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生君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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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的心裡很苦很苦，沒有人訴說，於是晚飯過後，他就跟黃珊珊訴苦。黃珊珊一聲不吭，聽著男人絮叨，就那麼默默聽著，一邊聽一邊淚。

老金告訴了她自己跟桃的那段戀情，他整整愛了桃八年，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桃畢業以後，就跟了佟石頭，男人也跟著過來，甘願追在身邊幫她喂牲口。

佟石頭哪兒不行，還禍害了桃的爹，女人一怒之下就跟他好了。打麥場裡被佟石頭抓賤，自己頭腦一熱就跑了，丟下了桃一個人，女人被佟石頭一頓毒打，不是楊進寶身而出，桃在那場劫難裡就被男人打死了。

那一走就留下了終生的遺憾，桃再也沒有原諒他。為了贖罪，他不得不跟著桃又來到了娘娘山，住在了她的對面。

多次的努力還是慘遭失敗，無奈之下才跟麥花成了親。麥花不守規矩，跟著洪亮私奔，他不恨她，反而恨自己無能，誰讓他不能給她最好的生活？

只要她跟著洪亮能幸福，他就祝福她…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當初絕對不會從梨花村的打麥場離開，不會丟下桃不管。

同樣不會阻攔麥花離家出走。可惜沒有機會了，過去的一切都不能重來了。黃珊珊聽了以後就陪著老金哭，一男一女搭搭。女孩子也告訴了他關於自己的一切。

她說她比較幸運，生在了一個有錢人的家裡，她爹黃局長是電力局的領導，不少掙錢，但是她不喜歡父親，因為他太貪了，受人賄賂，出門都被人看不起。好多人見到她，都用唾沫啐她，罵她是黃家的女狗崽子，那些巴結她的人都是圖謀不軌，想從黃局長哪兒得到好處。

在學校她也不好好上課，高中的時候做過小太妹，梳一腦袋紅，還個飛機爆炸頭。她學會了菸喝酒，打架，是進寶哥為村裡拉電線的時候教訓了她，把她從路拉上了正路。

進寶哥還鼓勵她上大學，鞭策她，她的人生才開始了改變。一句話，沒有進寶哥，她十七歲那年就廢了，說不定早進局子幾回了。

是進寶哥給了她做人的機會，改變了她的命運。她喜歡進寶哥，想做他的媳婦，一輩子伺候他，因為男人是個英雄。

她要跟他做飯，洗衣服，鋪疊被，生娃，白頭到老…可進寶哥已經娶過巧玲，現在又娶了彩霞，她不知道該咋辦，只能將愛情壓抑在心底，一個人默默嚥…

兩個人無話不談，簡直啥都說，從前的經歷，現在的生活，一直到將來的理想，相互徹底有了瞭解。說到動的地方，黃珊珊就紅了眼圈，指著楊進寶家的方向怒罵:“楊進寶，你個笨蛋！松花蛋！臭雞蛋！從不多看老孃一眼，整天就知道抱著彩霞瞎鼓搗…我稀罕你啊…嗚…”老金難以置信，黃珊珊這樣的小太妹竟然會有心事，而且哭起來樣子那麼楚楚動人。他就勸她:“你想開點吧，四條街的女人都想鑽楊進寶的被窩，排隊也輪不到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說完這些話，老金又很後悔，覺得在一個女孩的面前說話，太不應該了。說著說著天竟然亮了，倆人就那麼談了一晚上，誰都沒有睡覺。老金屋子裡的燈也亮了一夜，從旁邊的路過的人瞅到了兩條人影在土炕的前面晃盪。

於是，第二天早上，村子裡的謠言再次紛紛四起，大家都說老金跟黃珊珊好了，倆人在一塊摸摸大了。黃珊珊不是閨女了，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從姑娘變成了媳婦。女孩惺忪的眼睛到灶火旁做飯，吃過飯又去了學校，桃和生樂顛顛跑了過來。

兩個人進門就跟老金道喜，說:“金哥啊，恭喜恭喜，夜兒晚上幸福嗎？你跟黃珊珊幸福了幾回？”老金沒聽明白，問道:“你倆在瞎嚷嚷個啥？啥幸福不幸福的？”桃嘴巴一撇:“金哥，你不老實，夜兒晚上黃珊珊在你的炕上爬了整整一夜，你倆在忙活啥？”老金說:“我倆在說話啊，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編，接著編，誰信？黃珊珊那麼美，你又是光混，一個青年少，一個乾柴烈火，火星子落到乾柴上，愛情的小火苗還不蹭蹭往上冒？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桃捂著嘴咯咯笑，女人就是認為老金跟黃珊珊有了事實。老金一聽，急得脖子筋暴起老高，扯著嗓子辯駁:“那個曰他娘嘞胡咧咧？我跟姍姍是清白的，小手都沒拉過，侮辱我沒問題，誰侮辱姍姍姑娘，老子好了就揍誰！”老金不知道這些謠言是哪兒傳來的，氣得怒髮衝冠。桃說:“得瑟，你再得瑟？大家都看到了，還能有假？你以為人家小女孩閒著沒事兒，願意跟你幹劈情？分明是你勾搭了人家，金哥，你就承認吧。”老金說:“承認個！都是瞎說八道！”

