了。老身要將我們這裡所有東西全部給你。”虞慕琴聽不懂三眼神婆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心債可了?她坐在那裡愕然不知所措。
三眼神婆又接著說道:“孩子!你聽到老身的話沒有?”虞姑娘這才低低地說道:“我聽到了”三眼神婆說道:“很好!你現在躺在上,放鬆一切,澄清心志,掃除一切雜念,任憑這房子裡有任何情況發生,你都要不動聲
,即使有再大的痛苦,你都要忍受。當你實在不能忍受的時候,你就要想到,你是飛叉銀龍的孫女兒,你能
得住!熬得住!”虞姑娘一聽這話,忍不住吃驚問道:“神婆婆!你要我做什麼?”三眼神婆說道:“我要你受苦!好孩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要練就一身武功,出人頭地,將來能夠救你爺爺。你就必須要在此地,忍得住痛苦。”虞慕琴本來想說:“我不要練你的武功。”但是一聽“將來能救爺爺”她又急了,連忙問道:“神婆婆!你說我爺爺怎麼了?”三眼神婆喝道:“現在不要講話,澄清心神,放鬆一切,閉上眼睛,躺下來。”虞姑娘
本看不到三眼神婆在什麼地方,但是,三眼神婆的話,彷彿有無比的威嚴,她不自覺地照著三眼神婆的話做去,合上眼睛,靜靜地躺在那裡。
不到一會功夫,只聽到房子裡突然響起一陣嘶嘶的聲音,隨著這嘶嘶的聲音,房子裡的氣溫,就逐漸地熱起來。
熱!不斷在熱!越來越熱!不一會兒,房裡就如同烤爐一樣,烤得虞姑娘渾身皮都要發裂似的,始而出汗,汗出之後,繼之出油,虞姑娘幾次忍不住要站起來,她如果此時行功調息,雖然不能抵擋這種酷熱,但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但是,她想起三眼神婆的話,要忍耐,到不能忍耐的時候,要記住自己是飛叉銀龍的孫女兒。
虞慕琴她竭力地忍受著這種無情而殘酷的煎烤,漸漸地她覺外表皮膚,已經不再熱了,但是,那些火熱都彷彿滲透到皮膚裡面,逐漸地向她丹田裡凝聚。
逐漸地凝聚,逐漸地凝聚,終於就像是一團雞蛋大小的火燙石子,凝在丹田不動。周身其他的地方,都變得十分舒泰。
虞姑娘心裡還在暗想:“現在才不過半光景,還不知道有什麼災難折磨,還沒有來呢!”她正是這樣想著,突然又聽到三眼神婆笑呵呵地說道:“好孩子!果然不同凡響,別人要三天三夜的工夫,你卻只要半
光景,便可以大功告成,難得!難得!現在你火胎已成,可以起
練功夫了。”虞慕琴一聽“火胎”二字,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睛問道:“神婆婆!你說什麼?什麼是火胎已成?”三眼神婆依然不在房裡,只聽到她的聲音,說道:“你不要怕!方才那一陣炙熱,是老身用特製的‘三陽離火’,滲入你的丹田,凝結成胎,只等到胎氣大成,你便練成了‘三陽離火功’,你也就不枉到此地來,吃了這樣的一頓苦。”虞姑娘用手按著丹田,隱隱可以摸到那圓圓硬硬的一塊,她內心還是十分惶恐不安地問道:“神婆婆!什麼是‘三陽離火功’?我這丹田之內…”三眼神婆笑道:“你不要急!也不要怕!什麼是‘三陽離火功’?將來功成之
,你一定會知道。現在你去到靠右邊第一個書架上,第一排第十三本書,把它取下來。取下來以後,你就在此地好好地研讀,身外的一切,你都不要管它,自然有人招呼你,讀到那時候,老身自然會來接你離開此地。”虞姑娘此時真正是滿懷鬼胎,心情沉重地走到右邊第一個書架,取下第一排第十三本書下來一看,上面寫著:“三陽離火功全部
華秘笈。”下面注著一行小字:“水簾
窟主人方朔手抄。”虞姑娘不解這方朔是何許人?似乎也不是三眼神婆的名字,她打開第一頁,只見上面用硃筆寫著:“三陽離火功是外以陰柔之力,內練陽罡之氣,凝聚而成,本篇所有武功招式,均融會各大門派
絕招式於一爐,如能貫通其中奧妙,再運以三陽離火功,則武功當為天下無敵。”旁邊又寫著一行小字曰:“水簾
窟主人謹識。”虞慕琴此時才恍然大悟,她很
動地叫道:“神婆婆!我真
