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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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出國半點兒興趣也沒有,我這人戀家,又愛吃,出了國我上哪兒吃去啊?我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把歐美幾個發達國家瞧了一遍,沒一個愛去的。於是我扔了那些學校的介紹,打算畢業以後再籌備這事兒。

我覺著這個寒假過得莫名其妙的。先是王燕莫名其妙的來找我,然後呼啦一下子就告訴我她得了癌症;後來宋樂天又莫名其妙地跟我說要分手,最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連個理由都沒要到。我真是賤到家了,讓人家甩了連個理由都沒撈著。

我是極度鬱悶地回到學校的,王燕已經在寢室等我了。見我一副喪氣相,她問我:“怎麼啦?”我頹喪地往她上一躺,“宋樂天不要我了。”王燕“咯咯”地笑,“你別逗了,你倆大事兒都過去了,還有什麼事兒熬不過去非得分手啊?”我坐起來,“真的,騙你幹嘛!宋樂天就是不要我了,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告訴我,我就是莫名其妙地被甩了!”我連著說了四個“就是”又開始生氣了。

“不能吧?!我回煙臺的時候你倆還好好的吶!”王燕惶恐地瞪大了眼睛,惶恐地問我:“別是…還因為我吧?”我揮揮手,“不是,跟你沒關係。要是跟你有關係提分手的應該是我不是他。”我信口說著,忘了王燕的尷尬。不過我沒說是宋老爺子有可能讓宋樂天跟高幹子女好,我也說不清楚原因,我不願意跟王燕說這些,有可能是為宋樂天,也有可能是為我自己的自尊心。

王燕怪小女兒家地絞著手指頭,羞羞答答地問我是不是能給羅濤打個電話,跟我剛進門兒時候那個興奮的人完全兩碼事兒了。我翻出電話本,費勁撥了一大串201卡的密碼,羅濤的電話關機。我把電話一摔,“也不知道死忙什麼,一天到晚電話不開,那還買它幹嘛?有錢還不如捐希望工程去,好歹也算做點兒貢獻。”王燕看我火冒三丈的,也沒敢言語,走過去瞅瞅電話,拿起來一聽,還沒壞,才擱下,遞給我一飯盒洗好的葡萄。

我惡狠狠地咬著葡萄,恨不能把我那失敗的愛情也像葡萄這麼嚼了,一顆葡萄籽格在我牙上,頓時我半邊兒腮幫子就麻了,疼壞了。我吐出葡萄籽,口齒不清地跟王燕嘟囔,“怎麼連吃葡萄都能格牙啊?我招誰了這是?!”王燕趕緊把葡萄拿開,像母親訓孩子似的跟我說:“你說你跟葡萄叫什麼勁吶,人家也沒招你!”我疑惑地看著她,忽然間想起什麼來,一把抓住她的手,“燕子,你這病不是不能治吧?我們家我表哥是第四軍醫大的,我問他,他說沒準兒能治,這年頭白血病都能治了,你這病也能治啊!”王燕悽慘地動了動眉,想笑,沒笑出來,“我們家為我這事兒誰也沒閒著,再過一陣子我可能去美國,那邊兒技術始終是好點兒。”

“你一人去?”

“我也不知道。我媽要陪我去,可我不想看見她整天在我身邊兒哭哭啼啼的,難受啊。能治好就治,治不好就算了。”我心裡忽然一動,動了個去美國的念頭。我這人生下來就害怕孤獨,如果出了國,不定寂寞成真麼樣兒呢,要是能和王燕在一起,怎麼說也是個伴兒,要真能看著她好起來,也是一件特開心的事兒吧。只不過我要去也得等畢了業,扔下還剩半年就能拿到的的大學文憑我可做不到。我這人沉不住氣,心裡有了這念頭就憋不住了,跟王燕一說,她樂壞了,“真的?真的啊?那可真太好了!你說好了你一定來,我就是死也得死在你面前吶!”這話聽著真耳…好像是我在心裡對著宋樂天唸叨過的。

