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昔人傷逝愛言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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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市的夜晚，來得格外早。或許是江南水鄉的緣故，揚市的建築皆與水結下相伴之緣。因此在燈火通明的世界裡，多了一汪汪宛如群星的湖水。

有水必有柳，這是揚市自古以來的風格，婀娜多姿的垂柳傍水而居，便像一位位臨湖浣紗的佳人，習習涼風拂過，佳人們隨之起舞。在這月明星稀的夜下，勾勒出那飽含詩意的水墨畫。

寂靜的校園，教學樓上燈光通明。記憶中這個點，恰好是莘莘學子晚自習的時間。整個校園空蕩蕩的，看不到人影。教學樓後面是一片人工湖，據說是引用的是當初隋煬帝下揚市開鑿的京杭運河的分支活水，似乎沾染了一絲靈氣，兩岸的垂柳生長得很好，如今已經有成人雙臂環繞細。纖細的柳葉被風兒吹起，飄飄蕩蕩打了個彎兒，輕輕落在清澈的湖面上，驚起了一圈圈波紋。

一聲輕嘆，自垂柳下響起。李清瀟背靠在壯的樹幹上，看著一汪湖水，心總是靜不下來，腦袋裡總是回放著白天那死者的死狀。

“是我想多了麼？怎麼可能是張靜雅？相同的手法，相同的水能量波動。是巧合？還是，陰謀？”李清瀟面複雜的搖搖頭，剪不斷，理還亂，想得越多，心中那股封塵已久的情愫卻越發清晰。

“誰在那兒？晚自習時間不去上課跑這來幹什麼？你是哪個班的？”突然一聲輕喝自背後響起，驚起了寧靜的夜，也打斷了李清瀟的思緒。聽著那悉的聲音，李清瀟微微一怔，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藉著微弱的路燈，走進卻是位中年婦女。盤在頭上的長髮出絲絲銀白，衣著端莊，那一副架在高鼻樑上的深度眼鏡給了婦女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息。略微嚴厲的眼神透過眼鏡玻璃直在李清瀟身上，“你是誰？怎麼會這麼晚在我們學校？快點離開這！真是的，現在保安室的人也太不負責任了，竟然隨便放人進來。”婦女皺著眉頭，似乎對李清瀟這麼晚出現在校園內很不滿。忍不住埋怨起學校的保安來，殊不知，李清瀟想要進來，本不會驚動到門口的保安，而保安們也確實沒有發現到李清瀟這個潛伏進來的閒雜人等。

李清瀟呆滯的看著對方，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生氣。眼中不由得出一絲訝異:“嚴…嚴老師！”

“嗯？你認識我？”嚴老師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鏡，眯著眼睛看著李清瀟，突然覺到有些悉。

“你是？哦…你是李清瀟吧？哎呀，呵呵呵，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這麼多年沒見，都長這麼大啦？”嚴老師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李清瀟，臉上滿是慈祥，像是在看離家多年的孩子。

李清瀟淡然笑了笑:“嚴老師，原來您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你啊，可是我執教這麼多年來，遇到過的最調皮的傢伙。呵呵呵，以前啊，我可沒少為你頭疼。”嚴老師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滿是緬懷的笑道:“你們這一屆的學生，你和張靜雅那丫頭我是印象最深。上課不好好聽講，互相傳小紙條，晚自習還偷偷調換座位坐到一起聊天，關係親密得不得了。那時候為這事我還讓你們叫家長，以為你們兩個小傢伙早戀了。不過還好，後來高二時你倆竟然突然被京都著名的大學提前錄取了，呵呵呵，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啊！”李清瀟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但卻很快隱藏下去。聽著嚴老師自顧講著曾經的往事，卻忍不下心打斷她。

“哦，對了。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這？保安怎麼會放你進來？難道說？”嚴老師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出一絲釋然的笑容:“你該不會是和小時候一樣，偷偷爬牆進來的吧？”

“呃，不是不是。”李清瀟擺擺手，忍不住冷汗，沒想到少年時的糗事老師竟然還記得，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嚴老師無奈的指了指李清瀟:“哈哈哈，你啊！哦對了，張靜雅那丫頭呢？這次沒有回來麼？”

“她…”李清瀟看著嚴老師期待的眼神，心中一痛，勉強的笑了笑:“她…她現在工作了，一直很忙，沒回來。”

“哦，可惜了，我還以為你倆一起回來的呢。”嚴老師略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復了笑容:“算算時間，小丫頭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吧？呵呵，現在應該不會還和以前一樣刁蠻任吧？”

“嗯，好多了，也懂事多了…”李清瀟心不在焉的回應道，眼中再也隱藏不住那濃濃的傷。

“那就好，那就好啊！”也許是天太黑的緣故，嚴老師並沒有察覺到李清瀟的異樣，略有些概的道:“以前你倆特別喜歡抄歌詞，被我沒收了好幾次，偏偏鍥而不捨，我收一本，沒多久你們就又抄了一本。呵呵呵，我還記得啊，當初你倆在國慶晚會上唱得那首詩意很濃的歌，到現在我還記憶尤深。”

…

李清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學校的，耳邊依稀迴盪著嚴老師關於自己和張靜雅的一段段往事。年近蒼老的師者此刻大概還不知道，當初兩人突兀的離開學校，並不是因為什麼學習優異破格被京都名牌大學錄取。而是當年那次集體去浙省雁蕩山旅遊，兩人失足掉入神秘山谷後，身體異能覺醒。被人發現送往中國最神秘的組織龍組培養。從而有了令世界各大異能組織頭疼不已的火皇水後。

清風依舊，楊柳岸邊，湖水盪漾。卻已沒有了當初的身影。背後的燈火滅了，眼前一片黑暗，李清瀟突然沒有由頭的到了一絲涼意，發自內心的悲涼。

嘴角不知不覺有些發苦，緩緩轉過身去，藉著那蒼白無力的月光，一陣風吹過，那教學樓頂上的風鈴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音。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了那曾經稚的歌聲。

今朝笑談哪知明江湖重，零丁一身恰似飄絮又隨風。

陌路柳暗正逢清明時節雨，路人遙指一簾杏花紅。

白池子夜雅瑟風聲相送，山高水長只是聚散太匆匆。

酒肆何處彈劍長歌無人懂，斜陽酩酊笑我醉推松。

昨夜青衫淚，今夕意轉濃。

多少少年心事老盡江湖夢。

是美人如玉，或劍氣如虹。

都在江北江南飛絮落花中。

身後的校園愈漸遙遠，微風襲在臉上，帶著一股溼涼，兩行清淚忍不住滑落，李清瀟沒有用手去擦拭。也許，只有在這無盡的黑夜中，他才能毫無顧忌的去想，去唸，去傷心，去絕望。

“都在江北江南飛絮…落花…中…”一聲輕喃，清瘦的身影隱入了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