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返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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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婦人笑道“我可聽說那小王是后辛的兒子,英武得很…”罌仍然坐在那裡,手指被骨針刺痛才猛然回過神來。指頭被扎出淺淺的血點,罌忙放入口中

“罌,又刺到指頭了?”庖婦看見,停住話頭走過來。

“無事。”罌牽牽角,笑得勉強。

晚上,罌莫名的心煩意亂,躺在榻上怎麼也無法入睡。

正翻來覆去,忽然,她聽到門被敲了幾下。

“罌,睡了麼?”是載的聲音。

罌訝然,應了聲,起身去開門。

漆黑,載手上拿著松明立在門前,臉上帶著憔悴。

“怎麼了?”罌問。

“有事同你說。”載淡淡道,聲音似乎著什麼,悶悶的。

罌看著他的樣子,片刻,讓他進來。

載把松明到壁上,屋子裡登時亮堂。罌身上披著裘衣,在席上坐下。載也不客氣,與她隔案對坐。

“何事?”罌問。

“莘伯遣小臣來鞏邑,你可曾聽聞?”載問。

罌想到白裡聽到的議論,臉微黯,點點頭。

“罌,那兩個小臣,恐怕並非只是來選獻女這麼簡單。”載眉頭微蹙,道“我今去了大道,遇見一隊剛從大邑商過來的旅人。他們說上月…”他忽而頓住,深口氣,聲音微顫“上月,我長兄薨了。”罌吃了一驚。

“小王?”她睜大眼睛。

載頷首,眼圈泛起一層紅紅的溼意。

罌沒出聲,呆呆坐在席上看著他。她與王子弓幾乎無所集,卻知道躍和載對他深為敬重。她想起王子弓那平和帶笑的樣子,大邑商萬人景仰,不想竟一下子就沒有了。

“載…”罌想安他,卻無從開口,好一會,輕聲嘆道“你節哀。”說著,她卻想起躍,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他必定也很不好受。

空氣中瀰漫著一些沉重的東西,載鼻子,卻抬起頭繼續道“我還聽說,長兄薨了之後,我父親臥病不起,命次兄為小王。”

“罌,”他雙目黑沉“莘伯知道你與我次兄的事,那兩個小臣明就要住到廟宮來,似乎要留些時。”罌的呼微微一滯。

“…莘國才是你的家…”那個溫和的聲音猶在耳旁。

“你要回大邑商麼?”少頃,罌問道。

載頷首,話語低沉而簡短:“我要去看父親。”

“何時?”

“明一早。”罌有些詫異,轉念一想明白過來。路上要耗去許多時,商王如果真的病重,恐怕怎麼趕路也不為過。

“也好,”她輕聲道:“躍必定也想你回去。”載的眼睛盯著罌:“你呢?”罌淡淡地笑,緩緩撫了撫腹部:“載,莘國到大邑商,路途多麼艱難你也知曉,我不能冒這個險。而且,”她斷了一下,聲音有些低“我此時回去未必合宜。”載明白她的意思,眉頭卻蹙得更深:“可莘伯…”

“他不敢拿我怎樣。”罌說“他此時巴不得我平安。”載沒有說話,心中卻似有什麼在翻滾,目光復雜。

“我若遇到次兄,要告知他你在此處麼?”他問。

罌的眼睛動了動,片刻,苦笑:“這般時節,大邑商裡也不知多少人盯著,他不知曉或許更好。”載詫異,看看她的肚子:“你懷孕之事…”

“懷孕之事倒在其次,”罌咬咬,忽而目兇光“實在要說,你可替我帶話,他若是敢收什麼獻女什麼生婦,我立刻就找一個比他俊俏比他強壯的男子嫁走!”載愣了愣,隨即失笑。

“你這女子!”他沒好氣地瞪眼。

啟明星還在東方照耀的時候,鞏邑仍籠罩在夜之中。遠處的人家裡傳來幾聲雞叫,很快又沉寂一片。

廟宮後院的側門被輕輕開啟,院外濃重的水味道沁來,教人神清醒。

載身上揹著包袱,隕刀穩穩地掛在間。

他回頭看看立在門邊的罌,言又止,終於低聲道:“保重。”

“你也保重。”罌微笑,雙目被夜染得深深,卻依然柔和。

載忽而覺得不想再看,移開眼睛。

“罌,”他深口氣,道“我常想,前年我若遵從父親之命來徵羌方,你我會如何?”罌怔了怔。

載卻沒有給她回答的時間,轉身朝濃霧籠罩的小路走去。他的身影很快被黎明前的夜沒,唯有漸遠腳步聲傳入耳中,一下一下,零散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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