謝你!”她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三眼神婆說道:“努力苦練,用功學習,就是謝我。”言畢杳然,只剩下虞慕琴姑娘孤伶伶的一個人,在這四面不通風的石窟裡,苦練“三陽離火功”在天山之陽,有汪洋一片,方圓竟達數十里的大湖,名曰:天池。
天池之旁,依山傍水,有幾棟緻的房屋,這房屋起於何時,無人知道,但是,這房屋
緻與堂皇,使人無法想像是如何在這樣的深山裡建築起來的。
九月三秋,天山早已經是積雪數尺,一片晶瑩世界了。這座緻的房屋,大門緊閉,杳無人聲,除了那呼嘯的山風從屋角門前刮過,留下一陣迴響之外,這座房屋就像沒有人居住一樣。
忽然,從天池的那邊,電掣飛馳的奔過來兩個人,在這兩個人後面,有一個皮筏子,上面躺著一個人,由前面的人用手拖著皮筏子,在雪地上滑行。
這兩個人沿著天池邊緣,很快地來到這棟房屋之前,停下身來,站在前面那位中年婦人轉身向後面這位年青的姑娘說道:“雪竹!你先將這位秦凌筠拖到客房裡去,我到後面去看看夫人的動靜。”那年青姑娘剛剛一點頭,只聽得蓬地一震,一隻龐大無比的青鳥,從房子裡,沖天而起,只在半空中打了一個盤旋,立即一收雙翅,唰地一聲,落到中年婦人面前。
那中年婦人面上頓現驚惶之,抬頭向面前大門望去,適於此時,大門呀然而開,從大門裡面走出來一位身材修長,高髻雲鬢都是一片銀白,臉蒙了一片白紗的女人,她走出大門,站在門口,就如同一尊莊嚴女神石像,屹立在人的面前。
中年婦人一見這位面蒙白紗的女人,立即張慌失措,恭謹地行禮說道:“若熙拜見夫人!”年青的姑娘早已經跪在雪地裡,口稱:“竹兒叩見恩師。”那面蒙白紗的女人先朝那中年婦人揮揮手說了一聲:“若熙少禮請起。”隨即就向那年青的姑娘問道:“竹兒!你忘了為師一再叮嚀你的話了?武藝不成,不能下山,如今你的功夫才不過六成,離純青的火候,還是很遠。你忘了為師告誡過你,行百里半九十,愈到最後,愈是重要,你怎麼在這個緊要關頭,趁為師閉關期間,擅自下山?”這幾句話,雖然是緩緩說來,但是,卻是字字威嚴十分,那年青姑娘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微微地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低低地叫道:“恩師!竹兒該死。”那面蒙白紗的女人說道:“為師說是閉關三年,你就擅自下山,如果為師永逝人間,你豈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麼?這種人怎麼可以做我的門徒?”她說到此地,語氣急轉直下,揮手厲聲道:“你與我走!從此以後你休要說是我瓊林夫人的門人。”她如此一揮手,頓時彷彿有一股極強勁的力量,直撞向那年青的姑娘,頓時撞得她接連滾了十幾個翻身,滾到兩丈遠,哇地一聲,吐了滿地鮮血,連帶著躺在皮筏子上的秦凌筠也被掌風震飛數尺。
那中年婦人一見那姑娘被瓊林夫人一掌震傷,當時淚滿面飛身過去,雙手抱起氣息奄奄的冷雪竹姑娘,面向著瓊林夫人厲聲說道:“你怎麼下這樣的毒手?”瓊林夫人當時彷彿微微一怔,冷冷的說道:“朱若熙!你怎麼敢這樣跟我說話。”朱若熙忿然說道:“不錯!過去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我朱若熙不但尊敬你,而且準備將來終身侍奉你,以聊表報答之心,但是,今天你將雪竹打成這樣模樣,一切恩惠都蕩然無存,你跟我的仇人沒有兩樣。”瓊林夫人那一雙眼睛突然
光進
,隔著面紗,也覺得她威稜四
,攝人心魄,但是隻在頃刻之間,她又已緩下聲調說道:“若熙!難道徒兒背師行事,我這為師的連責備也不能責備麼?”朱若熙頓時淚如泉湧,悽聲說道:“雪竹私自下山,的確是應該責備的,我也知道她是錯了,所以我才下山追她回來,但是,夫人!你不能打她成這樣,既有如今這樣一掌,又何必當初要救我們?再說,你也不問清楚雪竹究竟為何事下山,就遽下毒手,你…”她說到此處,幾乎泣不成聲,最後哽咽地說道:“夫人!你的大恩,我們還是不應該忘記,再見!
