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揚帆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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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之時,公子斐帶領著巴子烈等一干將士,將他們一路送到竹海的邊緣。

燕小姐等人先一步拜別了巴子國的一干君臣,步入了林中,惟獨文定還在後面與公子斐話別。

這種惜別的場面實在是讓人難受,不得已,文定還是開口道:‘太子殿下,請回吧!再送下去恐怕便要碰上生人了。’鮑子斐抬眼望四周望去,已經是深入竹林之中,這可是他一生都不曾到過的地方,確實不能再往前行走了,這才依依不捨的道:‘柳兄,你我相一場,難得彼此情投意合,實屬緣分不淺。只嘆相聚的時光太短,不能長久。’‘太子殿下言重了。’雖然不過是十來的光陰,可這位平易近人的年輕太子,卻給文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一心要回去的文定,真到了離別之時,還確實有些不捨,心中也隱隱泛起了酸味,道:‘朋友相,莫過於知己,有些人即使在身旁相處甚久,也不過是泛泛而已。文定與太子相聚雖不過十數,可貴在真誠以對,不論後天涯海角,文定也定然不會忘記太子的這份友情。’鮑子斐欣喜的道:‘本宮所想,也正是如柳兄這般。’那些被利益所牽動的友情,或許會因為這般那般的衝突而轉變,而真正的友情是不會隨著光陰的蹉跎,環境的變遷而有所削弱的。世人之所以總是多酒,而少莫逆,便正是因為它的難能可貴。

鮑子斐在喜悅之後,接著神情又緩和了下來,叮囑道:‘若是有朝一,柳兄厭倦了外面的塵世,巴子國的大門隨時對柳兄敞開,無須顧慮,只管到新建起的赤村,讓人帶你進來便是了。’文定拜別道:‘太子請珍重。’雖是不捨,但終究還是毅然轉過身,邁開步子,向前面的諸人追去。

當文定開始追趕燕小姐他們之時,眾人已入竹海深處。這回不再有那些討厭的忍者在一旁催命追逐,他們也終於可以閒下心來,欣賞這竹海的湖光山。這竹海之中,分佈著許多的瀑布水,幾近是走幾里便有一處。

文定趕到時,眾人正在一處瀑布之下,飲水歇息。文定二話不說,先是俯下身子牛飲了一陣,直呼:‘痛快,痛快。’一旁的楊括打趣道:‘怎麼,我們的柳掌櫃與那巴子國的太子依依話別,說的連口舌都乾燥了不成?’‘哪裡呀?是楊兄你們走的太快了,在下緊趕慢趕,好不容易才追趕上來,自然是口也幹,舌也燥了。’眾人幾番同過生死之後,相互之間也不再像原先那麼拘謹,文定也能和楊括開始有來有往了。

楊括笑道:‘哪裡是我們走的快,明明是文定你捨不得走吧!方才我還在猜測,是不是那位太子殿下,強留下我們的柳掌櫃,硬要做他們的柳相國了。’這話引得靜思小尼姑‘噗嗤’一笑。

言語方面,文定始終不是久於世故的楊管事之對手,幾個來回便自認不敵敗下陣來。

而楊括呢!也不是真的要為難於他,討得了口頭上的便宜,博得眾人一笑便做罷休,只是有些慨的道:‘一次簡單的買賣,變得如此複雜,倒也讓人始料不及。’回顧在漢口碼頭出發前的輕鬆,文定也是有而發的道:‘這次我們可說是九死一生,還經歷了一番常人不能想像的奇妙之旅。’‘對了,文定。’楊括有些不解的問道:‘原本那巴王要獎賞你以財物,為何你會給拒絕了?要知道那一國大王的賞賜,肯定不會差到哪裡的呀!’這問題也正是大家所關心的,特別是燕小姐她想知道,是什麼讓這個本就不太富裕的小商人,拒絕那麼大一筆財富。

‘是呀!’連一旁的靜思師太也好奇的道:‘不義之財不可取,可這是那大王恩賜之物,應該算是來路正當呀!’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下,文定只好將自己的顧慮挑明,道:‘那些東西雖然來路正當,可若是柳某將其出手,就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到時候,豈不是又要為這個剛剛安寧下來的桃源之國引來禍事?’楊括一想也確實是如此,自己等人不正是被一塊小小的玉器,在不遠千里之外引而來的嗎?

‘還有…’文定緩了緩,鄭重其事的向諸人言道:‘還有就是,那些看似珍貴無比的稀世之寶,文定看來卻是催命的符咒。文定在此也想規勸大家一句,出去之後要將此間的記憶永遠的埋在心底,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就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要洩一星半點。’‘有那麼嚴重嗎?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能提起,頂多到時叮囑他們不能來此便是了嘛!’對文定的告誡,楊括私自以為有些小題大做。

文定怕的就是眾人有這種念頭,嚴肅的道:‘若然不是貪圖這筆財富,那羅守財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那些賊子們也不會客死異鄉。就算我們的親人不至於被這些財富所惑,也保不齊在不經意的情況之下不會洩於人。楊兄,到時候我們親人若是像陸老伯似的被歹人追逐,可就是追悔莫及了。’回想起當時,就在這竹林裡被人追殺的情形,楊括現今還有些害怕,連連道:‘極是,極是,這裡的事我一輩子都擱在肚子裡,對誰也不說。’厭倦了被人追逐的陸仲簡,最後還是決定留在即將新建的赤村。那裡不但祥和,還有小扁他們那些鄉親,就連他的那個花圃,也被公子斐命人整個的移植了過來,他所有的牽掛都已在那兒,也就可以一心在那安享晚年了。

‘那,師傅她老人家若是問起,我們該如何回覆呢!此次下山,師傅可是囑咐我們察訪二位師姐一門的死因,若然回去時沒有向她老人家解釋清楚,我與靜憶師姐是不能差的。而且…’提起傷心之事,靜思師太神為之一黯,憂傷的道:‘而且出來的是四個師姐妹,回去的時候,只剩下我與靜憶師姐。’靜憶師太聞言也是唏噓不已。

這點倒真是讓文定有些頭痛,讓這些大師說個小小的謊話,只怕比殺了她們還要難,這可如何是好呢?

