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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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進來的？”這裡的地牢守衛之森嚴，可不是姥姥那個小地牢可以相比的。更何況為了防止鳳玄澈劫獄，九靈必定佈下了重重陷阱，就是隻蒼蠅都不可能飛得進來。

黑貓蹲在她面前，揚起臉望著她，那種表情就好像人一樣。

綠心中微動“你，到底是誰？”

“就是你苦苦尋找的那個人。”驀然間，黑暗中聽到一個女子清幽的聲音，嚇得她差點坐到地上。

“你、你…”她結結巴巴地看著那隻黑貓。剛才的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嗎？

黑貓依然是黑貓，但是她的嘴一張一闔，眼神的不再是貓的神氣，而是屬於真正人的目光，那姿態、氣質，眼中的動的幽邈，如同一位絕女子…

“你是依離？”綠大膽猜測。

“是的。”黑貓點點頭。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她拚命回憶著鳳玄澈所講的關於依離的事情，想起來他曾說過，依離後來墮入妖界…“我竟沒想到，你會在鳳玄澈的身邊。他知道嗎？”

“知道。”依離說:“我墮入妖界，幾乎是生不如死，是他找到了我，將我留在身邊。”

“你與他…”綠思忖著“聽他說，你們在天界是好朋友？”她沉默了許久“對於他來說，或許是的。”

“怎麼？”她聽出她另有意思。

依離的目光盈盈“當年在天界，我差點成為他的子。”

“嗄？”綠呆住。

清幽的聲音含著一汪說不出的苦澀。

“因為上一個千年誅妖王之戰中，他立下大功，天帝和王母娘娘都萬分器重他，因他不是佛家出身，天帝為他尋一位子。我是仙界以美貌著名的仙子，天帝便想將我許配給他，但是，他拒絕了。”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他心中無情吧。”依離輕嘆道“即使我曾暗示過對他的傾慕，他還是隻將我當作至好友，婉拒了天帝的盛情。後來我奉王母娘娘之命下凡間做事，無意間遇到鳳皇，才結下了後面的孽緣。”綠怔怔地聽著，這才真正明白這個故事的原委。但是在這個故事中，鳳玄澈是一個寡情冷漠的神仙，與他現在的樣子又是截然不同，是什麼讓他改變？

“我沒想到他會甘願下凡間做我的澈兒的轉世，更沒想到，心中只有神的責任，全無人情的鳳陵君會愛上你這個小妖。”依離衷心地說:“綠，愛上他，又能被他所愛，你是幸運的。”

“是嗎？”綠喃喃低語“我以前只是一心一意求他愛我，希望不論白天黑夜都能看到他，但是現在，我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處處如願的，如果將共死和獨活放在這裡讓我選，我寧願選擇讓他獨活。”

“不該這麼絕望的！”依離安她“鳳陵君身上有誰也無法估量的能力，他降生於澈兒身上時，在澈兒的口處出現了八個字:承命於天，身系鳳國。”

“難怪他看上去總是那麼憂心忡忡的。”綠皺眉道“擔著這麼大的責任，怎麼可能過得開心。”

“我被貶入妖道後，被令永生永世不許變回人形，更不能說人話，所以看他傷心難過也不能出聲安。我看得出來，你的出現讓他增添了不少笑容，我是真心羨慕你，也是真心回幅你。”綠出甜的笑容“謝謝，不過，你現在說人話了，會不會遭受重罰？”

“我無所謂了，反正生死於我早已沒有什麼可留連的。只是這些話，我希望能和你說清楚，因為這世上只有你，才是可以陪伴他一生的人。”

“我，恐怕也做不到。”看著斷臂，她沉沉地嘆息“九靈實力之強，剛才手你也看到了，鳳玄澈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一定要和九靈作對，只怕…”

“我說過，他身上有著無法估量的神力，只是一時間還沒有發出來，畢竟他現在是人身，而不是神體。”依離走到她身邊，一躍跳到她的肩膀上。

“哎喲，疼。”肩膀驟然負重，傷口又疼起來。

依離低頭了她傷口的血跡，神奇的是，疼痛居然漸漸減輕了。

“等找回斷臂，你的胳膊還可以重新接上。”依離又說道。

“真的？”她可不想一輩子獨臂，以前剛變成人身時，覺得手腳都是累贅，現在習慣了，才知道有手腳的好處，真是做蛇在地上爬來爬去所不能比的。

“只要打敗九靈，平靜了四界，你就可以繼續過你的逍遙子。”綠有些惆悵地自語“真的可以打敗九靈嗎？真的可以嗎？”她不要鳳玄澈犧牲自己成全天下，她要他活，只要他能好好地活著。天下的擔子太重，他一個人怎麼能挑得動？好想去幫他，好想天天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想，好想…