…
”她抱著冷雪竹,轉身就向天池去路走去。
突然在這時候瓊林夫人在後面一聲叱喝:“若熙,你到哪裡去!你與我回來。”朱若熙抱著冷雪竹轉過身來,滿臉神傷地站在那裡,瓊林夫人低下聲音說道:“此刻她肺腑移位,心脈受傷!你將她抱到任何地方,即使能治好命,一身武功也廢掉了。”突然她又提高聲音說道:“還有她為何故下山,也還沒有說清楚。”朱若熙抱著冷雪竹姑娘,站在那裡,她低頭察看著懷裡的冷雪竹,只見她雙眼緊閉臉煞白,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只剩下奄奄一息。
朱若熙又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抬起淚水模糊的眼睛,望著瓊林夫人,悽然說道:“夫人!你明一世,恐怕今
你錯在一時,當我說出雪竹下山的經過和她的孝心你會後悔的。”瓊林夫人臉上那塊面紗,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她用低得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沉地說道:“是嗎?我會後悔嗎?”朱若熙拭去眼淚,點頭沉聲說道:“是的!你會後悔的,你道雪竹為何偷偷地下山?她是出於一顆孝你之心,她去尋找千年參王、萬載靈芝、朱顏果、黑髮漿…”瓊林夫人渾身一振,不覺脫口問道:“你說什麼?她是為了尋找這些東西?”朱若熙說道:“在她心裡,她這一生只是為兩件事而活著,第一,她要報她母親的血仇,第二,她要設法恢復夫人…”瓊林夫人突然一聲斷喝:“住口!”她顯然
動得嘴
都在微微顫抖,停了一會,她漸漸地恢復了平靜,緩和了語氣,低柔地說道:“若熙!你告訴我,她是怎麼去找這些東西的?她還是個毫無經驗的小孩子,她怎麼能夠到江湖上,尋找這些稀世奇珍?”朱若熙說道:“雪竹雖然沒有江湖經驗,但是她很聰明,她就按照我平常跟她說的那些武林中的各門各派,以及各有名的武林人物,一個一個登門強索…”瓊林夫人驚道:“什麼?強索?”朱若熙點頭說道:“雪竹
本不知道什麼是強索,她只是一個一個
著他們要這些東西,她心裡只有一個很天真的想法,只要這樣
下去,憑那些大門派,有名的高手,人多識廣,就一定可以找到這些東西。”瓊林夫人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道:“痴孩子!”她嘆息了一聲,飄然走到朱若熙的身前,伸出那白如玉脂的手,在冷雪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一回,搖搖頭說道:“痴孩子你的一番好意,不但是對為師的無益,恐怕還要替為師的惹來意外的煩惱。江湖上的情形,哪是你所能想得到的那樣?”她嗟嘆一回,這才對朱若熙說道:“若熙!將她抱到我的靜室中去。”朱若熙驚惶失措,轉而又喜悅難
地說道:“夫人!你是…”瓊林夫人冷冷地說道:“她傷在我手下,也應該在我手裡痊癒起來。去吧!別再耽擱時間。”朱若熙歡喜無限地抱著冷雪竹,急忙向大門裡走去,她的腳剛一踏上門檻,突然停下來,回頭叫道:“夫人!還有皮筏子上那姓秦的年青人…”瓊林夫人立即攔住話頭,斷然說道:“天山瑤池附近,從不允許有外人來此,若熙!你在天山瑤池將近二十年,連這個規矩也忘記了麼?”朱若熙連忙說道:“瑤池
律若熙不敢忘記!只是因為這位姓秦的年青人,他到處追尋瓊林夫人,恐怕有人盜名欺世,所以,我才將他帶回瑤池來,想仔細地問問。”於是,她便把遇到秦凌筠的情形,說了一遍。
最後她說道:“夫人既然出關,何不趁此機會問問他?”瓊林夫人沉聲說道:“武林之中會有何人知道‘瓊林夫人’的名號?還不是雪竹惹的麻煩,因此才被人家誤作牽連,休要管他,是非終有,不聽自然無,武林中何
沒有是非?不理也就算了。”朱若熙急道:“夫人!這位姓秦的年青人,怎麼處置才是?”瓊林夫人轉身向大門走來,口中說道:“隨他去吧!”朱若熙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心裡想道:“這位姓秦的年青人,是我將他帶到天山,如今讓他這樣睡在這裡,豈不是就要被大雪埋葬,活活地凍死?我與他無仇無怨,將他這樣
死,豈不是於心難安?也罷!拍開他的
道,讓他自行走吧!”她想到這裡,便準備走回到天池邊上去,將秦凌筠
道拍開,突然,瓊林夫人一聲斷喝:“是誰?敢有這樣大的膽量,來到瑤池藏頭
尾?”她話音一落,隨手一揮,出手無風,但見那積雪卷地而起,向前呼嘯而去,去勢之疾,哪裡還像是雪?分明是一陣飛弩勁矢。
就在這樣一陣電閃雷奔的雪矢飛起的同時,只聽得蓬地一聲大震,大青鳥就如同矢一樣,沖天而起,直朝天池那邊直掠過去。
朱若熙站在那裡驚愕不已,她心裡在猜疑:“這是何人,居然能蒙過夫人的耳目,連青鳥也沒有發覺,就憑這份武功,足夠驚人,莫非就是秦凌筠他師父跟蹤到這裡來了麼?”她這些念頭還沒有轉完,只見前面風停雪住,連大青鳥也落在地上,雙翅不停地撲擊,彷彿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制伏在那裡,不能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