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轉危為機殺劫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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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興文寨,王衝將情況通報了範小石、宇文柏和鮮于萌,商議之後,安排三人分頭行事。

解決糧食問題的路子有內外之分,外的一面在成都。王衝讓範小石回成都,與林掌櫃商談糧食生意,再把鄧衍調來,負責與成都方面的商貨來往。

“現在水火行生意也不好,林掌櫃手裡一定囤了不少糧。跟他議個低價買來,順帶拜託他掃掃成都糧市,怎麼也能湊個兩千石。”範小石肅然領命,卻憂心不減:“兩千石怎麼夠?”王衝攤手:“兜裡沒錢,此戰兩樁大功的犒賞也花得差不多了,只剩幾百貫,再加上兩百來匹賞絹,勉強能買到兩千石劣糧。”成都是蜀地糧倉,找出萬石糧食不成問題,錢卻是大問題。王衝在這一戰裡收穫頗豐,戰後花銷也大。去陝西的張立等人,他得拉攏,這情義雖不靠財維繫,可沒財也不成體面。再給家裡分去不少,他可不想讓弟妹和香蓮玉蓮過著緊緊巴巴的子。

至於王衝在海棠渡的產業,已差不多廢完了,水火行的份子轉給了華陽幾家酒戶,快活林的份子轉給了孫舟的父親。香水生意也沒再經營,而是把方子分別給了王相公家、鄧家和宇文家,潘家花圃的地雖在,花種卻分給了在散花樓喪命的幾家花戶,這是他打通官府,換取父親命的種種代價。

除了海棠渡的地,以及王衝當玩一般撐著的海棠集市,還有沒來得及用心經營。依舊藏在暗處的紙坊,王衝在海棠渡已是孑然一身。刮不出更多錢。

宇文柏和鮮于萌昂首道,不就是錢麼?大家湊!海棠社和海棠書院發動起來。湊個三五千貫沒問題,實在不夠,再找家裡人支持。

沒等王衝表態,範小石就搖頭道:“這不止是錢的問題,唐龍圖是奔著處置僰人之策而來的。官府不賑濟,守正以己財賑濟,這不僅有違唐龍圖之意,也犯了大忌。”的確,由王衝自己出萬石糧食賑濟僰人。這就是邀買僰人之心,唐恪一紙彈章遞去汴梁,王衝便要萬劫不復。

“小石說得對,這兩千石糧也不是直接給僰人,而是備著賣給他們。除了此事,小石還要與孫舟聯繫。”王衝已有了初步謀劃,去年他讓孫舟等人在長寧軍多待了一段時間,本是未雨綢繆,現在正好用上。

“去年孫舟來時。就受了我託付,查探過瀘南的物產。這裡除了獐鹿山產、藥材之外,最有價值的物產就是荔枝和糖霜,興文寨的羅始黨人正善此道。早前讓他們開田時。順帶移栽了幾十畝荔枝樹和蔗林,過這一關的關鍵,就在這兩物上。”荔枝和蔗糖本是興文寨立穩腳跟後的下一步計劃。可糧食危機壓來,只能提前辦了。

宇文柏道:“糖霜在蜀地四處有產。也算不得稀罕,況且興文寨倉促而為。也產不出多少。至於荔枝,只能在本地售賣,難以遠銷啊。”說起這兩樣,鮮于萌這個吃貨來勁了,咂嘴道:“有一些便是一些罷,這裡雖然多荒瘴,荔枝卻是好物。聽說六月瀘州荔枝時,一斤不過十來文錢,到時可以敞開肚皮吃了。”宇文柏道:“十來文是此時的價了,神宗朝時,一斤不過五六文錢。只是作成果脯,賣到蜀中,也賺不了多少。”荔枝就是一鮮,隔變,二香變,三味變,四敗香盡。此時要在產地之外吃上荔枝,只有兩個法子,一是做成果脯,一是享受唐明皇的待遇,以秘法保鮮,以飛馬急遞,後者顯然不是一般人能指望的。神宗朝時,官府在福建買荔枝十七萬枚進貢宮廷,耗錢十五萬貫,一枚近一貫,這價錢都貴在保鮮和遞送上了。

王衝笑道:“這事我來想辦法,小石在成都張羅買家,為荔枝造勢。鮮于既然興趣,興文寨這邊,就由鮮于負責。”鮮于萌興奮地拍著脯應下,看這傢伙的嘴臉,到時荔枝生產的“損耗率”怕要提升好幾個百分點。

讓僰人在糖霜和荔枝上掙錢,以此換取糧食,這就是王衝彌補糧食缺口的方法,這其實也是興文寨未來的發展之路。

“就建個商行吧,從成都運糧食、衣、金鐵來賣,把這裡的特產賣出去。興文寨缺糧,其他峒寨不缺,還可以從成都運書過來賣,以糧換書,又可以囤一批糧在手。”宇文柏腦筋一開動,點子噴湧而出。

