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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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幹什麼?”林庭軒震駭,向前反轉她的肩,看清了已成事實的傷口,怒叫,“你這是幹什麼——”
“縱然有錯,也是該我受罰,和成醫師無關——”她偏高左頰,再次舉起匕首,預備第二次劃下。成揚飛一把捉住肩上架住自己的手腕,縱身飛踢長腿,擊中方楠的肘關節,她一陣麻痛傳心,匕首失手落地。
“夠了!”成揚飛攬住她,撿起匕首,指著失神的男人,“林庭軒,你夠了吧!毀了她的臉,和殺了她有什麼差別?”
“成醫師,不要緊,我不痛——”她捧住麻癢的面頰,血腥氣令她手不由得發顫,人的表皮竟如此脆弱,不起一點摧殘。
成揚飛狠視林庭軒,對方一語不發,白麵青,盯著方楠手指縫間鑽出的血滴。
“一切到此為止,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別人大甚!”他夾抱著方楠,走出偏廳門,下了樓梯。守在大門口的矮壯男人驚見方楠的臉,呆立當場,沒有做出任何阻攔的動作。
她頹軟地依在他身上,幾乎腳不點地隨他拖抱,穿過夜黑中的廣闊草坪。一輛黑福特車在山道上搖搖晃晃駛近,車燈照在他們身上,突然停止前進,駕駛者
捷地下了車,打開後車門,揮手道:“快上車!快!”成揚飛抱著她入座,從
際掏出拇指大的小型錄音器
給駕駛男子,脫口責難道:“怎麼搞的?出了事才來!”
“沒辦法,在市區跟丟了車,這一帶我又不,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林庭軒有私人別墅在這…”他沒在聽,拿開方楠臉上的手,扯了一疊面紙覆蓋在血糊成一片的傷口上,眉頭頓時糾結。她聽到他怦怦作響的心跳重擊聲,想送出安
的笑,卻發現會扯痛傷口,她僵僵地微啟
瓣,“沒關係的,我本來就不是美女,多一條、少一條疤差別不大——”
“住口!”他失聲喝叱,“你以為你是誰?想犧牲你自己?我一個男人受得起,你受得起麼?”駕駛的男人訝異地朝後視鏡探看,成揚飛面鐵青;女人錯愕怯弱,半邊臉藏在成揚飛手掌裡,漆黑的瞳眸惶惑的轉動。
男人想起了張明莉在耳邊嬌嗲的央求,“親愛的,成揚飛不知那筋有問題,看上一個
丫頭,你替我找人看著他,他還不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了…”
丫頭?就是這隻受傷的雛鳥?
看起來麻煩還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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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他發現,拿著手術縫針的手,竟產生了微微的抖動,縫合了兩針,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怔怔地盯著那裂開的傷口不動了。
張明莉握住他手腕,從他手中拿過縫針,把他推擠到一旁。
“我來,你到外頭去等,休息一下吧!”他佇立不動,言又止。張明莉暗歎,白他一眼,“拜託你,我在這一行好歹也算數一數二的好不好?你現在這種樣子,做的效果只有比我更差不會更好,出去吧!”他拿開口罩,脫下手術衣袍,轉身離開手術室。
他竟下不了手!
從前,在當實習醫師時,老教授曾說過,血模糊看多了、生死遇多了,動手術時,不會再因心理因素而出差錯,每一樁手術,就像進行一場
心的藝術活動,每一刀、每一針,務求
準完美,在救命的當口,沒有情緒反而能救得了病患。
“不過啊——”老教授捻著落腮鬍笑道,“再怎麼無動於衷,遇上親人或心愛的人,平的水準很難保持,躺在手術
上的人,可不僅是一塊
體,還牽繫著
後動刀者的快樂或痛苦,所以,能免則免啊!”方楠的表皮傷,不算是大手術,她拿刀沒估量好距離,口子雖長有七公分,但並不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他竟還是猶疑了,每一針,都怕不是最
雕細琢的,剌穿皮層時的阻滯
,讓他施力困難。他在怕什麼?如果那張臉上,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疤痕,並不會防礙他對她的看法,他為何無法下手?
是她的神情!
她劃下臉上那一刀前,神情有著模糊的認命,是放棄某種重要東西的認命。她必是用了自小邊用的心理催眠法,讓自己不再覺得無瑕的臉是非具備不可的,如她童年面對求之不得的美好事物一樣,放棄了,就不再可惜了,她同時必然放棄了擁有未來幸福的渴想。
他看看鐘面,三十分鐘了。
時間愈長,他知道張明莉愈花心思,他不急,他的焦灼慢慢淡去了。
他該想的是下一步,讓方楠重獲幸福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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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張嘴,進一小撮稀飯,緩慢小心的
嚥下。往常可以囫因
下的粥,現在要吃上半個小時以上。
不過她並不急,大四的課請了假,家教暫時辭去了,半邊臉都是白紗布,這樣出現會嚇壞不少人,她不想引起騷動。
“方楠,還可以吧?”張嫂彎拖著地,邊抬頭打量她。
她不知道問題指的是早餐的美味度,抑或是她進食的困難度,她含糊地答:“很好!”右頰有些僵麻,不能有太多表情牽動,每一次咀嚼都是忍痛的挑戰,她盡力不齜牙咧嘴,以免張嫂向主子打報告去了。
“我看下次再煮稀一點,你用管喝下去好了。瞧你辛苦的樣子,汗都
出來了。”張嫂關注地盯著她瞧。
“不必,不必。”她忙擺擺手,“成醫師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不必特地為我準備,我不要緊,只是小傷而已。”說這番話也十分吃力,她努力抑制表情,做到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