正在文定苦惱不已的時候,還得是燕小姐出面為他解除了此煩憂,對靜憶師太她們道:‘二位師太請放心,等到了蓉城之後,小女子便會寫一封信函。回去之後,兩位師太只用將信函給妙玄師太便可,不必再另行解釋了。’‘如此,就有勞女檀越了。’一路上,靜憶師太便在琢磨這件事,不知回山之後,整件事該如何向師尊代。這下可好了,憑著燕小姐在江湖上的地位,憑著師尊對她的識,只要有了燕小姐的信函,師尊也就不會再盤問她師姐妹倆了。

文定則略微有些擔心的問道:‘燕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向二位師太的師傅稟明此事的來龍去脈?’‘這點柳掌櫃你不必擔心。’燕小姐說道:‘妙玄師太是清修之人,平素裡不愛與外人打道,在江湖上向來口碑甚好。小女子只要詳加向她言明此事關係到數萬生靈的身家命,以她老人家的慈悲心腸,定然只會將此秘密鎖在心底秘而不宣的。’說到師傅,靜思也趕緊為她辯白道:‘我師傅她老人家是最最慈悲的了,只要燕女俠在信裡寫明原委,她老人家是絕不會向外洩一句的。’靜憶師太也是這般認同。

文定見在場除了他,楊括與如今沉默寡言的紫鵑之外,其餘的三位皆是一種口徑,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麼了。其實他也是在為大家著想,但凡他們其中一人透漏了點風聲,其他人也會跟著遭罪,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

沒有了層出不窮的阻礙,文定他們極為順利的回到了陸大爹他們以前的村子,回到了雒縣,回到了蓉城,從客棧裡接出了苦苦守候的小王嫻。

這一切都順利,而最困難的便是面對朱北坤的那幫兄弟,文定真不知該如何將此噩耗相告,可不告之又與理不合,路上便一直在考慮此事,始終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法。事到臨頭也只好硬著頭皮,私下向趙小刀講敘了他們遭遇賊人一事,刨去後面的巴子國那一段,只說是來了一夥不知來歷的強人,將庭水賊一網打盡。

聽聞噩耗之後,小刀是哀痛絕,直呼他坤哥的大號,淚滿面的述說著北坤往對他的恩情。文定也陪著灑了好些的淚水,勸說了好半天,可是這些都無法彌補小刀心中的苦楚。他與北坤從小到大的情,文定是不能比擬的,惟有規勸他節哀順變,以後好好照料北坤的雙親,這也是他們這些生者唯一能做的。

臨別之前,文定還叮囑小刀不要將此事外洩,北坤的殺身之仇已報,若是引來庭水賊的報復,可就又是一段風波。這事不用他多說,深悉江湖門道的小刀也懂得此道理。

就這樣,文定他們告別了留下眾多記憶的成都府,告別了小刀,辭別了兩位師太,一班人又輾轉向重慶府行去。除去先行押貨回重慶的譚管事,他們一行人是原班人去原班人回,然而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與心情。

去的時候,一行人躊躇滿志,想的是如何完成幾位老闆代下來的任務,如何在猾老詐的羅守財手裡,將那一批貨物給買下來。

然而經過了這麼多波折之後,他們一個個早已失去了昔的活力,楊括多少是因為見多了那些殺戮而害怕,文定這方面也有一些,更多的則是因為故人逝去的自責,當時若不是自己結識了北坤這個朋友,說不定他此刻還在成都府裡逍遙快活。

最失常的自然要數紫鵑丫頭無疑,她如今除了吃飯便是睡覺,醒時也僅僅只是發呆,與進蓉城之前那個活蹦亂跳的小丫頭相比,簡直便是兩個人,如今,唯一隻有小王嫻還能逗她說出隻言片語,其他人是本不可能。

文定本就沉重的心,看著她如今的光景,心中就越發的悲痛。雨煙將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給他,可自己帶回去卻是形同靈魂出竅一般的紫鵑,這要他如何能給雨煙代。

文定只能期望著,接著的一路水程下來,紫鵑能有所好轉。

有事便長,無話便短,當他們回到重慶府時,譚管事已先行回來一月有餘,不但將他們在成都所購置的貨物悉數存進碼頭的倉庫裡,還在重慶府附近蒐羅了一番,又添進了一批本地緻的特產,只要運回漢口,又將是一筆不菲的進項。

渝城的風光、美食都十分的使人著,然而對於那些長年在水上行舟的船工們而言,在陸上待久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老黃以及燕翔號上的船工們,在渝城裡快活了十幾後,皆自覺得收拾行囊重新回到船上,整裝待發,只盼著小姐他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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