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棠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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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罌?”屋簷的陰影在陽光下退開,婦妌描畫緻的面容上浮起疑惑之
“婦妸那個女兒?”
“正是。”貞人轂道“今晨大王命小臣來傳話,說棠宮缺作冊,令冊罌入棠宮。”
“棠宮?”婦妌臉微變,目光陰沉不定。
貞人轂微笑,道:“冊罌當初來時,我只覺她面善,未料到是婦妸的女兒。當年她隨婦妸來大邑商時,神智痴傻,不想如今竟成了作冊。”停了停,他又道“聽說大王已經見過她了?”
“何止見過。”婦妌冷笑,咬牙切齒:“大王竟還想讓她做載的王子婦。只恨我當年心軟放了那賤人,如今,又來了她女兒!”
“王后不必憂慮。”貞人轂依舊含笑“如今這冊罌也不過區區作冊,王后該心的,恐怕還是幾位王子。”婦妌瞟他一眼,臉上神
慢慢斂起。
“這我自然知曉。”她冷冷道,說罷,轉身走回殿內。
雖然同乘一車,婦侈卻一路上都沒有跟罌說話。她神和善而閒適,頭微微昂著,似乎無論翟車上裝飾的羽
或青銅或車外的風景都比罌這個大活人耐看得多。
罌並不介意,對於不拿自己當一回事的人,她也從不把對方當一回事。她四處張望,畢竟王宮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相較想象中的商王宮室,棠宮的位置似乎偏僻許多。
罌坐在翟車上,一路望著滿目的綠意,再望望宮城另一頭高低錯落的飛簷和殿閣,幾乎以為自己又要進那的林苑。
事實上,棠宮似乎真的就挨在林苑周圍。
罌才下車,就看到四周繁茂的樹林。若非高聳的宮牆和林木中掩映可見的重簷,罌幾乎不覺得這是商王的宮殿。鳥鳴聲陣陣傳來,時而有幾隻羽潔白的鷺鳥飛到屋簷上,竟別有野趣。
“媼。”一名皮膚白淨的中年人走出來,看到婦侈,溫文地微微躬身。
“小臣。”婦侈終於開口說話,出笑容,向小臣行禮。
罌在一旁看著他們,覺得這個小臣的身份似乎不一般。且不說面容衣飾,單是婦侈那行禮地態度,也比其他人要多出幾分恭敬。
“這位就是冊罌麼?”小臣轉頭看到冊罌,和氣地問。
“正是。”婦侈頷首。
罌上前,也向他一禮:“小臣。”小臣謙遜地讓過,對罌說:“大王正在殿上,還請冊罌隨我入內見禮。”罌答應,隨小臣入內。
婦侈也跟在後面,沒走兩步,小臣卻回頭止住,微笑道“媼,大王只召冊罌。”婦侈訝然,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她看看罌,目光莫測,片刻,卻向小臣微笑頷首:“如此,勞小臣待我向大王覆命。”小臣微微躬身,引著罌向宮門中走去。
棠宮之名並非虛有。
罌才走進宮牆,就看到庭院之中載滿了白棠樹。如今正值花期,白棠花朵綻遍枝頭,開得燦爛。走在庭中的石道上,一路花影紛繁,平添許多意趣。
商王身披裼衣,坐在正殿上看著貞人轂剛剛送來的龜甲。
小臣進來稟報,說冊罌到了。
商王把龜甲稍稍放下,一眼就看到了堂前的那個纖細的身影。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堂外的花樹與天光錯,他忽然憶起,許多年以前,也有一個相似的身影站在那裡。
“大王?”小臣見商王不說話,試探地出聲。
商王仍注視著那邊,片刻,將龜甲放在案上,緩緩開口:“冊罌麼?上前來。”罌聽到這話,走上殿去。
她沒有抬眼,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地面上的鋪陳平整的草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