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下面還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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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想從你身邊走開，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會有多長，卻使你我一生都不能相見。而它還不是惟一的距離，有時，連夢中都看不到你的蹤影，那瀑布如雲的懷念，發端於眷念的深處，使我不能呼，不能說話，彷彿沒有表情的桌子。而桌子也曾是快樂和啜泣的木頭，是能受陽光的大樹，引人希望的綠葉，呼空氣的脈絡以及攥緊土地的柢。

淡淡的憂傷，總在我的腦海徘徊，像是在雲朵下面翻卷。而云下面，還是雲，還是，直到現出低矮的天空，直到看見溼的海灘，直到海灘洶湧的波瀾不斷的衝上堤岸。而它的藍，像你的心，像深淵。你清澈的眸子，略帶憂鬱的目光透過黑夜籠罩我，像在視野裡漸漸膨脹的荊花和一隻只蟲子的翅膀。

而我和你相隔的並不遙遠，只是白天和黑夜。只是東半球和西半球，只是南和北，左和右，上和下，只是雲和海洋，河水和峭壁，卻遙遙在前而不可企及，或者是不能。就像你站在照片上，站在鏡頭裡，站在會說話的機器中，站在某人永不消逝的記憶上面。一陣寒風吹來，掀起我的衣腳，但它們卻聽不見你的聲音。

當我開始懷念，任何時候都會被你的思念攥住，巨大的悲傷像黑的鬱金香冉冉開放，而一隻蜂和它小小的刺也不會到疼痛，在水中，無數的傷口開始變形，但它們不會消遁。當我在其中息，懷著一顆疲憊闌珊的心寂寂掙扎，而你依然是容光煥發，永遠的活在二十五歲。你已經在腦海中，在我的鍵盤和硬盤下紮下，你的藤蔓和枝梢，以及搖曳的身形，全都在我的心裡，奔騰燃燒，溫暖融化。

在一塊小小的玻璃上，你是底板，而我總是面板；在顯微鏡下，你是陽，而我卻是永遠的陰。我們的距離是如此相近，就像正面和反面的相鄰，就像昨天和今天，就像在二十四個小時裡，你永遠都是黑夜，而我只能是在白天。陪伴我的永遠是陽光，是站在綠葉上歌唱的水滴。

即或有烏雲遮的時刻，在那瞬間，我以為離你很近，近到只有你鬢角的髮絲那樣薄的距離，近到眼睛就在眼睛的後面，近到像歌詞對音樂的附和，近到像羽和翅膀的親密，近到只是一個概念的兩種解釋，就像是生與死，像血和心臟。也有整個天地都被黑暗籠罩的時刻，在暴風驟雨中，在全食的偶然，天地間突然失去光芒，彷彿地獄緩緩臨近，這一刻我恍惚起來，以為從此可以和你生生死死的纏繞，橫亙在陰陽之間的鐵門匍然大開，但一切都是夢，都是一個偶然的懷念。

黑夜和黑夜是不同的，就像你在事物的內部，而我卻在事物之外。無論我是多麼的想你，即使我渴望和懷念，即使我放棄光明而投奔你的黑暗。我只是那麼的想你，在這個夜晚，一束金黃的光打在我的身上，淡淡的像葵花的臉，像沒有天使的夜晚，我寂寞和看不到生命的美麗。