範小石下意識地道:“商行?何不乾脆建市易務,在興文寨行市易法,如此興文寨便能主持錢糧商貨進出,其利大矣!”鮮于萌反應烈:“市易務?咱們掙來的利,都給官府手裡?不行!”宇文柏深沉地道:“官府怎能與民爭利呢?”王衝道:“這條路若是走通了,也是一樁厚利。我只是權攝僰事,一旦這裡成了氣候,肯定要被人趕走。把這利留給官府,天知道後繼之人能幹出什麼。不如由我們把住,大家都有份。”宇文鮮于對視,眼裡喜不加掩飾,範小石品了片刻,也無奈地點頭。王衝借主持興文寨事務的權力,把住這條商路,就是以權謀私,官商不分,可這裡是僰人之地,自沒必要拿尋常標準來衡量。真要搞出市易務,王衝在時,能惠及僰人,換了人,便能苦了僰人。

王衝不僅要以此利繼續綁牢範小石等人,也不是一味壓榨僰人,在他計劃裡,興文寨裡的僰人大戶,也都會拉進來分利,畢竟實事還得靠他們推動本地人來作。

糧食之事安排妥當,範小石和鮮于萌各領了職司,宇文柏急道:“我呢?”王衝沉臉嘆道:“興文寨眼下可不止糧食這一個難題…”糧食危機還是個機遇。應對好了,就是一條厚利之途。讓王衝緊張中又有期待。可另外兩件事情,就讓王衝頭痛了。

“廉訪使江崇…”聽到自己的任務是對付此人。宇文柏也皺起了眉頭。

“小白,你長袖善舞,當連傅堯那閹人都被你哄得團團轉,區區一勳舊武人,不費吹灰之力!”鮮于萌的鼓勵似乎還有了反效果,讓宇文柏一張小白臉越來越黑。傅堯背景簡單,又是個閹人,心思很容易猜。可勳舊武人就不一樣了,心機太深。又是鄧家姻親,就是來找王衝的茬,要扳動這種人的心思,難度很大。

王衝道:“聽說他三月初會到瀘州,到時你設法拖他一段時間就好,待我解決了興文寨另一樁難題,再來對付他。”還有一樁難題?三人急切追問,王衝舉手指向南面:“南面有些僰人的死硬派還不服,興文寨又是一塊肥…”他們三人不擅這方面的事。都有些憂慮,王衝安說他已有安排,唐瑋奉他之命,已去了思州。估計幾天後就能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在鄉司分派事畢,王衝又去了巡廳。何廣林何廣治兄弟依舊關在這裡。要何廣治上了路,何廣林才能恢復自由。不過此時唐瑋還沒回來。還不到送信的時候。

得知王衝的安排,何廣林有些惶惶不安。還以為王衝要變卦,可再聽王衝打聽夔州糧食行情,這才定下心來。

自巡廳出來,遇見王世義,大個子正在找他。

“二郎,興文寨最近人混雜,來的人太多,本無力盤查底細,是不是封寨一些時?”王世義負責練興文寨的鋪丁保丁,二者其實是二合一,也就幾十號人。對寨子的安全格外上心,又遇上南面輪多囤有異向,第一反應就是封寨。

王衝苦笑道:“連柵欄都沒有,怎麼封?”王世義如之前種騫一般抱怨起來:“早前就該先建寨牆…”王衝搖頭,不是他不想建,而是不能建。此時的興文寨只是剛建,待漢人移民來了,還得向外拓展。更關鍵的原因,是興文寨質特殊,乃降僰居處。沒到漢人足夠多,僰人足夠漢化時,朝廷絕不會視同王化之地。立起寨牆,就是一座城池,興文寨若是再反了,踞寨而守,攻起來就大費周折,多損人命物力。

興文寨不立寨牆,這是朝廷的密令,由知樞密事鄭居中通過私人書信直接指示了孫羲叟,整個安撫司裡,除了孫羲叟和種友直,就只有王衝知道。這一點不能公開說,不然又要攪動僰人之心,所以連種騫也不知道,更別說王世義。

此事雖然保密,卻並不難猜。王衝擺出避而不談的姿態,王世義也有所悟,便再不談了,只是嘆道:“這樣不行啊,二郎你不要隨便出行了,我也不能時時守在二郎身邊,可惜師傅和道長又回去了…”趙申和八難師徒在說降蕩輪谷囤一事中也有功,但八難不願與西軍接觸太密,怕被撞破來歷,早早就走了,趙申進了兩階道官,正好回華陽修整道觀。如果師徒倆在這,王衝還能引為臂助。

王衝笑道:“難不成還會有刺客奔著我來?”王世義認真地反問:“為何不會有?”王衝暗道,真要說起刺客,那個羅蠶娘已經幹過一回,只是當時替她遮掩了,不然王世義早就想辦法料理了羅蠶娘。

不過王世義這認真勁頭,王衝也不得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回到宅院就找李銀月。王世義不能時時跟在身邊,李銀月可以。就不知道她習慣了當侍女,還願不願當貼身護衛。

“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卻沒想到少女一見他就紅臉低頭,羞怯間的少女風情,讓他也心中一蕩。想再捉著她的手,溫存調戲一番,少女卻一溜煙跑了。

這是為何?