“你怎麼不找羅濤陪你去?愛人始終比朋友親吶。”王燕的臉又黯淡下來,“我對愛情早就絕望了,過幾天見著羅濤,他肯定都不認識我了。我在他心裡,就是一個不知道深淺的黃丫頭――如果他還能記得我的話。”我嘆了口氣,聽出了王燕話裡深深的無奈。怪不得她對男生連個好臉都不給,都是羅濤這小丫的害的。可我估摸著王燕要是見著羅濤還是狠不起來,要不然她也不會死活要把自個兒送給宋樂天了。我知道我自個兒趕明兒個碰見羅濤肯定又是一頓數落,忍都忍不住。王燕是不會罵人的,這口氣還得我幫她出。等著吧羅濤,你要記得王燕也就罷了,你要敢給我多想一分鐘,我罵死你。

想到這兒我又嘆了口氣。我這兒替別人什麼心吶!人家偷摸把我男朋友辦了,我這兒還體諒人家,我有病吧?我罵哪門子羅濤啊?我連宋樂天都沒罵過!

晚飯之後,羅濤的電話通了,我沒等他反應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羅濤你也忒不夠意思了,過年連個電話也不打,還口口聲聲管我叫妹子,大個男人真丟人!你算是個男人麼你?”羅濤讓我罵得一愣一愣的,“啊喲,怎麼了妹妹?我不就過年沒給您打電話嘛,至於這麼大火兒?出來,出來哥哥請你吃飯。”

“少跟我起膩,我問你,王燕兒是誰你認識不認識?”

“王燕兒?

哪個王燕兒?”我情不自地就罵了一句口:“我靠!羅濤我算看錯你了,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哎哎,你等會兒,這哪兒跟哪兒啊?什麼王燕兒啊?”我強壓了壓火,“你丫當初在煙臺實習的時候,有一小姑娘看上你了是不是?後來還給你寫信來著是不是?後來還要上東北找你是不是?後來你就把聯繫斷了是不是?這女人吶,就是傻,碰上你這麼一沒德沒行的渾人,還把自個兒都搭上了!人家小姑娘現在得了絕症了你知道麼?!你他媽還不趕快來看看!”羅濤想了一會兒,這才恍然大悟,“哦,,想起來了,那個王燕兒啊!我他媽壓兒就不知道她要來找我啊!後來我上北京了,有一陣子沒跟她聯繫,往後再想找找不著了啊!再說了,我從來也沒對她有什麼表示啊,你也不能因為這就說我不是男人吧?”我這兩天心情本來就不好。羅濤現在當著我的面兒說他沒錯,我更來氣了――實際上,如果照他說的,他是沒錯,就是王燕單相思,怪也怪不到他頭上。可我就是生氣,這會兒是個男人我看著就不順眼。

“羅濤你給我句明白話吧,你來還是不來?甭跟我說對呀錯的,你們男人都愛推卸責任。”

“得,得,我來還不成麼?我來,這就來。你跟王燕兒天外天等我,我一準兒來。”

“多長時間?”羅濤想了想,“一個鐘頭吧。”

“不成!用不著你梳洗打扮,給我半個小時以內過來!”

“哎,我這…”沒等羅濤說完話,我掛了電話,拉著王燕就出門了。

我也不知道羅濤劉星這幫人哪兒慣的病,一吃飯就上“天外天”就好像海淀除了這家沒別的飯店似的。我現在特膩歪“天外天”倒不是因為那兒菜不好吃,是因為宋樂天和王燕出事那天,劉星就打算把我們往“天外天”領。

我跟王燕剛坐了一會,羅濤來了,後面跟著劉星和邢振羽。劉星看見我就特誇張的打招呼:“哎喲妹妹,咱可老久沒見了,好不好哇?喲,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啦?”之後又跟王燕說:“哎喲王燕,咱倆也老久沒見了,你怎麼樣?”我估計羅濤把什麼都跟劉星說了,要不他也不能語氣裡帶著一種憐惜。