＊＊＊＊＊＊＊

“稟報鳳陵君，天兵十萬已在南天門集結待命。”

“報，鬼卒十萬已在冥王地府待命。”

“楚王爺，鳳國五萬將士也已調齊。”玄澈一手支頤，一手放在桌上，沒有馬上回應殿外多方的報告。

玄楓坐在他對面，神情凝重“玄澈，這一戰你可有把握？”

“九靈實力之強，遠在當年妖王之上。”那天與他手就試出了深淺，若自己不能使出全力，就絕不可能取勝。

“我從沒想過，你會是這樣的身分。”玄楓幽幽地看著他。昨夜玄澈將自己的身世合盤托出，讓他著實吃驚。

“曾經我很介意父皇對你的器重、對我的冷落，如今我才知道，他對你的器重竟然是要你拿一生的幸福去換。若我是你，未必肯答應。”他握住玄澈的手“玄澈，做哥哥的以你為榮，但這件事實在太危險，不如叫二哥回來，商議之後再說。”玄澈搖頭道:“與九靈作戰憑的是仙法妖術，二哥雖然是數一數二的名將，但是面對九靈毫無優勢可言。”

“起碼，兵書戰法我比你懂得多些。”洪亮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殿內兩個人不又驚又喜，同時起身望著正從門外大步走來的那個魁梧身形。

“二哥？你怎麼會來？”玄鈞神情堅毅如鐵，步伐沉著穩定地邁近。

“我得到消息，說鳳國有一場大難，馬上披星趕月趕回皇城，怎麼？這樣一場大戰，你們竟要將我排除在外？”他用力抱了抱兩人的肩膀“別忘了，我們是骨相連的親兄弟。”玄澈微笑道:“既然二哥自動請命，不讓你參戰就是看不起你了。二哥請坐，如今的形勢是這樣的…”大殿內，玄澈將千年的恩怨簡單說完，又將九靈的實力代了一遍。

玄鈞虎目含星，沉聲地問:“妖界的人都是九靈的心腹嗎？”

“那倒未必。這麼多年來，九靈對下面欺壓頗多，但是礙於他實力太強，誰也不敢反抗。”玄鈞又問:“那你為何不先找到這些小妖？別看他們地位低微，法力也未必高強，但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滴水可以成海，從妖界內部下手，分割他的力量，是最有效的戰術之一。”玄澈雙目發亮“三哥不愧是二哥！這一招反間計想得妙。”玄楓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別閒著，還鳳寺乃鳳國鎮國寶寺，聽說那裡藏有可以護國的神器，我叫人去取來。”

“不，三哥現在是一國之君，更要全力保護你的安全。”玄澈沉道:“你帶嫵媚去還鳳寺，那裡有佛家香火，受神佛和鳳國曆朝先祖的神靈保佑，一般的妖不能近你的身，就是九靈親自出馬也未必能傷到你。”他又轉對玄鈞說:“三哥，城西落雲坡有蛇妖一族，與九靈有私怨，又是妖界有名望的老家族，從她們身上下手或許可以收攬一批妖為己所用。”

“我這就去。”玄鈞來去如風，馬上出宮去了。

玄楓看著他“你將我們都安排好，難道你已準備自己單獨去面對九靈？”

“九靈來勢洶洶，多半是針對我。”玄澈說:“上一位妖王與他情同父子，他早就想伺機為老妖王報仇。當初就是我將老妖王殺掉，他最忌憚的也是我，如果不能拉攏，必然要全力以赴把我除掉。”

“所以他捉走綠，本是個誘餌，釣你上鉤。”

“是。”玄楓凝眉“你明知這裡面的厲害，還一定要去？我不信天界除了你，就沒有別的神仙可以阻止這場大禍。”

“千年前我與妖界結怨，就註定我命繫於此，更何況，綠被捉是我的失責，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你這樣不顧一切，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綠？”

“一人即是一世界。”玄澈笑道:“這個道理別人或者不明白，三哥你怎麼可能不懂？”玄楓也悠然笑了。不錯，剛從情關之苦掙扎而出的他，怎麼會不懂得情字之下的痴狂？

“兄弟同心，齊力斷金。”他伸出手，玄澈握住，四目相投，發出會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