王衝不解,晚飯時,王彥中見李銀月沒面。嘀咕了一句:“多半是沒想通吧”王衝才恍然。肯定是這爹去說作妾之事了。

王衝埋怨道:“這事也得你情我願,爹你不要自作主張。”王彥中怒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眼下我這般身份,不好替你張羅婚事,可納妾之事,我總能作主吧!?”王衝無語,忽然覺得,這個爹不是腐儒,也不全是好事。真資格的腐儒,很反婚前納妾。

納李銀月他沒什麼心理障礙,只是覺得香蓮玉蓮該排在前面。不過再一想,香蓮玉蓮今年才十五,太小,也就與他同歲的李銀月,身子已經張開,可以承歡,不由心口又癢了。

興文寨還有這麼多麻煩事,自己年紀也不大,怎能耽在這事上…

王衝這般嘆著。將癢意壓了下去。飯後李銀月板著一張臉,故作無辜地面,他也很配合地不去挑動少女。

只是夜初上時,羅蠶娘神恍惚地提著一罐湯過來。讓王衝再生慨,還說興文寨是塊肥,自己才是塊真正的肥啊。

“這是我和小娘專門作的獐、獐湯。小娘…說,很補身子。你這些子忙累,正、正好補補。”羅蠶娘結結巴巴地道出來意。斜著眼角,不敢與王衝對視。王衝將她進自己在小樓底層的房間,湯罐擱上桌,揭了蓋子一嗅,臉上滿是古怪之

“真香…”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一定也很古怪,王衝真怕自己憋出了內傷。

“你也嚐嚐?”看羅蠶娘腦袋快扎進只是稍稍隆起的稚脯了,王衝逗道。

果然,羅蠶娘連連擺手推卻,王衝佯惱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怕我下毒毒死你啊!真是小心眼,吃就吃!”羅蠶娘也被怒了,氣鼓鼓地分出一碗,咕嘟嘟喝了,王衝才悠悠端碗,品了一小口,搖頭道:“太淡了,你們是窮怕了,捨不得放鹽?”羅蠶娘臭著小臉,轉身去取鹽,剛走了兩步,卻聽王衝啊地叫了一聲,再道:“算了,淡也有淡的味道。”轉回頭時,正見王衝仰頭喝湯,還咕吱咕吱嚼著獐子,擱碗時,意猶未盡地用袖子揩嘴讚道:“不錯!”卻不知她轉身時,王衝已振臂將一碗湯傾出了窗子,湯水的聲響也被他一聲叫遮住了。這動作王衝前世就已很練了,拼酒時不會這一招,就是找死。

羅蠶娘杏眼亮晶晶地道:“那就喝完吧。”王衝拍拍肚子:“吃完飯不久,哪還能吃下更多,歇一會…”接著閉眼撫額:“嗯?怎麼頭有些昏?”

“那就睡會,我扶你上…”羅蠶娘忍住得意之,扶著王衝上,替他脫衣脫鞋,忙乎了好一陣。剛把被子蓋上,瞅著似乎已經睡了的王衝,又把被子揭開,只是這時,少女的臉也紅了,手也抖了。

“照小娘的說法,是要…”少女的手哆嗦著摸向王衝身體某處,還沒到地頭,就收了回來,著額頭嘀咕道:“怎麼腦袋這麼昏,我吃了解藥的啊?”說著說著,人就軟倒在王衝身上,片刻後,細碎的呼嚕聲響起,已睡得死死的。

起身將少女扶上,脫了外衣鞋襪,蓋好被子,王衝兩眼清澈,一臉無奈:“這是你小娘出的主意吧,真是…白痴啊。”曼陀羅、蒙汗藥,這東西僰人很悉,用來捕獵,可王衝也悉。被香蓮玉蓮坑過一次,再被羅蠶娘坑了,就真是大笑話了。一聞那湯味就有覺,果然如此。而這東西哪有什麼解藥,只要吃得不多,冷水一潑,或者兩巴掌扇臉,人就醒了。

王衝不打算醒她,這一夜讓她睡這吧,安安竇羅枝的心,也順帶整整這小僰女。想到早上睡醒時,羅蠶娘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問昨夜發生了什麼,王衝就忍不住笑意,那時是不是該滿臉痛切地說:“你可得負責啊…”出了門,王衝去了書房,這一夜還是與書為伴吧。

這一夜,月昏暗,寒氣人,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當興文寨再無一點光亮時,幾個黑影躡手躡腳地摸到宅院外,靠在籬笆旁探望了好一陣後,悄無聲息地翻進院子。手腕揚起什麼物事,黯淡月映照其上,閃起的寒光份外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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