我拿眼瞪著羅濤,羅濤趕緊坐下,特不自然地跟王燕說:“咱倆,有六七年沒見了吧?你都變樣兒了。”王燕低著頭,“你也是。”我在旁邊兒看著,怎麼看怎麼像瓊瑤電影,別看我平時跟宋樂天怎麼膩都成,一看見別人膩我就渾身難受。再說我也不想打擾他倆,王燕好不容易才把羅濤找著的,讓他倆好好說說話吧。我朝劉星邢振羽使了個眼,倆人立馬心領神會,吵吵著要上裡屋再開一桌。我們幾個走了,把王燕跟羅濤單獨留在了一起。

我沒跟劉星提宋樂天,劉星也沒問,邢振羽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大腿,說:“哎喲!我怎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吶?忒不象話了,不行,我得說說。”邢振羽開始痛心疾首地陳述我把他和羅濤胖揍一頓的事兒,我就納了悶兒了,劉星迴來也快小半個月了,邢振羽羅濤倆人就死活沒想起來給他講這事兒?也可能是他們仨老沒見面的緣故,這幫人都自己忙自己的,關係再好也不會有事沒事就湊一起。我猜今天要不是我罵了羅濤一頓,劉星還不能臉。劉星聽著,差點兒笑背過氣去,“行,妹妹,你行!哎喲,我這肚子笑得疼…你們哥兒倆也忒沒出息了,讓一小姑娘打得的,傳出去丟人不丟人吶!”邢振羽說:“她這叫欺師滅祖,對我不尊不敬的,算起來我好歹也是她師公啊!”我一口可樂全噴出來了,噴得烤鴨上全是,劉星那邊兒又笑開了,直問我怎麼算出來師公這輩份兒的,我跟他說還有劉海波這麼一號人,他才明白。

劉星忽然問我,還有沒有出書的打算,他可以幫我。我琢磨他是哪兒的弦搭錯了,好端端幹嘛想起這事兒來啊?我說沒時間寫,等畢了業再說。劉星說只要有這念頭找他就行,他儘量給我想辦法。我問他:“星爺,要說咱倆認識時間也不長啊,您幹嘛這麼待見我呀?”劉星嘿嘿笑,“咱倆這不是有緣嘛!”我當時又動了。我心想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對我這麼體貼,你宋樂天憑什麼這麼對我呀?你跟我說你照顧我,可到現在你除了欺負我你還幹什麼了你?我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想著想著眼圈就紅了。劉星一看趕緊站起來,“哎喲妹妹,怎麼了這是?我哪句話說錯了啊?”邢振羽那邊打哈哈,“我管你叫師公還不成麼?你別哭啊!”我幽幽嘆了一口氣,“我是個沒人要的人了,宋樂天不要我了。”劉星和邢振羽對看了一眼,然後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我:“不是你不要他了麼?”

“老黃曆了你倆!”我沒多解釋,看著外屋王燕羞紅的臉,心裡替她幸福著。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也能像她一樣幸福。能這麼幸福一次,得了絕症又怎樣?

劉星看我不言語,開始逗我,“哎,妹子,你知道長得人模狗樣的一打球的小子麼?我擱廣州見著丫了,忒他媽不是東西了,耍大牌兒不說,還打女朋友。大夥兒一塊吃飯吧,丫和人家划拳,輸了不喝酒讓女朋友喝,人小姑娘不想喝,丫上去就一巴掌。那小姑娘可能特喜歡他,就喝了。後來這樣兒的事兒又來了兩三回,也虧他是個大男人,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打女人,真他媽三孫子!”我聽了,沒笑。我只是想,經歷著愛情的女人們,都是沒有腦子的,任憑她們的男人怎麼對她們,要她們做什麼,她們都死心塌地地愛著他、順著他、寵著他,只要他不離開自己,自己死也甘願。傻啊!有病啊!賤啊!

對,我就是在說我自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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