“那我問你，稀罕不稀罕黃珊珊？是不是還在夢想著麥花回來？”桃問。

“我當然稀罕黃珊珊，不過那種稀罕，就是哥哥疼妹妹的那種，不是你說的那樣，而且我也沒有夢想麥花會回來，就算她回來，我也不會要她了。”老金繼續辯解道。

“那好，既然你有這個意思，我來撮合你倆咋樣？做你跟姍姍的介紹人，人家那麼俊滴一個小美女，嫁給你這個大老，你還不樂意？”桃開始譏笑他。老金的生活得不到保證，是桃的一塊心病，畢竟倆人的從前也相愛過，只有男人的生活好了，桃才放心，也算倆人當初沒有白白相好一場吧？

“就算我樂意，人家姍姍也不樂意，我這個樣子，她會瞧得上嗎？”老金咕嘟一聲。桃打個響指說:“中！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這就給你倆做媒，只要姍姍同意，今兒晚上你倆就鑽被窩…”＊＊＊女人說完，扯上生的手走了，老金想攔竟然沒攔住…不是桃多管閒事，她真的想為黃珊珊跟老金做媒，只有這樣，才能了卻自己的一塊心病，也結束老金悲苦的單身生活。

畢竟沒有愛情滋潤的男人女人，那就跟死了半截一樣，不但很痛苦，而且憋得慌…所以桃覺得，只要老金找回當初跟麥花相愛的覺，男人一定重振雄風，迅速回歸狀態，幫楊進寶帶領著娘娘山的所有群眾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

再一個，是她作為老金的前任相好，同樣不想自己曾經相愛相纏的男人過這樣的生活，所以回到學校的時候，她就找了黃珊珊。

那時候，女孩子正好要和生課，從教室出來走進了辦公室。眼瞅著生抱個課本出去，桃一下將她拉到了跟前。

“妹，你覺得金哥這人咋樣？”

“很好啊，金哥是個好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黃珊珊忽閃兩下大眼睛說。

“那姐問你，對他有沒有意思？”桃問。

“你這個意思…是啥意思？”黃珊珊沒聽明白，反問道。

“就是你稀罕他不？想給他做媳婦不？”

“啊？姐，你幹嘛這麼說…？”女孩子的臉又紅了。別人這麼說也就算了，桃姐竟然也蠱惑她嫁給老金，黃珊珊就有點不高興。

“那姐問你，夜兒個晚上，你倆一夜沒睡，都在幹啥？”桃饒有興趣又問。

“聊天啊，整整聊了一晚上，金哥的命真苦。”黃珊珊只好實話實說。

“你倆就那麼幹聊了一夜？”黃珊珊說:“一點都不幹，俺倆一邊喝水一邊聊的。”

“那你倆都聊了啥？”

“金哥告訴了我關於你倆從前的一切，你倆滾過打麥場，也滾過高粱地…”

“啊？”這下輪到桃臉紅了，覺得男人把當初的秘密說出來，簡直是放肆，完全沒有把她放在眼睛裡“嗯，能跟你聊這些，證明他對你有好啊，你對他有好嗎？”桃又問。

“你說得好，指得是哪方面？”黃珊珊接著再問。

“就是做男女朋友啊，將來要做夫的那種覺。”黃珊珊說:“呸！我才不嫁給金哥做媳婦嘞，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啥類型的？”

“我的心上人應該是個英雄，總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踏著七的雲彩，在眾目睽睽下來娶我，我希望看到的是他本人，絕不是他的坐騎。”黃珊珊一動，竟然用上了電影裡的臺詞。

“小丫頭，你電影看多了吧？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喜歡楊進寶？在娘娘山，也只有楊進寶才會把你得神魂顛倒。”桃一下子猜出了小女孩的心事。黃珊珊沒辦法，只好點點頭:“可惜啊，我跟進寶哥不可能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要是我早生幾年多好？彩霞姐跟巧玲姐一定不會把進寶哥搶走…”說到這兒，女孩的心竟然悽楚了一下，眼淚差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